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他要的是一辈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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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出发的早，渭雨一行人午时左右便进了城。
按照原先安排好的，进城之后先去找家客栈安顿下来。寻亲的事情等到详细的打听讨论之后再去进行。
如此，便就近找了家“福来客栈”。渭雨和思辰在房间前后打点拾掇忙里忙外的时候，隔壁房间的其余的两名男子已经开始就“寻亲”这件事情开始了讨论。
“不知东子……小兄弟可记得那户人家的地理位置？”颜陌犹豫了一下对于东子的称呼，而后继续道：“若是记得，或许我可以知道那是哪户人家。”
东子犹豫了一下，然后道：“其实我现在想起来，他们是称呼我娘为王妃的。只是当时我没在意。”
颜陌微微皱眉，王妃？这整个耀州城里也只有一个王爷，东子的娘亲莫非就是靖王妃？心下微微一沉，靖王妃夫妇是耀州城里出了名的贤伉俪，恩爱非常。人说有靖王所到之处，必有靖王妃的身影，两人感情之深厚，可见一斑。
颜陌摘下脸上的银质面具，拿在手上缓缓把玩。东子见状，心生几分不安，于是试探着问道：“颜兄弟？你怎么看？你说我娘如果现在真是王妃了，还会认我吗？”
“先不要担心，今天不如先好好休息一下。你顺道带两位姑娘去城里逛上一圈，有些事情就先交给我去探查。”
“好。这样，就麻烦颜兄了。”
两人正说着话，门却被敲响了。东子以为是渭雨或是思辰，连忙上前拉开了门，却见门外站着店小二及几名身着黑色劲装的青年男子。东子一愣，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领头的男子抱拳向他行了个礼，然后道：“不知少主可在？”
“少主？”东子还没反应过来，“我不认识你们少主啊。”
“他们找的人是我。”身后房内传来颜陌清润的声音，带了丝凉意。东子一惊，回头看到颜陌正强撑着身体慢慢走过来。
那几个黑衣男子一见颜陌，便齐刷刷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少主。”领头的那男子见颜陌没有反应，连忙双手递上手中的剑，道：“属下来迟，连累少主受苦。望少主责罚。”
东子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几乎发傻，好半天依旧没有反应过来。却见身旁的颜陌微皱起眉，挥了挥手道：“责罚就不必了。这次的事情，与你们无关。你们先下去吧，申时过后，派一辆马车过来接我。我在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是。”
几个人正要退下时，颜陌却踟蹰道：“等等。梁生，我离开的这几日家里的情况可好？……夫人呢？”
梁生为难地看了东子一眼，只是低头道：“少主回家便知道了。我还没来得及将少主回来的消息告诉少夫人，想必夫人要高兴坏了。”
颜陌嘴角微微牵起，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没再说什么。
待那群人离去后，东子才一脸震惊看着颜陌问：“他们叫你什么？少主？”
颜陌看了东子一眼，点了点头：“这几日向你们隐瞒了我的身份，该说句抱歉。我本名叶颜，是耀州城叶家的少公子，只是之前我是被人追杀才逃到那儿的，承蒙搭救才捡下一条命。一时出于谨慎没有透露身份，况且……小兄弟你们一家是良善之人，我本不欲让你们有所牵连。不过此次你来寻亲，我倒是自认可以帮上几分忙，希望小兄弟不要介意。”
东子眨了眨眼睛，道：“我原来就觉得颜兄你的身份不一般，你愿意帮助我，我也很是感激你。那么你之前坚持要戴的面具难道也是一种记号？所以这些人才会找到你？”
“是的。”叶颜点点头，然后视线转向门外的时候，看到一身素衣的渭雨静静站在门口，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觉得心脏微微收缩了下，而后看着她淡淡出声：“沈姑娘。”
渭雨有些失措看了他一眼，也回应道：“颜……不，应该是叶公子。”
叶颜半晌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渭雨就有些脸红起来，冲他摆了摆手道：“叶公子，无妨的。你且继续说你的，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什么。”
叶颜突然笑起来，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泛起微微的水色，然后拿起手里的银质面具，走上前去递给渭雨，见她一副痴傻的模样笑意更深，道：“是的。就是这个面具让探子认出我的。只不过我原先还担心那些想要杀我的人会提前找到我，如今却是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现在，沈姑娘，我把这个面具赠予你，若是哪天需要我的帮助，拿着这个面具上门来，叶颜定不推辞。”
