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嫁来 ，一生休》鲤岸

7、情深缘浅情浅缘深

　　我一身普通的装束，跟着鉴之带着晋安从后门溜出，大街上的热闹繁华，有些让我舍不得眨眼，琳琅满目的商品，人头攒动的行人，我不由地握紧鉴之的手，这一回他没有拒绝。
　　“我要去看那个。”我在卖吹糖人的摊子前，和一群孩子一起看糖人是怎么将一个个小人吹出来，看得有些痴了。

　　“要吗？”鉴之看着我有些发呆，“算了，走吧，我不要。”拉着鉴之走了。
　　我见过糖人，母妃在的时候，不让我吃糖说是坏乳牙，可是我非常想吃，有一天我在湖畔玩耍，那傻皇兄一个人偷偷地带来了糖人来找我，说要给我吃，说是用玉佩跟进出宫外的小太监换的，他尝过一口可好吃呢，我厌恶地看着那个栩栩如生的嫦娥糖人，推开了他，他硬要给我吃，连婢子都来帮我拉开他，可是小小的他力气可真够大的，硬生生推开了婢子，就在这推推搡搡之间，我居然推他跌进了湖，看着他在湖里挣扎着，我当时怕极了，连忙带着婢子跑开了。之后，之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忘记了……

　　我买了很多东西，终于知道为什么鉴之要晋安跟着一起来，小到便宜的朱钗，大到供奉的玉佛，我统统买了下来，晋安都快要拿不下来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我笑着看着有些拿不了东西的晋安，说道：“晋安，你快回去吧，我不买了，府里该开饭了，你回去吃饭吧，顺便告诉声婆婆，我和鉴之不回去吃饭了，叫她别等我们了。”

　　晋安很安静的走开了，后来我明白了他只是在隐藏自己的情绪，我的幸福便是他的幸福。

　　乞巧节的夜晚格外热闹，灯笼照着天空都如同白昼，我欢快地拉着鉴之在拥挤的人群中跑着，肆意的笑着，过往的男男女女都看了过来，有些人的眼神甚至不怀好意，可是我却享受这种感受，忽然，我松开了手，想着他是否会紧紧地追我，抓住我的手。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我吧，任意妄为，无视礼数，骄傲放纵。现在想想是多么的可笑又可怜，可却是我最快乐的时刻。

　　可是我错了，拥挤的人流无情地将我和鉴之分开，我并没有找到那焦急的眼神，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看中熠熠生辉的街道，我被人群挤到墙角，我迷路了，焦急地喊着鉴之的名字，可是喧闹的街道早已把我的声音掩埋，我拨开人群寻找着，没有他，没有他，在我需要他的时候他究竟在哪里？我哭了，蹲在街边，足足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猫。

　　“啧啧啧，谁家小娘子，哭的这么凄惨？来让爷好好安慰安慰。”说着一只恶心的手，便伸了过了，我狠狠向后退了一步，说：“滚，登徒浪子，宵小之辈，知道本宫是谁么？”一个满身酒气，穿得花里胡哨的富家公子带着家丁围了过来。

　　“哟，还本宫，看你穿的这么小门小户，姿色倒不错，难道长得漂亮的都能当公主娘娘啦？若你是公主娘娘，小爷还是天王老子呢！”说完便不知耻地开始强行要把我抱起。

　　我当时一片空白，大声哭喊求救，只是一帮围观的人自动围圈，却无人施救。那人大笑：“喊吧，尽情的喊吧，看看有谁会来救你。”
　　我用尽平生的力气挣扎，连呼喊鉴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他并没有出现，我绝望地陷入了无尽的后悔之中，后悔为什么不多带些人呢，为什么要把鉴之的手松开，为什么要来这乞巧节……可是有一点我并未后悔，那就是爱他。

　　当我决定放弃挣扎，决定用死来告诉鉴之时，我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够了，放开她。”这回我听清楚了，不是鉴之，是晋安，以后细细想来，发现每一次的狼狈不堪，总是晋安先看到，这个永远湖水般沉静的人，居然也有爆发的时刻，可是我与他，终究是错过在那场杏花雨般的春日。
　　没想到他居然会武功，一招一式颇为老练，把我就下后，我衣服散乱，哭着便问晋安：“鉴之，去哪里了？”

