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周逸事》一路芳菲

48、渐露

　　“爹呢？”打发了那姐弟三人，萧绎来到了书房，管家额跟在身后。
　　“老爷和夫人巡视商行去了，过些日子就会回来。”管家毕恭毕敬的道。
　　萧绎顺手拉开椅子坐下，随手翻着桌上的账本，“最近京城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要说大事就是突厥的王子前些日子到了京城。”想了想，管家又加了一句，“三皇子这次似乎病得颇重，已经有好几个月没上朝了。”
　　萧绎眼神一闪，手指摩挲着那纸质的书本，“除了这些呢？”
　　“别的话就没什么了。”顿了一下，老管家满是疑惑的问，“公子，这些朝廷之事你理她它作何？”一个商人管那么多做什么？
　　“管家，你逾矩了！”冰冷的话语让管家打了个冷战，这哪里还是平常和颜悦色的大公子。
　　“是，老奴知错！”
　　“记住，做好你该做的，不该问的别问。”不含一丝情感的冰冷话语从萧绎口中说出似乎不应该，但是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妥，现在，谁也无法将他和刚才那喝萧韵几人嬉戏的样子联系在一起，管家的额头渗出了冷汗，萧绎话里的压力压得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商行最近怎么样了？”声音又恢复了最初的温润，似乎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按您的吩咐，京城里仅剩的最后两家商行已经收纳到旗下了，一家由悯字商行接手，一家由御楼接手。”管家战战兢兢地说着，生怕又触犯到萧绎。
　　“你在害怕？”萧绎斜睨了他一眼，状似再问，语气里却是肯定。
　　“没有。”管家垂着头，回答的有些底气不足。
　　“等阿寂回来让他过来一趟。”
　　管家连忙应了，快步离开了书房，那压抑的气氛让他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萧绎的视线又重新回到了桌上的两摞账本上面，这其中一沓是悯字商行的，另一沓则是御楼的。
　　御楼是八年前新兴起的一家商行，虽说时间短，可是发展趋势却是极其迅猛，生意也是设计各行业，短短八年间就在北边这里做大，直追遍及南方的悯字商行，而且比起悯字商行，御楼的生意甚至延伸到了关外，与关外一些民族也有往来。
　　现如今两家商行盘踞一南一北，并称二虎，外边的人都认为悯字商行和御楼是势同水火，毕竟一山不容二虎，可是，谁又能想到，这样两家巨大的商行京东是出自一人之手呢！
　　自从八年前萧绎开始接触萧家的商行，萧悯就将手中的一些权力慢慢放手，萧绎也利用这些便利开设了御楼，外人并不知道这御楼是萧家的大公子开的，所以萧绎虽然以“善财”著称，被称之为“善财公子”，但是倒有许多人觉得御楼的东家比之萧绎更胜一筹，因为这短短的八年之间，这御楼的规模已经不输于有了几十年历史的萧家商行，有时候这南边和北边的士子老为了这两个人掐起来。
　　但是“善财公子”萧绎的“善”倒是让他在民间更多了几分支持率，相比之下，“善财公子”常行善举，倒是让世人对于他比对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御楼东家熟悉得多了。
　　对于这御楼的主人，世人也是十分好奇，可是却没有人真正知道关于他的消息，所以，对于这样一个神秘的人就多了许多传言。
　　传闻御楼的东家是发须斑白的垂垂老者
　　传闻御楼的东家是春秋鼎盛的壮年男子
　　传闻御楼的东家是俊雅非凡的翩翩少年
　　传闻御楼的东家是倾国倾城的美貌妇女
　　……
　　反正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众多传闻之中，总该有一个是真实的。
　　萧绎之所以把御楼和悯字商行在明面上分开其实也是有理由的，他太清楚那龙椅上的人的心思了，若是将两个商行合并在一处，那样惊人的财富，是注定不能存在的，当年会组建御楼也是萧绎得知了朝廷有要对悯字商行动手的意思，如今两个商行相互牵制，相互制约，于朝廷构不成什么威胁，这才得以安然无恙的存活了下来。
　　萧绎正整理账本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什么事？”他最不喜做事的时候被打断，庄里的人都知道他的规矩，所以话里已经有了恼意。
　　“公子，冷公子回来了！”管家也知道萧绎不喜欢被打扰，可是想着他的吩咐，不得不硬着胆子敲了门。
　　“让他进来。”声音重又恢复了平静。
　　门开了又关，冷寂一身青衣，发上还沾着些水珠，应该是才赶来就到这里了，他走到萧绎面前行了一礼。
　　“坐下吧！”萧绎多次说过让他在他面前不必太过拘束，可是冷寂就像是一个木头一样说不动，大约是今天确实累了，也就顺势坐下了。“都查到些什么？”放下账本，萧绎转过来问冷寂。
　　虽然萧绎问得直接，但是冷寂也知道他话里的意思，那时候萧绎让他回京城就是处理这些事的。
　　“上次那些杀手的事情，确实跟京城里脱不开关系，您和三皇子私下有往来的事情不知怎么被泄露出去，这一次的事情说是冲萧家的财去，其实也有斩了三皇子臂膀的意思。”
　　萧绎早有了预料，所以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并不是太意外，“查到是谁下的手吗？”虽然这么问着，但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是冷寂的反应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冷寂摇头。
　　萧绎一愣，“不是四皇子？”除了他还有谁？
　　“不是，线索追到一半断了，但是可以确定不是四皇子的人。”
　　萧绎拧了眉，没料到会有这么一件事，除了宇文璟，这朝中还会有谁……
　　他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联，“开封的事情呢？济元怎么说？”这么想来，开封的事情也是与宇文璟无关的，他根本不需要这些，也就是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还存在着一个潜在暗地的对手。
　　“具体的不清楚，不过应是朝中的人。”
　　倏地，他停了下来，“让幽阁去查，尽快弄清楚这里面的关联，调愁楚和愁城到枫山，老爷和夫人那里也多派些人手。”
　　“是。”
　　幽阁，江湖上最神秘的杀手组织，谁能想到这真正的幕后之人会是萧绎，这个集“善财公子”，御楼东家和幽阁主人于一身的人竟然就是这么一个刚刚弱冠的青年，这么一个看似温温和和的商贾富家公子，黑白两道，他竟然都涉及。
　　舒了一口气，萧绎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了，重新坐了下来，想着接下来的计划，语气中透着些游戏的玩味，“三皇子几个月未曾上朝，你说，有些人会往哪里想？”
　　“三皇子自幼体弱多病，自是养病去了！”难得的，冷寂也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放些‘绎公子’和三皇子暗里密切往来的消息出去，有些人，需要我们在后面推他一把。”萧绎眼睛眯了起来，褐色的眸子里面是让人无法琢磨的光芒。
　　“属下知道，若没有事情，属下就先退下了。”
　　萧绎微微颔首表示默许，冷寂随即起身离开，打开门的时候，背后传来萧绎状似无意的话，“听说九公主从冷宫里出来了！”
　　冷寂脚下微顿，然后继续往外走。
　　萧绎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有些读不懂冷寂，他们可以说是一起长大，虽然名为主仆，可是却是比之兄弟还更亲近些，但是他有时候会觉得冷寂心里其实也是有事情在瞒着他，可是想想他也没什么可瞒的，摇摇头，他自嘲的笑了一下，自己的疑心病真的是越来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