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与你同行》鲸波

32、原来（上）

　　一片云彩徐徐飘过空座第一高中的后山上空。
　　十二月，空座町正式入冬。生活于此的居民们迎来年底独有的忙碌，终日行色匆匆。他们并不会因为这片云彩泛着奇异的浅桃色，或是较其他云层厚上一些，就驻足抬头望一望——当然，就算有好奇的孩童这么做了，也不会找出色彩以外的其他端倪。
　　山林褪去翠衣，寒风萧索。山中正分散站着数名死神。而凌驾整个城市的云彩则依次落下薄影、铃声与雅乐。尽管仰头并不能窥得分毫，可其庄严氛围也可见一斑。
　　——王印迁移。
　　据说是每隔数十年便会固定进行一次的王族活动，然而上一次却仅是在十年前。因为一些“积怨”，迁移途中王印被盗，十番队队长下落不明，护廷队由此经历一场不小的风波，所幸最后人与物皆平安归来。
　　天野文歌不禁抬头望向那片云彩。
　　枯枝层叠遮挡，距离也足够遥远，因此她并不能看见立于空中的少年身影，但那股熟悉的灵压尚在，她又安下心来。不再多想数天前他曾透露的那些“往事”，她环视一圈山林，转身走了几步。
　　“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吧？”
　　少女向不远处那道微微弓身的背影询问。比她高出半个头的身影则立刻转身，大声回答她：“报告第七席，目前没有！”
　　真有精神。
　　“嗯，那就好。你是新入队的么？”
　　“是，我是今年春季的毕业生！”
　　哦？那和最取他们还是同届啊。文歌不由多看了几眼女孩，笑言“加油”，便背过身去。那头刚好走来一名男性死神——是第十二席中的其中一名，这次与她同一小队——正准备走过去时，却又听背后的女孩慌忙叫道：
　　“天，天野第七席！”
　　“嗯？”她回头。
　　“啊，呃，”女孩不知为何踌躇起来，马尾辫在脑后轻摇，“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怎么了？”
　　男性死神在她身旁停下，见对话未完，便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们先说。文歌礼貌地点点头，再次看向女孩——她也终于鼓起勇气，颇有些认真地握拳发问：
　　“请问您——您和日番谷队长究竟是什么关系呢？两位该不会已经在交往了？”
　　“……啊？”
　　文歌一怔。身边的男性席官倒是反应极快，板起脸来呵斥新人：
　　“喂，佐野！不要在工作时谈论无关话题！”
　　名叫“佐野”的女孩吓了一跳，慌忙鞠躬道：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好几次都看见您和队长一起走……不单是我，队里好些人都在猜测两位的关系呢！所以，呃，如果实在冒犯您了，就当我什么都没问吧，对——”
　　“我只是在接受队长的剑术指导而已。这段日子给他添了不少麻烦，除此之外我们并没有任何值得成为谈资的特殊关系。”
　　打断佐野的道歉，少女淡淡答道。
　　佐野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她真会回答，随即又展颜，仿佛文歌的回答令她宽慰不少。
　　“怪不得呀！谢谢您，真是太好了！”
　　“……嗯？”
　　不顾男性席官的眼神暗示，佐野继续说道：
　　“其实之前我还和朋友聊过呢，万一队长真的与您交往的话……不过果真只是队长人好呀。也对啦，毕竟队长都会记住像我这种普通队员的姓名，他那么好，要交往也应该是和雏森副队长那样优秀又温柔的女性才是嘛！谢谢您，天野第七席，我终于放心啦！”
　　说罢，女孩激动地向她欠身道谢。
　　不知为何，文歌竟有些想笑。
　　原来如此。

