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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生日 ...

  •   说来可笑,她最近在梦中似乎学会了奔跑。

      十二月眼看即将过半,尸魂界也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年末”,忙碌在所难免。当普通队员哀嚎值班与巡逻激增时,上位席官们也在苦恼年终报告究竟该如何糊弄——哦不,是怎么写才能顺利过个好年。天野文歌显然是“头痛大队”中的一员,并且因为某些“预期”与“非预期”的事情而愈发困扰。
      不过,此时她正坐在综合救护所的某间值班室内,专注摆弄手中的长针。
      很明显,这两根针并非用于缝合伤口。毕竟它们又长又粗,况且还是木制——倘若真有病人遭此毒手,恐怕她当即就会被押去一番队下跪认错。
      尽管如此,见她神色仿佛下一秒便要化身什么专以扎针折磨人的反派,默默旁观的山田花太郎不禁有些心惊胆战。而这种手工活似乎也不怎么适合她,少女几乎是进两针便退一针,好容易穿过去了,又因绕线时力道不均,不得不退回重来。
      反复多次后,文歌不得不放下针线,长叹一口气。
      ——是的,她竟在织围巾。
      少年将桌边茶杯向她那边推了推:“辛苦了。”
      “嗯……谢啦。”她喝了两口,又叹了一声。
      “我这里还有两颗‘滋养强壮剂’,你要么?”
      一想起那颗画有黑色骷髅的药丸,她就忍不住胃抽搐,赶忙摆摆手,“不了不了,心意我领了,我受不了那个!”
      “是吗?明明没什么味道呀。”
      “没什么味道还能瞬间让人精神百倍才是最可怕的,花太郎你怎么就不懂呢!”
      “可它真的很有用嘛。”
      闲聊间,她也渐渐恢复了劲头,于是继续投入“工作”。而少年未再说什么,望着埋头纠结的少女。她眼下微泛一圈青,想必这两天都在熬夜吧。
      他又想起了许久之前的往事,感慨随即脱口而出:
      “我真替你开心。”
      “嗯?什么?”
      “没什么。你又穿错针了。”
      “……我靠!”
      或许也没这么久。他又想。
      当时仍是晚樱招摇的春天。

      而诸事起因则要追溯至一周前的某个午休。
      天野文歌攥着报告书站在队长办公室门口。她早已事先摸清了冬狮郎的习惯,知道这个时间段他一定还在家里午休,所以她才专程跑这么一趟,好趁他上班之前交了报告,这样一来,她就能再次避免在“不必要”的情况下见到他——
      但少女并未仔细探查灵压。
      因此,在她拉开门对上室内两双眼睛后,恨不能当场倒地装死。
      “嗯?文歌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啊,天野小姐?下午好呀。”
      ——松本乱菊与雏森桃。
      表情僵硬一秒,她慌忙拉上门,向她们欠了欠身:“两,两位副队长好……”
      现在破窗逃走还来得及吗?
      认真思考时,她又听得一声清脆的合掌。松本乱菊说:
      “对了!正好你来了,不如来给我们出出主意吧?”
      “什么?”
      “这个月二十号是日番谷的生日,”雏森桃补充道,“我们在讨论今年应该准备些什么。如果不麻烦的话,能请你也来帮我们想一想么?”
      “烟花已经看了好几年了,今年就去掉吧!”乱菊掰手指道。“出去吃饭好像也差点意思。”又收起一根手指。“让队长放一天假,倒不是不行……可最近工作好多啊,队长一离开那不就得我自己搞定了吗?”乱菊越说越凄惨。
      “……乱菊小姐,请不要推给他太多工作啊。”雏森桃有些无奈。
      “好好好,我知道的啦。”
      ——生日。
      再回神时,她已将想法道出了口。
      “那办个小派对——怎么样呢?”
      一室骤静。
      乱菊与雏森桃齐齐盯了过来。文歌不由挺了挺背脊,结结巴巴地继续说:
      “人不需要太多,只是帮队长庆祝一下生日就好。虽,虽然我知道队长他不太喜欢热闹,但毕竟是生日,呃,其实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生日,可——可是它值得庆祝……啊,但是队长真的不太喜欢热闹……吧……”
      越说越没底。她不禁哀叹起自己为何要多嘴。
      而乱菊在则与身旁的女孩对视一眼后,说:
      “行啊。我觉得可行。”
      “是呀,天野小姐说得对,毕竟生日就是要一起庆祝嘛!”
      这居然能行?文歌慌了:“可是,队长他——”
      雏森桃眨眨眼,笑道:
      “我相信日番谷不会介意的。”
      她一怔,顿了顿,垂眸点头。
      “……好。”
      只是忽然有些难过。