“唔。那便谢过叶公子了。”渭雨思考了一下，便没有推辞。而后又有几分尴尬，便抬头继续问道：“你们真的不饿吗？”
申时未到，前来接叶颜的马车就到了。
叶颜本邀请渭雨三人随他回府，可是在渭雨的坚持之下只好做罢。但还是替他们三人付了一个月的客栈费用。
“你们这几天先不要找上门去，我一有消息便会派人通知你。”临行前，叶颜依旧不忘叮嘱道。
“恩。就麻烦叶公子了。”渭雨心下一暖，看向叶颜的目光不由多了几份感激。
几人就此别过。渭雨却并未注意到来自对面临江阁上深邃悠长的注视，像是隐忍了几生几世的深情爱恋。
待渭雨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时，宋千城才慢慢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茶具继续煮茶。
身边的宋川问他道:“少主，您不是早就知道今天叶家那少夫人来不了了吗？为何还来这一趟？”
宋千城并不答话，只是慢慢在茶具中加入茶末。茶与水交融，二沸时出现沫饽，沫为细小茶花，饽为大花，皆为茶之精华。此时将沫饽杓出，置熟盂之中，以备用。继续烧煮，茶与水进一步融合，波滚浪涌，称为三沸。
"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将沫饽浇烹茶的水与茶分别倒入盏中，他才慢条斯理问道。
"少主，靖王府的那件事我已经安排了人去查，可能要花些功夫。表面上看那位朝露夫人是靖王当年救下后一见钟情的，后力排众议坚持将她娶回家的家世清白的乡下姑娘。可是有证据显示，这位王妃和王爷是旧识。沈朝露这个名字，很早以前就出现在了王爷的书信里。"宋川恭敬回道。
"有什么新的情况再向我汇报。"宋千城起身，悠悠回答了宋川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反正闲来无事，就顺便来这儿喝个茶，正巧看个人。"
喝茶是假，看人，才是真的吧。不过这话宋川并不敢说出来，少主对小姐一片深情，岂能说忘就忘，连他也看出来少主的挂念和思恋有多深，偏偏只有少主一人看不透。当时九遥子师傅出山，解了小姐的玉玲珑之毒，忘忧散也彻底让小姐忘尽前尘往事，这明明是少主和小姐重新开始的机会。唯有少主那般痴儿，才会求九遥子师傅用幻术替小姐塑骨换皮，为小姐换一个新生。可是自己却始终放不下，这般为难自己又是为何宋川叹一口气，不想惹来宋千城冷眼。宋川见状不敢再妄自揣测少主心思，默默退到了一边。
宋千城依旧没有提出要离开，只是站在窗前望着街市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车马熙熙攘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川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宋千城有要走的意思，终于忍不住道:"少主作为沈姑娘的'救命恩人'，其实若是出现在沈姑娘面前，姑娘定会感激万分……"
岂料宋千城只是斜了他一眼，唇边扬起抹淡笑道:"宋川，对我不要打暗语，有话直说。至于说得对不对……"话未完，只是意味深长地望着宋川。
宋川惊出了一身汗，连忙道:"宋川不敢。只是宋川以为既然沈姑娘已经是沈姑娘了，少主既然心系于她，为何不借这个机会再续前缘……不是，展开良缘!"
宋川很久之后才听见宋千城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又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原来这句诗是唐朝李商隐的无题之作。而前句则是“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幸或不幸，相思成灰，是一念之间还是命中注定。而那时候，沈姑娘已经成了宋夫人。这是后话略过不提。
耀州城五月樱花开，临江阁的后院就种了一排。这种来自东洋的花，花瓣细碎而重瓣，幽香艳丽，妩媚无双，远远看去一树红云，灿若云霞。此时已近黄昏，天边薄暮沉沉，缕缕炊烟散尽，有一种隐约而极致的美。
一阵风吹来，带起衣袂蹁跹发丝轻扬，几瓣樱花瓣飘零而至，拂过宋千城的手背。纤长手指轻轻拾起，却又慢慢在手心碾碎，碎片依旧随风飘远，有一种凄然的美。
“这种花开得早，也谢得快。花期短暂，难以流连。这样孤独,最后的结果不过是凋零逶迤罢了。以前有人和我说过，生死不如这般干脆果断。可我要的从来不是短暂的绚烂，而是长久的相守。”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他要的是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