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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3 星河(三) ...

  •   Chapter 3 星河(三)

      这夜神月,的确很让人怀疑。

      ……虽然是这么说的吧,但从跟踪和监视的所见所闻来看,夜神月还真没有什么让人怀疑的地方。

      平时早上起来,早读后去学校。在学校里学学习,与同学聊聊天,下下棋,连翘课也没有过,似乎是全勤。放学之后与同学一起回家,然后六点半开始补课。补课之后直接回家。

      而双休日时,也就是学学习,偶尔和同学出去玩玩。

      就连唯一可疑的那句‘隐瞒人斩的事’——在我潜入藤野家检查过他家的笔记本后,也确定那是人斩所为(查过通讯公司的通讯记录后,知道那是夜神月与藤野星河说的)之后看来,一切只是为了帮助朋友而已。至于那个调戏我的人也还好好的活着。

      怎么说呢?就是一个专心学业、对人斩有些兴趣的、善于推理的学生。而人斩那边照常杀人,不过,人斩是催眠师,别的人不好说,但那个加藤志也的徒弟的话,一句话或者是一个字都能把人催眠了。这样监视下去还真是一点用也没有。

      眯了眯眼,我扒住桌子爬了起来。敲了敲话筒,我问:喂,死宅,你去还是我去?不管是哪个选项都是去,但死宅他和我的看法不一样。

      不管警察先生怎么着,他们也什么证据都找不到。后来星河的叔婶又拿钱来宁事。他们一家是正经人,怎么能惹了事往警局里跑呢?要他们说,没惹着人家,人家干嘛没事给你捅上一刀?生怕这警探们把星野的什么脏事翻了出来。出了这等事,本就不喜藤野兄弟的叔婶此后除了定期给未成年的被监护人星河寄些钱去,他们更是不问星河星野了,尽管他们是那俩孩子的监护人。

      这十天半个月过去了,星野从医院里出了来,还住他那小公寓,只是人还是那样空寂,整天只呆坐在哪里,什么也不知道做,木头人似的连吃饭也不知道。若非他还算是醒着,简直可以看做是植物人了。不过醒着也不是什么好事,天知道他什么时候起兴把自己脖子割了。

      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开玩笑的,其实就是带着父母的心意,这天假日阿月又星野望这对兄弟。星河为了照顾他哥,省得他什么时候自杀了,这些天一直在请假。星河见到他的时候,扯了扯脸皮,勉强露出了个笑来,眼神还是只有沉沉的空茫。

      好久不见,阿月。

      ——阿月阿月!一起回家啦!

      听着星河这般沉沉的问候,阿月不禁想起以前那活力十足的声音来。从没见过他这般低沉的样子。

      好久不见,阿月想想还是没有问你好不好之类的,只把东西递了过去,说,这是家父和家母的一片心意。

      星河接过后道了谢。进屋后坐下便是一片死沉,空气粘稠得像是放了淀粉的水,在那儿,连张口都有如岸上的鱼儿呼吸那般困难。阿月静静地观察着星河,平日里整齐的头发乱成了一团,唇边眼底都泛着青,他脸上懒得挂上表情,连眼神也只空茫一片。星河坐了一会儿,忍不住担心地站了起来,说:阿月,你玩会儿电脑,我去看看我哥。

      阿月低低地应了声,看见到朋友这样,他心里也有些低沉,尽管不是第一次来,在那以后。再看这屋里,花瓶什么的易碎的和锋利的东西都不见了。

      没过多久,星河就把星野拉了出来,他拉着他,他才知道跟着走了过来。到了沙发前,也是星河按着他,他才知道坐下。星河没有功夫调理自己,却把他哥收拾得干干静静的,但此时此刻,星野坐在这里,还是了无生气,犹如木偶。这一屋子里,都了无生气。

      沉闷了良久,星河像是怕惊到星野一样轻声地开了口:都是人斩的错……

      阿月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人斩的话,哥他怎么会这样?……之前明明还抓着头说他不是故意忘了关门的呀……之前还笑着说要带我去森林里冒险……之前明明还笑着的呀!

      ——门没有关吗?

      ——啊——你居然忘了!

      ——抱歉抱歉了,小河,我不是故意的啦!

      ——……你道歉也该有点诚意的吧!

      ——那……我带你去森林里冒险怎么样?去看兔子,看猴子……恩……也许还能看见老虎!

      ——真的?

      ——当然!

      ——太好了!……哈哈哈哈,我是探险队队长!

      ——是是!小河是队长!

