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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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广陌初见欧阳少恭，是在乌蒙灵谷。
冰炎洞底，锦衣少年眼里的执着、不甘、憎恨，他不懂，他不懂他看向自己的怨恨、羡慕和鄙夷。
风广陌再见欧阳少恭，是在青玉坛。
扣住手腕的链条蹭着地面，发出呲呲的摩擦声，代表巫咸身份的衣物正贴着地面刮着碎沙，他趴在地上努力去够只离指尖一寸的手杖。
“唔——”风广陌发出闷哼。
不是牵动钉在地上的脚环，不是脖颈上的铁圈被收紧，不是脸被碎石磨破，不是灰尘迷进眼睛。
风广陌看着自己的右手被踩住，手杖就在他手下了，他放下就能握住。
他听见自己的手骨在哀嚎，他想要握住他的手杖。
他听见手骨断裂的声音，击在空荡却又狭小的这个房间四壁，放大放大，他只想要握住他的手杖。
他听见笑声，疯狂，带着怒骂打在耳膜上。他听见踩踏声，一遍遍，血浮着细灰流到脸上。他什么也听不见了，他想他握不住他的手杖。
他的头发被一把揪了起来，铁圈磕着脖颈，他咳嗽出声。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他看见冰炎洞底的锦衣少年，眼里依旧执着、不甘、憎恨，他依旧不懂，却是不懂他看向自己的忿恨、杀戮和不值。他看见他咬牙切齿地对着他说着什么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风广陌最后见欧阳少恭，还在青玉坛。
欧阳少恭已经是青玉坛的丹芷长老，欧阳少恭早已习惯笑得如沐春风，欧阳少恭的身上开始萦绕着淡淡的药香，欧阳少恭的指腹还留有一层薄薄的茧。
风广陌抬头，却看不见华服青年眼里的情感。
他就站在他面前，笑得如沐春风，满室飘着他身上的药香，带着薄茧的手指就在眼前，捏着一颗丹药。他就贴着他的脸颊，呼吸打在脖颈上，道：“我的巫咸大人试药时间到了～”
张口。咽下。药丸滑过食道的感觉淡去。
他又听见那人疯狂的笑声，合着器物的破碎，持续地徘徊在炼丹房内。
他又看见那人眼里燃起的执着、不甘、憎恨，仰目向天，笑苍天不仁笑灭尽苍穹。
渐渐看不见了。
渐渐听不见了。
渐渐……记不清了。
尹千觞初见欧阳少恭，是在青玉坛。
炼丹房内，华服青年眼底的执着、不甘、憎恨，他不懂，他不懂他看向自己的信任、傲然和失落。
尹千觞再见欧阳少恭，还在青玉坛。
还是刚才那个场景，尹千觞不过眨了个眼。
“可要一起喝酒？”华服青年问道。尹千觞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饮了一杯又一杯。再饮了一碗又一碗。最后饮了一壶又一壶。
“酒可好？”华服青年问。尹千觞醉醺醺地趴在酒缸上吐了个泡泡，“噗”地爆掉算是回答。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尹千觞没得缘由只想此刻睁开眼，见华服青年对着黑空吟诗，吟完转向自己，笑得如沐春风，却似累极，就这样慢慢躺下，躺在自己身侧，看着自己，问自己：“你看，尹千觞这名字可好？”
尹千觞最后见欧阳少恭，是在蓬莱。
他远远看孩子般睡在巽芳肩头的欧阳少恭，他拿出酒来饮，他听见自己松了口气指关节却嘎嘎作响。
火焰噼啪地在四周跳动，跳到自己身上，燃起火苗，微弱的、腥红的、一动就消失。尹千觞没有动，看着那点点火苗变大，感觉着皮肤的灼热刺痛麻痹。
记起风广陌最后看见的是眼泪滴在地上溅开成花的画面。
记起风广陌最后听见的是欧阳少恭哭着喊“不要离开我”。
记起风广陌最后想着的是风广陌愿信欧阳少恭。
他大笑起来，却发不出声音，空气稀薄得他连咳嗽都做不到。
他努力地挤眉弄眼想保持笑容，满脸却全是眼泪。
欧阳少恭最后看见的是巽芳的笑颜。
欧阳少恭最后听见的是巽芳的“夫君”。
欧阳少恭最后想着的是这样也不错。
没有他风广陌。没有他尹千觞。
没有他风广陌。没有他尹千觞。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