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百年》凌裳

61、回家候旨

　　胤禟面色微窘，想是回忆起了自己初时的“奋不顾身”，笑着说：“四哥怎么跟你说这些，不过就是小病而已，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儿算不得什么，偏就四哥小题大做了。”
　　“四哥才不是小题大做呢！你毕竟是第一次出京办差，自然马虎不得，为着这件事四哥也是担心不已，刚才看宜母妃也很是心疼呢！”
　　“这次是我有些冲动了。”九阿哥作检讨状，“而且我也知道这次四哥把大部分功劳都让给了我，在皇阿玛面前一直替我说话呢！”
　　澜汐稍觉讶异，自她回来后就开始观察九龙之间的动向，发现与她想象中的大不相同！不提大阿哥和太子了，目前为止是谁也拆不散的王道，澜汐表示无语了，她不信时间久了感觉敏锐如康熙会察觉不到！端看能瞒多久瞒多久吧！
　　这都没什么，值得研究的还是九龙夺嫡的中心：四爷党和八爷党！她观察了好久，真的没发现四爷和八爷之间除了兄弟关系，还有其他JQ，别说像他们大哥、二哥那样了，就是兄弟之间的感情都没有多深，这就是董姑娘最不理解的地方，看这回去安徽办差，就能知道四爷和九阿哥关系不错，不仅一路照顾、提点，回京复命时还拼命在康熙面前为胤禟刷功劳，就差把这一场风寒说成是“积劳成疾”了。而胤禟也因此更加敬重他四哥，连带着胤俄都不怎么再抱怨四爷严肃无趣了，这样的话，胤禟和胤俄分明就是四爷党啊！这俩人跟八爷关系也非常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比其他兄弟略近些，不过跟四爷相比依旧不是一个等级的！
　　有时候她都要怀疑胤禟是个换了内芯的了，要不然怎么能把历史演变成这样？当然后来这个想法自然没有了，很简单，作为现代人想在古代找同乡其实一点都不难，各种切口暗号那是一抓一大把啊！澜汐早就试过了，除了换来一副茫然无知的神情外什么也没得到。不是穿越，也有可能是重生，这个一开始董姑娘还真分析了一下，因为胤禟对她的感情，如果不是知道的话又怎么会再次求娶董鄂氏呢？好吧，中间有很多牵强的地方，勉强算个理由。但是后面就说不通了，作为几十年养尊处优的皇子，胤禟的身份在那摆着呢，就算是重生过来，知道自己的命运，凭着自己的那份皇子傲气，最多也就是不和四爷作对吧！怎么着也不可能像现如今这般亲近友爱啊，毕竟是那个人将他折磨虐待致死，没报仇就不错了好不！而且澜汐从小和胤禟一起长大，那真的是小孩子成长起来的，期间也没做什么未卜先知、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因此澜汐最后不得不承认九爷真的是纯古人一枚，看来四爷的人格魅力还是很大滴！
　　四爷除了对十三像小说写的一般好之外，居然还看上了九阿哥，这两个不管是在历史上记载还是腐女们的小说里都不对付也基本没什么交集的人，在这里竟真心称兄道弟起来了，不仅能够耐心教导他如何办差，还连带着忍下了经常挤兑胤祥的十阿哥，传说中的“四爷党”队伍迅速壮大。只颇为让澜汐苦恼的是四爷的那位亲兄弟，连九、十这两位最让人头疼的爷都转移了阵营，独独咱们十四爷就不肯乖乖的跟着他四哥，一年前在科尔沁和他说的话根本就没起什么作用，人家小爷依旧我行我素四爷还偏偏就是个不会哄人的性子，换句话说像是胤禟、胤祥这样肯听他教导又主动亲近于他的才会得他的关心，连胤俄还只是每次见面都被说教一番的层次呢，何况总是桀骜不驯、毫不服软的十四爷呢！作为弟弟，十四和澜汐的关系还是非常不错的，所以偶尔看到他与八阿哥相交甚欢时真是郁闷非常，千言万语在心中就是不知该怎样规劝。
　　澜汐对九阿哥语气中的诚恳非常满意，这才对嘛！站对了队伍，才是对自己人生的最好投资！胤禟，聪明如你可不要做亏本的买卖啊！
　　“四哥和我说起时，对你也极为赞赏！只是以后万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需知父母家人都在担心你呢！”
　　胤禟片刻轻笑道：“澜汐，你可担心我？”
　　澜汐呼吸一窒，不为他说的话，只是被他柔出水的眼神盯着，“我……”
　　看她眼神躲闪，脸色绯红，胤禟心情大好，不过终究不忍心逗她太过，两人又快走出翊坤宫，不好再继续交流了，便越过她率先离开。
　　只剩下澜汐一人，顿时压力骤减，轻轻呼出一口气，不再瞎想，快步朝着永和宫方向走去。
　　时间进入九月份的时候，储秀宫一干等到快“发霉”的秀女们终于被大boss康师傅想起来了，在一个还算晴朗的天气里，众秀女们排着队等待终选，等待自己生命的转折点。董姑娘表示这一关毫无压力，只是平静的随着大家在皇上、太后及众嫔妃面前站定，除了要忍住自己在回答皇阿玛例行提出的问题时翻白眼的冲动，其他还好。对她来说，终选就是两边互相装模作样，反倒是敏敏那里，据她自己说，皇上问她话的时候，还有点小紧张呢！一点都没有在草原上的自在，可能是对话的环境不同吧！
