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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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洵在与暗卫统领交谈之际，并未避讳海忠信与曾瑶，简短地吩咐了那统领要办的事情之后，便取了这些年暗卫收集到的各处情报呈了上来，专心地看了起来。
海忠信躬身站在帝王身后，望向沈洵的目光都带了一丝敬畏。
刚刚皇上说的那些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对帝王的野心也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认识。
若是说前些日子帝王对他说的话让他震撼，那么今日沈洵所表现出来的果决与强势，则更加巩固了他对帝王的崇敬。
一个帝王，可以狠辣，可以强势，但是绝对不能够懦弱胆怯。
当皇帝的这十几年来，沈洵对外表现的都是他的中庸与怯弱，凡事以和为贵，不得罪任何一个人。
虽然说这样收拢了一群大臣的心，可也同样滋养了一群人的贪婪与腐朽。甚至是给了南方蛮夷之人可趁之机，时不时就会去边境烧杀抢掠，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海忠信虽然怕死，但是他却不愿意见到他泱泱大国被一群粗野蛮夷之人肆意侮辱。
如今的帝王很好，做事果决，有胆量，虽然他刚刚只是张了张口便决定了一大批人的生死，但是海忠信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妇人之仁，为帝者大忌。
王朝的蛀虫，杀了便是，没有任何可惜的。
只是，陛下此行还带了岑柔华来，若是岑柔华对帝王的手段表示不忍……
海忠信忍不住向曾瑶那边望了一眼。
却不想，那端方良善、温婉贤淑的柔华娘娘正捧着一本厚重的宗卷看着，一双水润的杏眼亮的慑人，一边看着还一边扯了扯帝王的袖子，津津有味地点评——
“皇上，你快来看呀。没想到内阁大学士还是个惧内的呀，他那几房小妾无缘无故的身亡，怕都是他那夫人搞的鬼吧？！皇上呀，我觉得这下毒的手法很值得借鉴啊，你刚刚说的那几个人，就干脆投毒吧，然后弄个仇家复仇什么的，多带劲呀！”
……好吧，看来是他想多了。
能够独占帝王两个月之久还保持身体康健的人儿，又怎么会是真正的良善之辈？
曾瑶完全不知道自己不经意的几句话就篡改了自己在海忠信心中的白莲花形象，犹自高兴地扯着沈洵的袖子，兴致勃勃道：“这些宗卷都是好东西呀，我们回去好好钻研钻研吧。”
沈洵被她吵得没法，瞪了瞪眼：“你不懂拿人手短的道理么？”
拿了人家的宗卷，还怎么使唤人家为你卖命？
曾瑶立刻听懂他话中的内涵，有些讪讪，转而看向一直在沉默，专业装背景三十年的暗卫统领，夸赞道——
“统领呀，这些年都辛苦你了呀，看这宗卷整理得如此详尽，可见你也是废了不少心血的，大倾王朝就是因为有了你们这么些忠诚的官吏，才会有如今的繁盛局面。方才翻了翻这宗卷中的内容，本宫瞧着都甚是喜欢，险些爱不释手了呢。”
——总之一句话，党和人民理解了你的一腔爱国热忱，识相的就快孝敬吧您吶！
被那样一双漂亮的杏眼一瞬不瞬地望着，暗卫统领心中不觉有些好笑。
心中也不禁感叹这岑柔华还真是有趣，说话做事永远是打在你最无可奈何的点上，叫你无法去拒绝她的请求，总想为她做些什么。
也难怪、难怪那位会及不上她。
暗卫统领暗叹一口气，笑道：“既然娘娘喜欢，便带回去看吧，反正这些东西属下府内尚有许多，娘娘若是有兴趣，属下便派人送去一些。”
曾瑶一听，墨染般的眸子愈发的明亮，眼角都微微弯起，口中却矜持地笑道：“这般珍贵的东西，本宫怎么好意思呢……”
口中说着不好意思，抓着宗卷的手却是愈发的紧了，生怕对方反悔似的。
暗卫有些好笑，面上却是不显什么，点点头，话锋一转：“我方才听下面的人说，娘娘对属下的真实身份略有些好奇？”
曾瑶一听，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落落大方地点头，含笑道：“是了，暗卫乃是太后手中的王牌力量，能够跻身暗卫统领的人，想来也是个厉害的人物，别说本宫了，就是陛下，那也是好奇的紧那。”
暗卫瞄了一眼皱眉沉思的帝王，见皇上并没有什么反应，轻咳一声，缓缓道：“在宫中，属下曾见过娘娘，只是娘娘怕是不记得了。”
娇滴滴的语调，宛若三月江南细雨的呢喃，婉转轻柔，独属于少女般的柔嫩嗓音顷刻间便洒在寂静的前厅。
曾瑶瞪了瞪眼，漂亮的杏眼水光潋滟，眼角下的泪痣都红艳了几分。
