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烛龙之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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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僵着脖子缓缓地抬头，只见眼前站着个道袍飘飘的道士，不是白羽道人又是谁。
白羽道人左手一伸，凌空将少年摄过来，问道：“看着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凡人罢了，怎么边老怪对你如此上心？”
“不说？不说也没有关系。”白羽道人瞟了眼闭嘴不语的少年，漫不经心道，“带回九莲观后，自然多的是让你开口的办法。”
话音未落，只听身后战场猛然传来黄鹤道人的一声怒吼：“边万闲！你竟敢！”
“哈哈哈哈哈，黄鹤贼道，老道今天就跟你拼个同归于尽吧！”边万闲的狂笑声伴着一声巨大的爆破声传来。尽管背着战场，少年依然能感到一大片耀眼的光芒从身后弥漫出来。
白羽道人脸色一变，正打算赶回去。谁料眼前人影一闪，手上的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边万闲阴冷的一句话：“等着为你的师兄收尸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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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干净到极致的世界——尽管今夜过多的跌宕起伏已经让少年的思绪近乎麻痹，然而在寒风中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少年仍然因眼前的景色而蓦然失语。
周围是大片大片连绵起伏的山脉，绵延不绝，伸向未知的远方。山体晶莹透彻，如冰如玉。山脚下的湖泊清得发蓝，令人错觉似乎一伸手便能触及湖底柔柔摇曳的碧色水草。天空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无星无月。然而，漆黑的夜幕中却飘荡着璀璨壮丽的光带，千形万状，时隐时现，有时洁白如天边云絮，有时又火红如山茶吐艳。这些光带将这个本应清澈得近乎透明的冰雪世界辉映成令人心醉的琉璃之境。
“这里是极北之地，烛龙之阴。”看到少年疑惑而惊讶地眼神，边万闲淡淡道。
“极北之地？烛龙之阴”沉醉于美景之中的少年被边万闲的声音徒然惊醒，不由地回头看了看他。这个最初显得阴森可怖的老人如今却像凡尘所有垂垂暮已的老人一样伛偻着腰，眼角眉梢都是沉沉的暮气。即使少年对“仙人”的世界一无所知，却也能轻易看出有什么已经从老人的身上逝去，让他变得脆弱得似乎不堪一击。这样子的老人不知不觉得让少年心中的惊恐和戒备稍稍退了写，不自觉得便脱口而出道：“你还好吧？”
“哼。”似乎被少年眼中的淡淡担忧所刺激，边万闲面色一黑，冷哼一声，“怎么，你在可怜老道？可笑，真是不自量力的家伙。”
也许是方才一同遇敌和逃亡的经历消弭了双方的陌生感，少年看着眼前神色冰冷的边万闲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无论如何，比起那两个所谓的正道道士来说，这个老人似乎更像个好人。少年心中想着，嘴上便道：“您还救了我呢，您，也是个好人。”
“哈哈。好人，好人！”边万闲念叨着这个词，脸上显露出万分的厌恶和痛恨，恶狠狠地道，“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休把老道跟正道那群人面兽心的假君子相提并论！你知道老道是谁？老道乃是人称一华妖道的边万闲。何为妖道？不容于道，谓之妖，于世而背谓之妖。救你？老道从来没有闲心去救一个废物。”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老道眼中没有道德、人情、仁义。只有两个字，买卖！”
“老道提出帮你报恩，帮你复仇，或者让你死后荣华，只不过是为了买你永远的闭嘴！老道大战中之仍不惜给你一道真气，一个逃跑的机会，也只不过是作为你吸引白羽贼道的一个补偿而已。至于最后自耗神元带着你一起跑，自然是因为你有跟老道神元一般重要的用处来做这个交易。”