      撇开她的个人情绪不谈,三人很快便商定出了一个计划:就在队长办公室里办个惊喜派对。采购交给乱菊,雏森则负责当天支开冬狮郎,好让乱菊和文歌顺利布置现场。
      商议之后本还有关于生日礼物的挑选,但文歌终于想起了自己前来究竟是为何事,交了报告就决定火速开溜,在逃出队舍的那一刻,上班的钟声正巧响起——因此,少女再次成功避免了与冬狮郎碰面,也并不知道银发少年踏入办公室后又发生了什么。
      “呀,队长,”松本乱菊从杂志中抬起头来,“真不凑巧,文歌比您先走一步。”
      见女性将五花八门的杂志跨页铺满了整个沙发,少年正想动怒,听见她的话不由皱了皱眉,回应间已快步走至办公椅旁。
      “……什么凑不凑巧的。”
      “说起来,这两天她也没怎么来办公室了啊。”
      “……不来才正常。”
      “可是队长,”乱菊拖长音,“文歌不来玩,我好无聊的。”
      “我说既然你有这个空闲抱怨倒是赶快——”
      “哎呀!我想起来了,我得去买个很重要的东西,先走啦队长!”
      “啊,喂,松本!!!”
      松本乱菊总能在炸弹爆炸前一秒逃离战场。
      一腔怒气得不到宣泄,少年只能咬咬牙,最终长叹一口气。他瞥了瞥沙发上的一片狼藉,纠结片刻后走了过去,收拾起了“残局”。将跨页一张张重叠,他下意识抬头,望向纸拉门——仿佛这扇门随时会被少女拉开。
      而她总会带着些许局促,唤他一声“队长”。
      但那里并没有任何人。

      ≒

      十二月二十日。
      日番谷冬狮郎从未觉得这是怎样特殊的一天。毕竟他心里清楚,这个词仅属于住在高墙深处的贵族们,而流魂街上的居民们则只是习惯将自己抵达尸魂界的那一日定为另一个“生日”罢了。
      因此,当少年半路被雏森桃拦下时,不曾料想过在一条街开外的队舍里,有两个人正为他精心布置庆生现场。

      “手拉炮也能带进来啊!”天野文歌反复把玩着手里的彩色纸筒。
      “这有什么,修兵连摩托车都能带进来呢。”乱菊拿起一串彩饰比划了一番。
      高处的装饰自然由乱菊负责,文歌便纠结起“蛋糕藏在哪里比较好”以及“包装好的礼物盒需要摆在哪里”,诸如此类的细节问题又教她像只傻猫缠上了毛线团。叠积木似的叠起几个礼物盒,她忽听乱菊问:
      “你和队长怎么了?”
      “……”险些碰翻“积木”,文歌一时不敢抬头,只好拼命解开打结的舌头,“没——没有啊,什么都没有!您,您怎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你这些天都不来办公室了嘛。我还以为你和队长之间发生了什么,没有就行,”乱菊歪头打量她,“如果以后真有什么事了,就来找我谈谈吧。”
      “……嗯,谢谢您。”
      “谢什么谢,多见外。”
      女性站起身,走至窗前,将手中彩旗的一端挂上窗棂。
      “对了,你和之前那个普通队员呢?就是王印迁移那天的。”
      文歌“啊”了一声。
      想起此后每每遇见那名队员时所见的畏惧神色,文歌挠挠脸,“我觉得……她还在躲着我吧。”不然也不会低头问好带逃跑,一气呵成的动作教天野文歌甚至无法及时作出反应。
      “唉,想想也是,”将另一端随手勾上去,乱菊望向窗下的街道,“需要我去跟她聊一聊么?”
      文歌赶忙摇头:“不用不用!我能自己解决的!……大概。”
      即使不解决,也不会酿成什么后患。最多不过从此多了几个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的人,说她“不自量力”罢了。
      毕竟,只要“崇拜”还未变色,便不会引向另一种结局。
      少女欠了欠身:“劳您担心了。”
      “又来了,真见外,”乱菊捏了捏她的脸颊,“啊,对了,差点忘记跟你说——”

