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剑之人——唯愿与君终到老长篇番外》不连续的点

7、舔我（短篇番外，原妄和小邪前世）

　　男人的脚很漂亮，纤巧修长，安静地缩在一隅，如玉如璃。他小心地用手捧起，轻轻揉捏。
　　他叫莲生，原是碎梦城中一个按摩学徒。十二岁时被父母卖到经络铺，就开始跟着师傅学习按摩，历经十年终于学成。出道那天，枣红色的战马疾电一样奔过集市，高壮的传令兵蛮横推开喧闹的人群。城主要征兵了。并不是以往的例行兵役，而是兵临城下，不得不征。
　　碎梦城主是二十年前退役的武林盟主，碎梦城中住的也都是隐退的武林人士，二十年前这些人放弃了功名利禄隐逸在此，不再陟入武林，舍弃一身高超的武艺，有的归家田原，有的经营商业，大家心照不宣仿佛在掩藏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终于这一天，有人来了，带着杀人的刀剑，来讨他们二十年前欠下的债。
　　莲生当然不是武林人士，他生在城外的一个小村子里，不过是为了活命才来城中讨生活的可怜人。可是苍月堡的人来势凶凶，哪管城中还有无辜的生命。
　　那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惨烈的一场屠戮，耳边是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到处有断裂的肢体飞起、落下。喷溅的血打在身上，莲生吓得跌倒在地，却压到一节断肢，滑腻地，好恶心。师傅揪起他的后领，"钻到米缸里，快。"说着就把他扔到米缸前。
　　跌跌撞撞地爬了进去，手脚都是抖的。透过木盖的缝隙，他看到师傅在跟一个白衣人缠斗，却是不济，只过了十几招就被白衣人扔出的坛子大小的兵器扣住了头，那白衣人抡手的提，师傅的头就不在了，颈子上碗口大的伤，淌着血。
　　他躲在那里，闭起眼睛，堵起耳朵，可是还是有惨叫不断传来。直到后来，那惨叫慢慢停了，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一队整齐脚步声向着街这边靠了过来，到经络铺时脚步停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公子已经到了街心。是否就从这里开始？"
　　"嗯，不要留下活口。"慵懒的声音，低低地让人心惊肉跳。
　　莲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他不敢看，心里有个声音，透过盖子的缝隙等着他的，或许就是那个坛子大小的兵器。他咬住手，呼叫的欲望全部吞进肚子，连呼吸都憋住。
　　他却不知，那铺外的人早就发现了他的踪迹。一个白衣人已经在他主子的示意下掩住声音向他藏身的米缸走来。
　　盖子突然被人掀起，一把剑横在他的颈子上。
　　"不，不要，杀我……"他颤抖着，话都说不完全，死亡的恐惧。抖动的身子错过利剑，在脖子上留下浅浅的伤，他知道自己不能动，可是控制不住，筛子一样的身体。
　　"公子，是个不会武功的废物，不像是这碎梦城中的人。"嘲笑的声音，鄙夷的口气。莲生却千恩万谢，那人已经把剑从他身上拿开了。
　　被人提起领子扔了出去，撞到了。他感觉不到疼，把身子缩了起来，不住地磕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您。"
　　直到地上磕出一个血洼，正前方才有声音传来，"怎么办呢？我身边有留无用的人，你会什么，拿来看看，我可以考虑下能不能留你一条小命。"又是那个慵懒的声音，玩笑一样的口气，玩笑一样的话。
　　对莲生却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他匍匐着爬了过去。不敢抬头，在他的视野里只有一双双穿白色靴的脚，其中的一对抵在轿子的底梁上，急切地，他想要够到眼中那双脚。
　　触碰到的那一刻，被人一把推开。"大胆，你要对堡主做什么！"
　　"小，小人，会按摩，"他哆嗦地，打颤的牙齿磕到嘴唇。"小，小人，小人想，给，大人捏，捏脚。"
　　周围一片安静，就连身边挑扎尸体的人也停了下来。额头上有血滴下来，莲生看着那红色的液珠摔在地上，碎成一块块，仿佛他的命。
　　"你过来。"他听到那人的声音，低沉的，隐忍的。
　　再次爬到那人的身下，两手抓紧薄裤。
　　"抬起头。"冰冷的手指抓过他的下巴，扳起。他便见到今生见过最美的容颜。惊呆了。
　　微微勾起的唇角，"你的命留下了。"
　　直到他被人抓起，跟着白色的队伍离开碎梦城，莲生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活着，泪水淌了下来，在他脏污的脸上画出一道道白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