　　意料之中的她被留了牌子，但是要回家等待旨意，敏敏也是如此。她们等传旨的嬷嬷离开后便各自收拾行李，隔壁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两人也只是相视一笑，怕又是准备一飞冲天的，半截断了翅膀。其实这有什么可伤心的呢？不是澜汐诋毁自家皇阿玛，如今那也是快知天命的年龄了，再帅也能做这些秀女的爹了，如果按照清朝年龄算的话，做爷爷也是够了的。年龄差距这么大，就算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天天对着自己爷爷辈的男人那能受得了吗？更何况，宫里有陪伴君王多年并且都诞下皇子公主的四妃，又有孝懿皇后的亲妹子、皇上的小表妹佟妃，别看现在没封号，只要被皇上提上来，那就是了不得的。在这样的环境下，梦想着进宫陪王伴驾的姑娘们你们能落着什么好？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回家定亲，找个未婚的做个嫡妻多好，像她现在的嫂子一样，大哥骏麒对她那是敬重与宠爱并存，如今她又为栋鄂家添了男丁，成亲三年，大哥连纳妾的念头都不曾有，这样的生活不比宫中勾心斗角、机关算尽要舒服的多？
　　澜汐回府后的这些日子才是进京以来最惬意的，一来选秀结束，不必整日学规矩，二来这回家侯旨的秀女怎么也不可能立马回宫，尽管皇宫对她来说也是家，但这么多年终究自由惯了，还是府里自在些。虽然敏敏因着她郡王阿玛再次进京又回到了理番院，不能和澜汐同住算是个遗憾，但是毕竟身在宫外，她们可以经常出来见面，加上乌恩其也一同来到京城，这下好了，只要骏麒、骏麟不必当差进学，他们五个人算是又凑在一起了。
　　九月中，距离选秀结束半个多月，被撂牌子回家自行婚配或留牌子三年后再行阅选的各旗秀女们带着不同的心情陆续离京返家。其实像澜汐和敏敏这样被留牌子却不是填充后宫的女子，基本上就是留给黄带子及红带子们了，皇上为大臣指婚的机会都是少之又少，因此这些内定了的满洲姑奶奶家的长辈们开始不断猜测自家姑娘会指给何人，一时间京城的王爷、世子甚至皇子的资料如雪花般的飘落到各家手中，谁家不养个小小的情报机关，打听些许人并不困难。
　　康熙自然知道最近朝中情形，却并不着恼，他们能知道的那些本来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猜吧，猜吧，不从他的口中传旨，终究也只是猜测罢了！
　　放下手中茶盏，对着一旁侍立的李德全道：“宣九阿哥进宫。”
　　“喳！”李德全躬身退出。
　　胤禟进入乾清宫的时候还在思考他的皇阿玛宣他进宫所谓何事，在走到东暖阁门前看到李德全示意“安全”的眼神后才稍稍放下心来，本来么，他刚才仔细想过了，这段时间都是正常在户部跟着四哥办差，绝对没做什么惹他爹生气的事儿啊！
　　稍稍颔首，正了正面色，抬步而入。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
　　康熙合上手中刚刚批过的奏折，“起来吧！”
　　“谢皇阿玛！”胤禟站起身，趁着挽袖的功夫偷偷瞄了一眼上座的帝王，果然面色平静，不像是要发火的样子。
　　这样的小动作如果瞒得过康熙，不仅暗自好笑，自打前几年闹出了皇子在外经商的事，虽是在他眼前过了明路，可终究觉得有失体统，是以后来对着他这个九儿子就没有好脸色，如今畏惧自己也属正常。
　　“身子可大好了？”再嫌那也是自己的儿子，喜欢经商也总比那不上进的纨绔强，康熙在外人面前对自家孩子绝对护短的厉害。
　　胤禟：“……谢皇阿玛关心，儿臣无碍。”差点没反应过来啊！上一次皇阿玛这么温和的同他说话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虽然他那些个叔伯兄弟们没有不置个庄子、铺子的，可他才是真正的经商，做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所以才在皇阿玛那里起了大反应，遭到训斥，当然经过一番恳谈之后，结果还是不错的。
　　他在皇上的儿子中不算最出众，论长有大哥，论嫡皇太子在那摆着了，说到贤他上面那些哥哥哪个都比他强，他也就是母妃受宠，能让小时候他的生活比诸如七哥、八哥强些，长大了若再靠额娘可就太丢脸了些。
　　他是对朝政之事没什么兴趣，凭着皇阿哥的身份，不出大错将来怎么着也能混个郡王做做，为皇上分忧他义无反顾，要是有了明旨，他也绝对尽心尽力，可也不妨碍他私下里做些喜欢的吧！没错，他就是对做买卖感兴趣，尽管不太符合祖宗家法，可看皇阿玛那态度也没那么强硬啊！尤其有了那次谈话，他也算心里稍稍有了底，皇阿玛的条件也没那么苛刻，都是自己家人，也没便宜到外人手里，绝对成交啊！
　　“尽力办差是好事，可也不能太过。你是钦差，凡事亲力亲为，还要底下的人有什么用？”
　　听老四说起他这个九儿子在安徽的行为，作为父亲还是很欣慰的，总算还知道干点正经事，又想起他生病的事儿，这下头都怎么办事的，看着一个阿哥忙前忙后的也不知道拦着点儿？等到人病了才知道补救？
　　于是，某些时候灰常护犊子的康-师-傅把随同的各位大人们小记了一笔，又想到他一个光头阿哥出门办事自然不怎么方便，当初嫌他在自己眼前惹自己生气，早早的就让他开了府，眼不见为净，但毕竟府里还没个正经的女主人，如今要给他指婚了，还这么“光着”终究不好看，再说也不能委屈那丫头不是？
　　再然后，提心吊胆陪着自家皇阿玛聊了半天儿的九爷第二天一大早就大开府门接了圣旨！爱新觉罗胤禟正是成为贝勒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