“你既不用来感激我的施救，也不用埋怨我的强买强卖。有来有往，是我的道。弱肉强食，则是这世间之道！”
“不过，老道还欠你一样东西。”
“咦？”
边万闲看了眼少年道：“既然黄鹤和白羽看到了我们在一起，以后，只怕九莲观会到处追杀你了。你的这个付出，老道自然也要给你相应的回报——”
“我想像你们一样，修仙！”几乎是下意识的，少年冲口而出。
“修仙？”边万闲冷淡地瞥了一眼少年，“你为什么要修仙，你修仙的目的是什么？”
不等少年开口，边万闲带着讥讽的笑容道：“为了荣华富贵？老道可以直接给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金山银山。”
“为了长生不死？哈，修真者即使延寿万年也终于一死之日，惟有传说中的仙可与天地同寿。可是百万年来，仙从未现世，也从未见有人成仙。纵使是有仙，又有谁能保证仙者永生是事实而不是人们的误传？”
“还是说，为了求大逍遥，大自在？”边万闲看到少年眼睛一亮，不由冷笑连连，“老道且问你一句，什么是大逍遥，什么是大自在？”
少年想了想，大声道：“逍遥，自在。就是像今天的你对我一样，一挥手之间定我生死。就是不再像今天的我一样，只能仰头看着你——金山，银山——把这种我一辈子都企及不到的东西如同丢废物一样随手丢到我的面前。只能束手无策地待在一边，等待别人给我安排的命运！”
“蠢货！”边万闲看着眼前少年充满光亮的眼眸，冷笑连连，“这就是你的逍遥，你的自在？希望成为一个翻手为天，覆手为雨的至尊？还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来去由心，天下无你所不可到之地，行事随心，天下无可阻你之事，无可阻你之人？”
“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痴心妄想的蠢货！世间蠢货竟如此相似，竟如此之多！”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边万闲的眼中一抹深沉的痛色一闪而过。他低声咒骂了两句，忽而又激动地来回踱起步来，双手似乎要挥去什么一般在胸前挥摆不休，一直阴冷低沉的声音也微微变得急促而尖锐，“这世间哪有所谓的真正逍遥！三槛五境三钟秀。修真八境界，每一境界都有更强者。即使修炼到了传说中惊天境的顶峰，你的头上还有天道！万琴妖圣、一灵大帝、风孤大帝、万雪尊神，哪一个不是传说中惊天境大圆满的大人物，然而现在呢，不是在冲仙过程中陨落，就是久未悟透仙道，含恨而亡。”
“即使有大神通如何，你能不受天道所控，跳出轮回吗？即使能飞天遁地又如何，你能破天而出，立于天之上吗？”
“修真者要坚定道心。所谓道心，不过是为了达到你的目标，而要拥有的虽九死而不悔的一点决心，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一点勇气。”
“可是荣华，长生，逍遥。你所能想要的三个未来，一个无需修道便唾手可及。一个是飘渺无影的神话，还有一个，哈哈，是即使修真也不可能达到的目标。这些东西能帮你坚定道心？简直就是画饼充饥，在肚子略饿的时候尚能自我安慰，自我幻想。等到饥饿难忍的时候，只会令你更加绝望。到时道心不稳，爆体而亡，哼，倒是白费了老道的一番功夫！”
“你还要修仙吗？你修仙为了什么？”
少年被边万闲噼里啪啦的一顿话说得晕头晕脑，瞠目结舌。“修仙，修仙……如果是为了成仙呢？”似乎自我怀疑一般，少年的声音渐渐变低，“这世上，有仙吗？”
“哈，为了成仙。不过是听过街头说书先生的几场故事，你连什么是仙都不知道，你连世上有没有仙都不确定。不，你是连说服自己世上有仙都做不到，就这样你还要把成仙作为你修真的目的所在。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边万闲点着少年的鼻子厉声呵斥。
少年被边万闲声音中的无边愤怒给震得倒退了一步，抬眼望去，只见边万闲一反昔时的镇定，双目怒张，死死地盯着他，像是透过他看到了什么只存在于记忆之中的人。
“更何况，”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边万闲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平缓了心情。继而冷哼了一声，道，“我实话告诉你，小家伙，你现在自己都命不久矣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烛龙之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