      一般而言,以“忘记跟你说”开头的语句都不会是什么太好的消息。
      而松本乱菊差点忘了说的,则是“参加派对的人骤增”一事。
      “一开始我只通知了修兵和井鹤,他俩都说要来,然后雏森似乎跑去告诉了阿散井,所以那对夫妇也就跟着都要来。嗯,中途不知道为什么还被京乐听去了,哦,还有花太郎也要来,好像是勇音和清音临时有事,所以代她俩捎礼物来的。”
      因此,“宾客”们鱼贯而入后的办公室也倏地小了不少。
      眼见各位队长、副队长们聊得火热,甚至中间还有个“总队长”笑眯眯地朝她打招呼,文歌只好鞠了一躬,又朝当中唯一一位“第三席”靠近一些。
      “我还以为你不来呢。”文歌小声说。
      “本来是不打算来的啦……”花太郎弱弱一笑,似乎也不太适应。
      于是,两人一起缩在墙角里断断续续聊着天。直到乱菊看了一眼时间,将大家召集起来,这才讲起了接下来的计划。
      不知是谁喊了句“日番谷队长好像来了!”,方才还围成圈的人们纷纷四散至角落。不过队长办公室也没有多少藏身之处,身材高大的男性们只好勉强藏在沙发后,而文歌被挤得晕乎,回过神时已躲进了日番谷冬狮郎平时办公的桌下,身旁便是蜷成一团的山田花太郎。
      他们都拿着两个手拉炮。
      按照计划,尽量隐蔽灵压,屏息凝神,静待少年拉开门、踏入房间的那一瞬——
      砰!
      然后以参差不齐的炸响迎接他,再将他惊愕的神情收入眼底。
      “生日快乐!!!”
      她由衷的祝福没入齐声道贺之中。
      但她已经满足了。

      银发少年着实没料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会埋着这样一颗“炸弹”。他皱了皱眉,望向身旁的雏森桃,不过三秒便反应过来她也是“一伙的”,难怪刚才言行如此古怪。他不由叹了口气,缓了缓拧紧的眉宇。
      “谢谢你们。”
      雏森桃笑眯眯地将门合上,又把门边的少年向前推了推。接着,乱菊举起手,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我们每个人都为您准备了祝词哦!”不顾呆愣的冬狮郎,乱菊清了清嗓子,抢了头筹道,“嗯,其实我好像也没什么想说的,那就祝队长您生日快乐,快些长高,尽早让我领略一下‘大红莲冰轮丸帅哥版’究竟有多帅!就这样!”
      “……松本你!”
      少年咬牙,人群哄笑。击鼓传花似的,在场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地道出了自己的贺词,既有正经的祝贺,也有吊儿郎当的祝福。山田花太郎结结巴巴地说罢,便轮到最后一名——大家的目光也齐刷刷地落在文歌身上。少女一瞬慌了神,下意识鞠了一躬,起身时视线游弋片刻,才勉力与他重新对视。
      她越来越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似乎下一秒就会被那双平静的碧眸看穿。
      这也是她最近极力避免进入办公室的理由。
      “队,队长!”恍然想起自己还在实行“惊喜计划”,文歌赶忙出声,“感谢您这么多天以来对我的关照与指导,呃,祝您生日快乐!”
      “嗯,谢谢。”他点头。
      她张了张口,却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而她其实想了很多,还想说许多。
      她想说她并非故意躲着他,只是还没有整理好心绪;她想说送给他的那条围巾其实织得很丑,如果他不喜欢,她可以拿走,或者,如果他愿意,她可以再织一条;她想说秋穗近来做了些甜纳豆,她还准备过两天带给他;她想说……
      她想说的有太多太多。
      正如她近来整夜梦见自己奔跑,身前是冰原,身后是烈焰。她竭尽全力逃跑,却仍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一切就像命中注定。当钟声悠远,薄暮跃入那双眼眸,她便再也逃不了了。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畔轰鸣。怦怦。怦怦。
      于是,她情不自禁地说:
      “我喜欢你。”

      砰!啪!
      少女开口的刹那,手拉炮的响声也一瞬充斥整个房间。他这才发现,原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两个彩色纸筒,包括她——只不过她手中还有一只未被拉响,仍旧被她孤零零地攥在手中。
      冬狮郎皱了皱眉:
      “嗯?你刚才说什么?”
      “不,没什么。”
      她笑着摇头。
      下一秒,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日番谷队长,您怎么还站在这儿啊,快过来切蛋糕吧!”
      男声兴奋地打断他,直要将他拽进人群组成的“圆圈”里。
      “喂,别拉我——”
      少年转过头,却看见她逐渐消失在张张熟悉面孔之后。他伸出手,却不得不接过雏森桃递来的蛋糕刀。于是许愿、切蛋糕,在不断蒸腾的笑闹声中,他再次回过头去。
      却怎么也找不见她的踪影。
      她离开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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