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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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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风在被正太养成控雄霸捡回天下会玩第三代养成之前就是个文盲,大字不认识捌玖小字不认识一二的那种。
这不能怪他。
记事起不是被爹拎着跑,便是千里追父,半点得不了闲。他爹还哪里人迹罕至就往哪里躲,一路上聂风见到村落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别提什么住一晚客栈了客栈的栈字放他面前他都不认得。能活到现在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奇迹。
于是秦霜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当他领着聂风到风云阁相对相望的风阁云阁前,对那个年纪小小人也小小却倔强得不若十岁小孩的师弟说:“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里的风阁。”
等了半天,却不见身旁的小人动个一下,老好人的他就好心问:“怎么了?”
小小的师弟抬起头来看他,腼腆地笑了下,道:“霜师兄,我不识字。”
秦霜呆愣。
脑内兀自在那高速地刷屏。
——他竟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识?
——他的父母在做什么?
——他的父亲死了。
——那我教他?
……
——他……笑起来真好看。
停止。短路。
在自己师弟对他笑的那瞬间秦霜就永劫不复。
管他是怎样从一步步完善的逻辑思维到最后马嘴都可对上牛头可还是无关的结论,为此撞了无数次墙的秦霜不知道,也没想过要知道。
之后?
之后啊——
望霜楼烛影灼灼,常常多勾出个小小的身影静静地坐在望霜楼楼主的影子旁。
影子时不时侧过头,将捧着的书递到另一个影子前,那影子便放下手中纸笔,接过书,一会儿,将书递回。
往复循环。
春夏秋冬。
白驹过隙。
望霜楼早已没有当年那个小小的影子。
他仍每日伏在桌前,笔起笔落,守着望霜楼。
忽得有一天,那人又回来了。
捧着一封信。
一如当年,腼腆地对着他笑,轻声唤道:“霜师兄。”
“……教我写字。”
聂风站在桌前,如临大敌如履薄冰地死盯着笔,好半天,才伸出手想以前霜师兄握笔的模样努力扭成样。一笔一划学写字。
小的时候拿着农具,大了一点抱着雪饮追父亲,再大一点用拳脚打天下。
手心里的毛笔,简直像把屠刀让聂风无所适从。
师弟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惹得秦霜心情舒畅到想要使坏,却只是走前去,手轻轻拢上和记忆一模一样的师弟的手,将他的手改成正确的姿势。
师弟转头看他,荡开一个笑容,眼睛纯粹得发亮,微微感谢还有浓浓的亲近,让秦霜无比受用。
蘸墨。
下笔。
一横愣是被写得九曲十八弯。
某人的犟脾气窜了上来。一笔一笔拼命写。很快铺满了下半张纸,便伸出身体去写上半张,头发从肩迹滑下,要掉入砚台。
被一只手挡住了。
将他的发捋回肩后。
聂风回头去看,见那人皱了皱眉,以为他生气了,忙说:“霜师兄,对不起。”
秦霜听见后吓了一下,接着一如往常浅浅淡淡笑,说:“啊,不。我只是想练字的时候头发果然还是扎起来比较好。”
聂风眨了两下眼睛,似是没有听懂又似是听懂了,静静地不动。
秦霜抽屉里取了一根自己的头绳,将聂风头发松松地系住,怕弄断般,然轻声道:“这样便好。”
他记忆里的师弟从来没变过。
即便入魔。
暴雨里他看着那个被世人称太过仁爱的师弟杀红了眼睛,他远远唤了声:“风师弟。”
那魔就停了下来,看着他,一如当年的茫然无措。
那人死了。
地上的尸体与之前那些并无二致。
他不记得他是谁。
他不记得。
他不记得。
怀中的温度被雨水冲走。
当年是谁拉着他踏进风阁。
当年是谁抱着他教他认字。
当年是谁手把手教他写字。
是谁……
这温度是谁的……
雨在下。
有魔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