她缓了半天才平复下自己过于震惊的思绪，却还是压不住嗓音中的轻颤：“连翘？许昭仪身边的大宫女？”
暗卫统领勾了勾唇，水色的薄唇翘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仍旧是那娇滴滴的嗓音：“娘娘好记性，竟然还记得奴婢。”
……当、当然记得呀！
许静然身边那位砍人脑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婢女，都让她产生心理阴影了好么！
曾瑶捧了捧心，上挑的眼角都微微泛起了点点殷红。
玻璃心的少女哟，神转折的剧情面前你如此兴奋为哪般……
……
从暗卫的老巢中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暗沉沉的乌云压在天际，许是到了晚膳的时间，街上的行人都少了些许，白日还显得喧闹的集市此时显得有些冷清。
曾瑶被沈洵抱上马车的时候精神还有些恍惚。
她往沈洵的怀里靠了靠，将手中莹白的瓷瓶递了过去，娇声道：“你说这瓶子里的东西真的是解药呀。”
沈洵接过那小巧的瓷瓶，看也没看便塞进了怀里，轻揽着她的腰身，漫不经心地道：“不相信便不用，许静然的人我多少有些不放心。”
曾瑶点点头，她也不信。
想到刚刚从府中出来的时候，连翘一脸笑意地递过来一个瓷瓶，并含笑着说这是德妃娘娘用来害她的毒药的解药，曾瑶就忍不住撇了撇唇。
这件事情她早些时日便知晓了，竟不想今日会被人用来做了人情，她又不知道怎么拒绝对方的好意，说起来倒还真是有些憋屈。
馨儿那个丫头她心中自有办法整治，怎么着也不会让德妃娘娘的毒药进了自己的嘴，这解药的存在看上去倒显得有些鸡肋了。
纤纤素手轻叩着一旁的木箱，曾瑶扭头望向沈洵：“你既然不放心这个连翘，那你为什么还要用她？”
“不信任，并不代表不能用。”沈洵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看了一天的宗卷，眼睛酸胀的厉害，“且不管她是不是许静然的人，但是可以明确一点，在不涉及许静然利益的问题上，她不会背叛我。”
不涉及许静然的利益……可自己的存在就已经威胁到了许静然的利益了。
这句话在曾瑶心中过了一遭，不过她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她十分理解沈洵如今的处境。面对满是蛀虫的王朝，他需要付出太多的精力去弥补修复，他需要着眼于大局，很多细节上的东西都是能舍则舍。
虽然他一向尽心尽力地护着自己，但是景和帝软绵的形象早已经深入人心，有太多的女人肆无忌惮。
说到底，还是现如今的他，根基太浅，实力太弱。
这般想着，曾瑶心中有些酸涩。她伸手揽住身后男人的颈项，将自己白嫩的脸蛋轻轻贴了上去，缱绻而依恋地蹭了蹭。
沈洵有些微地怔愣，继而展颜一笑，伸手回搂了她，低沉笑道：“怎么了？跟猫儿一样，困了？”
“没。”埋首在他颈项，声音听上去都有些闷闷的，曾瑶小声地嘟囔道，“沈洵，快些强大起来吧。”
快些强大起来，保护我，免我惊免我苦，许我一世安稳。
沈洵神色微滞，片刻后却是柔和了眉眼，温柔地亲吻了一下她圆润的耳珠，柔声道：“嗯，会的。”
他会快快强大起来，为她撑起一片艳阳天。
给她一个盛世江山。
纵使现在他的实力并非强盛，但他还是可以护她安好，保她一世荣华。
……
回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沈洵轻解开身上披风披在了曾瑶的肩头，手臂紧紧揽着她，相携着进了秀月宫。
兰心和银月早就等的心中发急，此时见了自己主子平安，心中自然是舒了一口气，欢欢喜喜地迎了出来。
岑瑶的身子骨一向不好，每每遇到寒冷些的日子便免不了小病一场，因此屋内生足了火炉，炭火烧得旺盛，屋内一片温暖宜人。
曾瑶接过银月递过来的汤盅，小口地抿了一口，温热的暖汤顺着口腔滑进肠胃，周身都暖和了起来。
舒服地眯了眯眼，曾瑶正准备叫了沈洵一同来喝，一抬眼，却发现一身月白常服尚未换下的帝王，正单手撑头，困倦地合上了眼。
心中刹那间便涌上一股异样的情愫，曾瑶抬了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眼神示意银月，去内间取来一件薄薄的褥子。
从银月手中接过柔软的褥子，轻手轻脚地搭在沈洵的肩头，曾瑶自己都没有发现，那一刻，她望向年轻帝王的眼神，是多么的温柔。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承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