　　晋安沉默了，说道：“公子令我找公主。公主还是快些回府吧，在府内等着公子也是一样的。”我哭着笑了，他原来是找不到我了，我央着晋安去找他，免得他担心。

　　晋安继续沉默着，想了一会儿说：“好，不过公主请去先买套衣服。”

　　我发火了，今天遇到如此大的屈辱，他日必将报之，现在衣衫不整算什么，我现在立刻马上就想见到鉴之。其实那时是我藏得一点小小心思，今日受此之辱，我想要鉴之看着我这样子，心疼，想要在他怀中撒娇哭泣。只是顾鉴之的心怎么会疼呢？他的心早已装满了另外一个女人，对于我他本无心。

　　我便这样抱着自己，在晋安的遮挡下，穿过人流，接受着各种奇异的眼光和窃窃私语，眼泪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硬生生地忍住在眼眶。终于来到了一个僻静的亭中，一男子优雅地坐在亭中，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神情中有我所不熟悉的复杂，但是那时得我早已不想分辨，为何在此，为何如此。

　　委屈地泪水瞬间喷涌而出：“鉴之”我都没想到我的声音会有如此悲凉的一面，我毫无顾忌外人在场地奔向鉴之怀中，第一次，第一次被他紧紧地抱着，我放肆地大声哭着，语无伦次地大声的责问着他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救我，很不得把一肚子的委屈恐惧都朝他宣泄。

　　“晋安怎么了？”鉴之抱着衣衫褴褛的我，皱着眉头冰冷地问着晋安。

　　晋安头低低地回答：“公主被一富家子弟所欺负，被晋安救下。”

　　鉴之日有所思地说道：“好，没事了，这不就没事了么？改天将那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少爷抄了给你报仇。好了，回去吧。”说着便给我披上了他的披风。“晋安，送公主回去。”

　　也是第一次，无尽的失落感一涌而出，我希望他能搂着我，给我赔不是，哄我，逗我。就像父皇一样，更何况是如此之大的折辱，而不是一句话便将我往外推开。我爱的他为什么如此对我，为什么上苍将他赐予我，却没有把他的心赐给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将他搂得更紧，忍住了哭泣，凄凉地说道：“鉴之，难道你一点点都没有喜欢过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你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吗？我大声地喊你，可是你没有出现，我挣扎着，满脑子都是你，到最后连挣扎地力气都没有了，我甚至想到了死，可是我连死都想最后见你一面。”我的眼泪不争气地又流了下来。

　　“……对不起。”许久，他轻轻拍着我的背，终于说话了。我听了眼泪如同决堤一般喷涌而出，他是我一辈子的依靠。

　　可是就在这时，亭外，一阵清脆的茶壶碎裂打破了我们之间的互诉衷肠。

　　我转头，迷蒙的眼睛借着夜光只看到了一个娇俏女子的身影，她似乎哭着跑开了。是谁？我突然有一种恐惧感，一个非常不好的念头在我脑中，不是她！一定不是她！她不是死了么！

　　“阿靖！”无法承认的事实，鉴之脱口而出，他下意识地挣脱了我，便要跑去追她。

　　我疯了，也绝望了，双手只是抓住了虚幻，明月残，形单影只地在夜幕中徘徊，梦已成空，百年沧桑，寂寞总是亘古不变，刚刚拥抱的人转眼要去追寻另外一女子，我的手中也只剩无情的月光，跌入寒冷的深渊，寒风阵阵。不！若是地狱，我也要让他陪我一起跳下去。

　　“顾鉴之！你若再追去一步，我就让你顾家满门抄斩！”我终于说出了那残忍的话来，只有这样才能将他留下，我不再哭泣，漠然地用双手擦干眼泪。眼泪能将我的夫君留在我身边吗？似乎不能！他走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的天下只是他。

　　他停下来，缓缓转过头说道：“玄舞影，我恨你！”这是他唯一一次叫我名字，那日有太多的第一次，只是这个令我无法忘去，恨吧，若我们相爱不成，那就让我们永远的恨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