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独伤心》意映卿卿

6、夜市

　　没有光，没有电视节目，又还没有友善到试图寻找共同话题。我躺在床上，赵轻阁靠在窗台边的木头圈椅里，房间里安静得听得到两个人的呼吸。
　　叽叽咕咕～～忽然听到令人尴尬的声音，我摸摸肚子，随即反应：“不是我，我没有。”
　　半响，窗边的人自首道：“是我”。
　　他站起身来，提议：“出去吃点东西好不好？街边不少小贩，晚上应该都会有夜市。”
　　“好”，我也早饿了的，忙爬起身来。

　　出了旅店不远，就有一条颇繁华的街道，旅行的客人们待在停电的旅店里也很无聊吧，人意外的多，磨肩擦踵。
　　小贩们在摊位前点着蜡烛，烟熏火燎的生起炉子。叫卖声不绝于耳，都是些：“羊肉串，烧烤呐”，抑或“麻辣烫，芝麻糊”。
　　随便找了个摊位坐下，赵轻阁招呼道：“二十串羊肉，十串香菇，十串血豆腐，四串鹌鹑蛋。。。。还有两罐啤酒。”
　　我目瞪口呆的看他报出一堆食物来：“我。。。吃素。”
　　“哦”，他转过身子叫：“再加十串海带，十串菠菜。”
　　不一会，老板便抓了一大把竹签穿制的食物来，油腻腻的巴掌拍在赵轻阁肩上：“够不够？不够再叫！”
　　“谢啦”，赵轻阁拿起桌上的辣椒酱往盘子里倒，“你吃不吃辣？不过不加辣酱也很辣！”
　　“我。。还好了。”咬下一口海带，辣得我眼泪差点往下掉。
　　“喝啤酒会好一点”，他替我在杯中斟上。
　　烛光照在他脸上，正大口大口吃着东西，鼻尖上冒汗，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大嚼起来。
　　“喂”我一说话才发现声音不对，嘶哑得不像自己的，指着喉咙问：“我怎么了？声音？”
　　“太久没吃辣的食物吧，没关系，有办法。赵轻阁站起身，钻了几钻，消失在人群里。
　　“这个喝掉。”正看着前方翘首以待，他又从身后冒出来，递了只纸杯给我：“甘蔗汁，甜的。”
　　“有用吗？”清清甜甜的汁水流进喉咙，马上就觉得自己好了一半，对着面前的盘子继续奋斗起来。
　　“五十七块半。”他掏出钱包付银子给老板，一边诧异的对我说：“打破记录了，这是有史以来两个人一起吃掉最多钱的一次。”
　　“都是你吃掉的，哼。”我不客气的将责任推卸回去。
　　看着月亮肩并肩走回旅馆去，灯光大亮着，老板娘守在前店，见到我们，笑着招呼：“哟，两个不闹脾气啦？真是年青人啊，高高兴兴的多好啊。”
　　“她说什么啊？”我莫名其妙的看着赵轻阁，他也不说话，自顾自往房间去。
　　“还不好意思了，哈哈”，老板娘向我努努嘴道：“脸皮还真薄。”
　　“呵呵”，我胡乱笑两声，跟着回房。

　　“你睡床，我地铺。”赵轻阁将床罩揭下来扔到地毯上。
　　“你不接电话？”我指指从夜市回来便又震动又音乐闹个没停的手机。
　　他捡过去，看了看号码，终于按下接通。
　　“是，是和她在一起。”赵轻阁瞟了我一眼，“我们今天恐怕不行，明早我送她回去吧。嗯，你跟她说。”
　　我接过手机，果然是萧影人，才喂了一句，那端就一连声的问：“你们在哪里？还好吗？吃了晚饭没有？今天没吓着吧？”
　　“不知道是哪里啊。”我环顾房间四周，找不出表明这个临海小镇究竟是什么地方的线索。
　　“我来跟他说”赵轻阁从我手中夺过电话，走出了房间。
　　这两个人长谈很久，我在睡梦朦胧中听见赵轻阁开门进来，和衣躺下。
　　姐姐从前教我，和人类打交道是要一万个小心的，别看咱们比他们多修行了几千年，论起心计手段来却是万万不及，法术再高明也是难免要着了道去的。譬如姐姐自己，何尝不是着了个大道特道，才被压在雷峰塔下十八载的？我窝在被子里，暗嘱自己游戏人间，安全至上。
　　海边的日出好像总比别的地方早，光线从窗帘透进来照在脸上，我翻身跳下床。
　　“哎～～”被床下的人狠狠绊了一下，差点跌倒，“早”，我不好意思的道歉，赵轻阁还是比较君子的，怕他不轨，昨晚防身咒空设了一夜。
　　“早”他被我‘踩’醒了，睡眼惺忪的，有点糊里糊涂的可爱，可惜糊涂不足三十秒，已经看着手表命令，“快去洗漱，半个小时后我们出发回去。”
　　“哦，哦”我忙钻进浴室，学着在白色小刷子上挤下平生第一管牙膏。
　　很辣啊，满口白沫的才想抱怨，赵轻阁挤了进来，在镜子里皱眉头，“昨天换下的衣服呢？”
　　“在。。”我心虚的指指门后的角落。
　　一团腌菜被抛在床上，真的是惨不忍睹，说是腌菜已经是对它客气。泡过海水，滚过沙子，还被揪来揪去踩过两脚。
　　“回公司再说。”赵轻阁终于放弃对他作品的受难状况分析，随便找了个袋子将它包起来，“走吧，退房间去。”
　　“要走啦？不多住两天？”老板娘还在柜台，送我们到店口上，“下次再来玩儿。”
　　“嗯，再见！”我笑着摇下车窗向她挥手，车已经箭一般驶上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