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旋木》榻上槐花

9、第 9 章

　　杜旋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自己很想挣扎着醒来，却只能无能为力的做着一个接一个混乱又真实的梦。
　　他还记得苏左左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现在很需要他，却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还记得倒下去之前，路政易惊慌失措的脸，他觉得很抱歉，想要抚摸他悲伤的脸，想要好好地安慰他，却只能力不从心的像一个死人一样躺着，连眼睛都张不开。
　　混乱的悲伤的快乐的安详的，每一个梦里都有路政易，以至于自己真正睁开眼睛，看到雪白的墙壁和床单，和路政易欣喜的脸，杜旋都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醒了。
　　直到医生完全检查过后确定杜旋现在没有大碍，他才慢慢回过神来。一开始杜旋的确很慌张，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发生车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医院，而为什么自己现在连动动手指头都十分困难。
　　路政易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他身上多处严重挫伤和撕裂伤，不过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比较令人担心的是撞击造成的脑震荡，需要比较长的时间修养。路政易的声音还是一样的稳重沉着。
　　“...我睡了多久？”杜旋不太习惯有些嘶哑的声音。
　　“三天，我都快担心死了，不过你现在没事了，真好。”路政易有些憔悴，不过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高兴。
　　“杜旋都这样了，她还是不愿意出现吗？还是说不相干的人死了都没有关系？”杜旋这才发现苏左左坐在一旁，脸色比他这个伤患还要惨白。
　　“不要忘记杜旋是因为谁才发生车祸的！你如果是来这里等宁遥的，那你大可以先走了。”路政易被这句话激怒了，杜旋从来没有看过路政易对任何一个女孩子用过这么重的口气说过话，正想出言劝阻，苏左左却突然站起身来。
　　“杜旋是因为谁发生车祸的？！怕不只是因为我吧！当天的监视器录像你也看过了，这很明显是有人蓄意计划的事故！会是谁不需要我来提醒你吧！我就不相信这件事和那个贱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注意一下你的措辞！”
　　“我就是要叫程思行贱人，我倒要看看你敢拿我怎么样！”
　　“我和程思行之间不需要跟你解释！我随便你怎么怀疑，但是这件事没有证据之前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诋毁他！”
　　“不需要跟我解释总要跟杜旋解释吧！你和程思行之间既然什么都没有，那你怎么从来不敢提起几个月之前杜旋回T市的时候你跟谁在一起！和程思行厮混了一个多月回来就和杜旋在一起了，我看你们三个根本就是一路货色！不止程思行是贱人！你和宁遥也是！”
　　“你给我闭嘴！”
　　杜旋一时间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恍惚之间发现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他没有昏迷的时候...也发生了很多事...
　　身边的吵闹渐渐安静下来，杜旋回过神来时，病房里就只剩下他和路政易了。
　　路政易有些激动，平复了情绪之后才慢慢在杜旋身边坐下，拉过他的双手包覆在他的大掌之中。
　　“苏左左只是因为宁遥的事情在无事生非罢了，她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
　　“我和程思行真的没有什么，你愿意相信我的，对吗？”又是那一副像小狗一样的表情，真卑鄙，好像路政易才是那个最大的受害者一样。
　　“......”
　　“车祸的事情的确有些蹊跷，我会去查，就算真的是程思行做的，我也会给你一个说法，好吗？”
　　“...路政易。”杜旋突然感觉有些厌烦。
　　“恩？”
　　“我累了，让我休息吧...”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路政易看了一会已经闭起眼睛的杜旋，才起身离开。
　　传来关上门的声音，病房重新回归平静。杜旋缓缓的睁开眼，看着门口，一个人的空间过分安静了些，就像刚刚激烈的争吵和路政易露出的破绽都是假的一样。苏左左那些话还在脑子重复回荡，杜旋依然无法消化那些带着恨意的言语，也不想去消化，只觉得耳朵嗡嗡响个不停。杜旋赶不走那些声音，只能难受的在病床上蜷成一团。
　　后来杜旋的父母接到消息，来到L市亲自照顾他，而路政易只能在一旁以同学的身份探望他，连他的手不能牵，两个人都觉得这份不安有些没来由，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却不得不背负这份内疚和悲伤。
　　路政易因为杜旋父母的原因不能来的过于频繁，苏左左也没有再来看望他，之后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来看过他，杜旋也态度良好的接待了这些没有什么交情的人。
　　晚上杜旋正要休息，却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访客。程思行提着点心出现在门口时，杜旋是有些不太欢迎的，程思行却自顾自的走进来了。
　　“我爸妈回饭店休息了，我没有办法招待你，要喝水什么的要麻烦你自便了。”
　　“我是来探望你的，不是来让你招待的。”程思行温和的笑了，不在乎杜旋刚才的敌意
　　“我带了点心，不太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所以挑了一些我喜欢的。”
　　“我不喜欢吃甜食...”
　　“啊...是吗？”程思行愣了愣“那我可以吃吗？”
　　“反正是你带来的，你随意...”
　　于是程思行就端着点心在杜旋身旁坐下，优雅的吃了起来。
　　杜旋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访客，弄不清他的来意又对他生不起气来。和程思行的交集不多，几乎每一次见面他都在吃东西，想到苏左左曾经形容他为吃货，突然觉得十分恰当。不过这个人的吃相真是好看呢...杜旋心想着。
　　“觉得我吃相好看吗？”程思行没看杜旋，却笑着问。
　　“呃...”杜旋被人猜透了心思，自然很尴尬，连忙转头不在看他。
　　“你有话想问我吧？”程思行满足的咽下点心。
　　“我问了你就会回答吗？”
　　“看情况。”= = +杜旋真是越来越无语了。
　　“你还没有想好怎么问的话，我就自己回答了。”程思行放下点心，清了清喉咙“你的车祸和我没有关系，不过是不是我间接造成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也可以相信苏左左啊，虽然她现在跟疯了差不多。”程思行嘲笑的说“更何况，如果是我安排这起事故。”程思行突然靠近杜旋的脸，几乎是要亲到杜旋嘴唇的距离“我不会不敢承认。”
　　杜旋不太习惯和除了路政易之外的人过于亲昵，皱着眉说“就算我相信你的说法，那几个月前，你和路政易单独出国的事你要怎么解释。”
　　“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程思行看了一下杜旋的嘴唇，站起身来“欠你解释的人是路政易，他说什么你相信就好了。”
　　杜旋还是狐疑的看着他，程思行失笑的摸着他的头发。
　　“我哪有必要骗你呢，你对我不构成半点威胁啊，笨蛋。”程思行想了想又补充说“就某方面来说。”
　　程思行吃完本来要带给杜旋的点心就走了。而杜旋还不知道他来的目的，照他的话来说程思行根本没有跟他解释的必要，那他干嘛非要跑这一趟。更让杜旋费解的是，今天所接触的程思行和以往的他相差甚远，杜旋又想到苏左左一句精辟的形容。
　　“贱人...”杜旋喃喃说着，却玩味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