      记忆中,那人的表情像是万花筒一样,时时看时时不一样,唯一不变的是对他的宠溺。可是现在呢?只是如木偶一样!甚至也不再和他说上哪怕一句话了!

      想到这里,星河忍不住把头埋到了掌心,也许是出汗的缘故,掌心湿了。

      阿月……你帮我,好不好?帮我抓住人斩!

      星野坐在一旁,如同木偶一样,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星河,不用你说,我自然会努力抓住人斩。阿月看了眼一旁的电脑,这一次的确是人斩。这电脑上有着和上次一样的字符,隐藏在后面的地址,却是在别人家。那家人,前天时他还见过。他可以在与那家人说话时下暗示,从而套出了那家人不会催眠这件事。

      但他不是人斩。而他最近查到的地址相关的人中,他是唯一会催眠的,虽然这事没多少人知道。但是也许,除了自家人和加藤家外,加藤志也的朋友也可能知道。那些人中,不乏侦探。这样的话,说不定还真如星河所说,人斩就在他身边。

      请放心。

      阿月说着,忍不住看了眼星野。他是催眠师,无论这人是被暗示了,还是心理上受不了了,他都有办法。只是……如果有人发现了和他一样的事情,发现了人斩会催眠,发现了所能查到的入侵地址相关的人中只有他会催眠,这样的事情的话,怎么办?他垂下了眼帘。

      朋友。

      这个词让他有些透不过气。

      这次他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半晌之后,他抬起头来,微带着翘的凤目泛着蛊惑的棕色,他对星野说:藤野先生,人斩会暗示人也会催眠,你只是被催眠了而已,不是你的错。

      星野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阿月叹了口气,这样简单的暗示果然什么用也没有。但其它的他不能做。他忍不住站了起来,说:那我回去了。我觉得你可以带他去看看催眠师,应该会有用。

      应该。他知道自己的催眠体系与别人不一样。朋友吗?他想着,又说:或者你去找加藤圣兮。她与他的催眠体系是一样的。

      那我下午带他去看看!星河泛红的眼中透露出些许光亮。

      他拉着星野给阿月送行。临别时阿月问他什么时候回学校。他总不能一直这样。

      他又是说:再过一段时间吧。

      再过一段时间,他死在了巷子里。

      后来,虽然他拜托阿月要一起调查,可阿月喜欢自己进行调查且他状态又不好,所以没有带着他,但他还是从阿月那里得到了对他之前那个猜测的肯定。阿月说,人斩说不定真的就在他身边。于是,他便每日地带着星野在阿月家附近散步,时间长了,他还真打探出了加藤志也的事来。

      催眠师。那么,加藤一家最是可疑了。这么一想,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因为那天星野又自杀了,耽搁了没有去找加藤圣兮。然后他又打算着晚上时去看看。可他哥哥怎么办呢?拜托叔叔和婶婶吗?别说他俩不乐意,他自己还不放心呢!那……要不要像医生说的那样,把哥哥绑起来呢?

      阿月放学回到家时,他家的小姑娘立刻欢天喜地地扑了过来,围着他叫:哥哥!欢迎回家!我的蛋糕呢?

      就只想到这个吗?阿月无奈地把手里的蛋糕递给她,妆裕笑得非常可爱。她接过蛋糕,欢呼着说谢谢哥哥!然后歪着头想想,又拉了拉阿月的手,示意他弯下腰来。阿月一弯下腰来,小姑娘就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留下一片口水。

      当然也最喜欢哥哥了!小姑娘退开一步,抱着蛋糕笑得春暖花开地说。

      月大哥回来了吗?又一个小姑娘欢天喜地地从屋里跑了出来,她有些西方人的血统,头发是银色的及腰长发,不过眼睛却是黑白分明的。那是对面加藤家的阿奴。

      月大哥好!她仰起小脑袋,笑着说道。

      阿奴也好。阿月笑了笑,又和妆裕说,别吃太多,以后发胖了可有你愁的了。小姑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说,才不会呢。然后转了个圈拉着阿奴跑进了屋。

      阿奴鼓着软软的婴儿肥的小脸,不舍地扭头看他一眼,这几步的功夫她就回了四次头,进了屋还要他陪她们玩。于是妆裕也起了兴。两个小姑娘一起撒娇打泼还是妈妈出面才把阿月解救了出来。