　　≒

　　王印迁移平安结束。
　　得知消息后，文歌心下松了口气。眼见队员们陆续准备返回尸魂界，她也打算照做。结果尚未迈出第一步，便被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松本乱菊以一招“臂弯卡颈”硬生生留在了原地。
　　“副副副副副队长？！”
　　“这么早就回去啊？走，我们看圣诞树去！”
　　“呃不是您能先松开我吗我有点喘不过气……”
　　“啊！队长，您别走呀！”
　　“你们要看自己看去。我没兴趣，先回去了。”
　　一旁的日番谷冬狮郎兴味索然地摆摆手。
　　“怎么这样！”乱菊见状更是锁紧了臂弯里的少女，“之前您还答应过要一起去看看车站前的圣诞树呢，怎么就出尔反尔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这种事了？！……还有，你再不松手，天野就要被你勒死了。”
　　闻言，金发女性看向奄奄一息的文歌，“啊”了一声，眨眨眼，忽然坏笑道：
　　“您不答应我就不松手。”
　　“……啊？”
　　“难道您就忍心看着文歌喘不上气最后被我勒死吗？”
　　“你怎么说得像我才是坏人一样！”他有些抓狂。
　　“当然，当然，我知道队长您人特别好，所以您一定不会见死不救，一定会和我们一起去看圣诞树的，对不对？”
　　“……”
　　我怀疑你在套我，而且我有证据。
　　少年勉强按下额角青筋，又瞥了一眼“绑匪”怀中半翻白眼的“肉票”，心思微动，随即重重叹了口气。
　　“行行行，陪你去就是了！”
　　十番队副队长总有一百种方法让队长就范。

　　空座本町是空座町最大的车站，几所大型商场环绕正中央的广场如山矗立，因此，这里不仅是地铁、电车与公交的始发和中转点，也是市民们经常光顾的购物中心之一。在找到步行广场中心的圣诞树后，天真的文歌甚至还在暗暗为如此彩光熠熠的松树与如此老实的松本乱菊感动——
　　然而，等她再回神时，自己就已被乱菊迅速拽入其中一间商场，顺势拐进右手边的服装店中，并被女性一把丢入试衣间内，整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天野文歌顿时觉得自己真的很年轻。
　　她走出试衣间，不自在地拉了拉大衣袖口。
　　“真可爱。”
　　帘外的乱菊笑眯眯地俯下身，抬手一扯——少女一惊，赶忙伸手去摸脑后。本应束单辫的发带就这么落入乱菊手中。女性并无交还之意，而是将发带缠过单肩包的皮质提手，打了个漂亮的白色蝴蝶结。
　　“这样就更可爱了。”
　　“……谢谢您。”
　　文歌红了脸。
　　松本乱菊满意地点点头，走向身旁的衣架，又开始挑选起新的毛衣来。少女则呆立原地，不时拉拉衣角、扯扯裙摆，朝店外瞟一瞟，仿佛这样就能望见广场上等候的冬狮郎似的——正当她盘算着要不要先结账时，耳畔落入乱菊极轻的话语：
　　“我很想让你别去理会，不过今早那种情况也没办法。”
　　“……”
　　少女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她听见了！

　　——话先说在前面，佐野。日番谷队长会喜欢谁，和你、和我都无关。

　　“副队长……”
　　“哎，别急，我明白。”

　　——身为你的前辈，我再好心奉劝你一句：既然有这个精力在工作时间聊八卦，不如认真完成任务，提升实力，早日升上席官。

　　“我倒没觉得你说错了什么，就是措辞或许还需要再斟酌一下。让队长听见，他又要皱眉头了，就像这样。”
　　指腹在眉间按出一个“川”字，她将少年严肃的神情模仿得活灵活现。

　　——啊，不过我听说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上班时间不务正业的队员了。到时候你大可以试试，看他会不会像现在指导我一样指导你呢？

　　“你放心啦，这件事我不会和队长说的，本来也没必要，”将手放在毛衣上，乱菊转过头，注视她，“所以文歌，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
　　店内暖亮的黄色灯光霎时张开无形大网，教她无处躲藏。她勉力笑了笑，挤出声音道：
　　“谢谢您。”

　　不是的。少女在心底一遍遍否认。不是的。不是的。
　　只有她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卑鄙，仿佛崭新袖口上赫然出现的皱痕。她不松手，便不会有人看见；她不说，便不会有人知道。
　　与彼时苍白刻薄的字句恰好相反，那团深红火焰狠狠烧灼她喉头。
　　多么丑陋啊。她说，多么丑陋。
　　无论是她自己，还是那团火焰。

　　“客气什么呢。”
　　拿起长款毛衣，松本乱菊向店员示意结账，而后轻拍了拍少女的脑袋。
　　“马上要约会的人可不能这么垂头丧气。”
　　“……呃，约会？什么？我吗？”
　　话题转得太快，文歌一脸茫然。
　　“是啊，那还用说吗？肯定是你和队长的呀，”一手付钱、一手剪去吊牌，金发女性不由分说，将少女三两步推出店外，笑容满面地挥了挥手，“衣服和包就当我送你的礼物啦，加油！”
　　“等等，副队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