      好啦好啦,哥哥还要学习呢!你们先自己玩啦。幸子妈妈温柔地把两个小姑娘哄去看电视。

      呐呐,月大哥真的不一起吗?阿奴仰头望着阿月,黑白分明的眼中盈满了光芒,恍若灿金。

      我是悲催的高中生呢。阿月拿着书感慨道。

      这时候,门铃又响了。

      啊,一定是爸爸!妆裕兴高采烈地跑去开门,一会儿又回来对阿月仰头说,哥,星河哥来找你了!阿月愣了一下,走了下去。果然是星河。

      对于一个正直的好青年来说,绑人什么的果然还是不行的……再说绑的还是他哥。星河只有来找阿月了。

      阿月去问了声幸子,幸子妈妈一直很同情这对兄弟,又如何会拒绝?两个小姑娘瞅着木偶人似的星野,看他长得也秀气,像是自己屋里的洋娃娃(虽然型号大了点),都噔噔噔地跑去,一左一右地拉了他的大手去玩。

      星河才放心地离去。

      两个小姑娘窝在骨架子不小的星野面前,像是两只小猫,但这两只小猫却摆拾着星野的手,说是要玩辫绳。星野垂着头,一脸空寂地张着眼,任人摆拾。

      阿月一左一右地拍了下两只小姑娘的发顶,说:藤野先生可不是玩偶呀!

      妆裕可爱地吐了吐舌头,阿奴鼓起小脸道:因为月大哥你不和我们玩嘛!稚嫩的声音听上去带着撒娇的意味。

      阿月摇了摇头,看着两个小姑娘的眼睛说:哥哥交给你们一个任务怎么样?姑娘们彼此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抬起了头来:不带我们出去玩就不答应!

      阿月想了想,作出勉为其难的样子答应了。要不是又沙发挡着,高兴还乐得女孩子们早就抱住阿月而不只是举手欢呼了。

      太好了!

      那现在我们走吧!

      还没做事呢!阿月又拍了下去。

      好吧……阿奴小脸鼓鼓的,做什么事?

      只是拜托你们照顾好藤野先生而已,别让他自残了。

      自残?妆裕给吓到了。阿奴却问:为什么不让他死呢?

      ——为什么不让他死呢?

      问出这句话的阿奴满眼纯粹的疑惑,要伤自己的话,那不是因为星野大哥很伤心很难过吗?伤心的话,难过的话,生不如死的话,为什么不让他死呢?

      也许是被这话吓到了,满室的沉默。

      半晌。

      阿月转身上楼时,背对着阿奴说:因为活着的人会很难过呢。

      好自私呀。阿奴捧着脸颊说。

      都很自私。

      阿月想,不管哪边、怎么样,都是。

      只是,阿奴为什么听到了星野自残就想到了因为痛苦的自杀呢?一般来说,不应觉得这么做的人很变态吗?

      ……也许,因为想起了她的父母……这样子吗?

      午夜时分,妆裕跑到了对面加藤家里玩,累极了,实在撑不下去了,便与阿奴一起窝在星野的身边沉沉地过去。星野望着天花板,慢慢地抬起了手。

      自那以后,他第一次轻轻出了声。

      阿源……他唤道,轻轻的声音像是清晨的薄雾。

      等我一下……好不好……我这就去陪你。

      那温柔的笑容一直映在他的眼眸里,永不褪色。

      而与此同时,星河眼无神采地来到了一个箱子里。一个人向他走来,他这才回过了神来,惊诧地张大了眼,怎么是你……那人会是人斩吗?他被催眠来到这儿的。他在调查人斩……一切都向他证实着那人就是人斩。可他还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是他?!

      连那人也彬彬有礼地说:很抱歉呢,星河,我不能让你再查下去了。

      果然是人斩……或者是人斩的同伙。

      哥——他叫着他哥哥突然倒了下去。倒在阴暗里。一直空茫的眼睛里堆满了绝望,永远无法再散去的绝望。

      至死他还担心着他的兄长。

      那人垂眸看着他的尸体。

      月亮渐渐从乌云里探出头来,在月光下,那人俊美无俦却尚有稚嫩的脸显露无遗——那是夜神月的脸。现在他与白日他那无害的好学生的样子不同,也与他自己想象的邪气不同,此时此刻,他看起来冷静极了。

      冰冷而平静。

      他看了地上的人一眼,闲庭信步般离开了。人们如同没有看见他一般,任他从人群中,从警察中穿过,然后,走远,走远……

      他想,鱼儿还没有上钩,不能让人破坏了饵。

      第二天,同学们说星河死了,身上了无伤痕。

      一切都是罪孽。

      你的罪孽

      ——やがみ·ライ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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