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23章 再见文衍（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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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高陵，长孙无虞又回到了大业，她打算去山外村看看。
“主子，这里现在已是唐国公私下里修缮的别苑。”
梧桐见长孙无虞一直往镜湖跑，心下有些着急。要是这时候被李家人给发现了，他们可就真走不了了。
“我知道，我也并非要去那里。”
长孙无虞执意向前，梧桐只能小心跟上。眼看着主仆二人就要闯进李家别苑，长孙无虞却突然间转了方向。
山间小路依然崎岖不平，路上的杂草已经多到几乎看不清道路。长孙无虞凭着记忆快步向前走着，全然不顾身前身后留下的一望无际地密林。
随着太阳越来越高，林子里的空气也不再那么稀薄，梧桐依稀听到前方不远处似乎有流水的声音。
“快到了。”
长孙无虞突然停下来，找了一块干净的岩石席地而坐。
“主子，为何不走了？”
梧桐不明所以，却见长孙无虞随手抓起一枚石子丢了出去。石子落下来，没有入水，而是发出敲击木板的声响。
山野密林，深谷幽涧。如此隐蔽之所，何来木板？
梧桐提高警惕，小心翼翼地试图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与藤蔓，却被长孙拦住了。
“李家胆子的确够大，别苑都修到这里来了。”
“那我们岂不是白来一趟？”
“白来？他倒是有心修这么大园子，可是工匠却无力在如此复杂的地形之上大展拳脚。”
“主子的意思是——”
“我们在山下之时可以看到，李家修的栈道至少用了三层木板，而这里，据我刚刚丢过石子的声响判断，只用了一层。”
长孙无虞猜测，并非工匠有意偷工减料，而是他们发现了这栈道下方藏着一股幽泉。有水的地方，湿气甚重，三层木板叠上去反倒会因受潮不均而比一层更易朽烂。
“李家别苑留守的下人们不到半个时辰便能将整个别苑巡视一周，如此，我们岂不是过不去了？”
梧桐有些失望，尽管他十分惊异于长孙无虞的观察如此细致入微，可是眼前，他们的确是有路难行。
长孙无虞站起身来，拍拍沾在身上的泥土与树叶，转身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梧桐正疑惑，一直跟在长孙无虞后面尚未开口问，却看到前方居然有一条极为隐蔽的溪流。
“山外村从来不乏细水暗流，李家别苑挡住了陆道，我们还有水路可走。”
说话间，长孙无虞便纵身跃入水中。梧桐赶忙跟上，随长孙无虞穿过水中洞窟，游到了传说中镜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传说果然不假，镜湖的这一面居然真的是个世外桃源似的地方。”
“世外桃源？于我而言，这里已是毫无生气可言了。”
没有熟悉的羊群，没有站在村口聊天的村民，甚至没有半点人迹。
长孙无虞凭着记忆在这片空旷的美景之中找寻，终于在村里人开辟墓地的位置，看到了那一片令人触目的无名墓碑。
“这——这是怎么回事？”
“是苏崇把他们葬下的，只可惜，他不知道村民们姓甚名谁。”
长孙无虞跪下来，朝着墓碑下故去的村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稷儿，来晚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山外村是因为宇文家才遭此屠村之劫。现在她回到这里，屠村之仇未报，除了向着故去的村民磕几个响头，她什么也做不了。
“娘，稷儿不孝。”
长孙无虞跪在那里，痴痴地望着地上矗立着的无名墓碑，久久无语。
一直以来，苏崇怕她担心，怕她冲动，因而从未正面将倩蓉已故的事实告诉她。且苏崇是极重情义之人，为保倩蓉遗体之安，他或许当真会把倩蓉葬在这里。又或许，他会将倩蓉送回她的家乡，送回到那片别具风情的土地。
命途难测，造化弄人。现在，长孙无虞果真任性妄为了一次，毫无预兆地回到了山外村，却不知长眠在这黄土下的，有没有她的母亲。
走出山外村，长孙无虞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大业，踏上了南下的路途。斯人已逝，生者空悲鸣而已。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赶快找到文衍。
“你上次提到的刘元进是什么人，居然敢自称天子。”
“刘元进生事适逢人心涣散不堪之际，率部众正准备渡江时，又恰逢杨玄感兵败。吴郡人朱燮、晋宁人管崇也举兵造反，拥兵十万，自称将军，侵犯江东，并共同迎接刘元进，推举他为盟主。至此，刘元进拥有了绝对的权力，连带江淮一带的杜将军也因实力悬殊只能臣服于他。”
梧桐在景福居的几年，凭借其店小二的身份，知道了外面不少事。而今，他已忠心跟随长孙无虞，光知道外面的事远远不够，于是以其精羽暗卫之主，随身护卫一职，广令精羽暗卫四处搜寻各地叛军境况。
“时机加运气，此人在这个位子上也待不长久。”
“当今圣上大兴土木开运河，且又好远征，百姓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如此昏君，有人要顶替他的位子也罢。”
“别的我不敢说，单论冒天下之大不韪开挖运河，杨广便也不全然是个昏君。”
长孙无虞笑道。乱世拥兵权，如无铁腕，如何号令天下？因而，比起杨广，她更担心刘元进是否对文衍不利。
“主子，前方便是杜军所在地，只是他们守备森严，我们该如何过去？”
为防万一，梧桐早已将生活在这里的精羽暗卫集结，随时准备突围到杜伏威军营里去。
“守备森严便要大大方方过去。”
长孙无虞回过头，微笑着看着身后的每一个人，脑海中浮现出的确是苏崇那张祸国殃民的脸。那狐狸究竟施了什么法，才训练出这样一支不可思议的队伍。
“在场诸位，有谁擅长笔墨丹青？”
“属下擅长。”
出列的是一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此人名曰茴柏，除去精羽暗卫的身份，是附近村里的教书先生。
长孙无虞低头解下悬挂在腰间的暗羽令，递给茴柏。
“我给你半个时辰，把它的画像，交给杜伏威军营里的文衍先生。”
茴柏领命，长孙无虞不到半个时辰便见到了杜伏威本人。
“阁下是什么人，胆敢将这个送到军营里去？”
这么点小事就劳烦杜将军亲自跑一趟，在下荣幸之至。只是这画像是要交给文衍先生的，杜将军如此是否有欠妥当？
长孙无虞一袭男装，仿佛还是两年前那个潇洒少年文稷。杜伏威见她是个“黄口小儿”，戒心放下不少。虽然他也怀疑眼前这个有着和文衍一模一样泪痣的“少年”是否当真和文衍有什么关系，却仍没有要将此事告知文衍的意思。
“阁下有什么事要找我义父，可否先说与我听？”
“义兄好口才，你我再这样耗下去，太阳都要下山了。”
长孙无虞本意试探杜伏威是否真心待文衍，现在见他如此在意文衍安危，内心颇为感动，便将怀中那柄圆形画扇拿出来，向杜伏威表明了身份。
“原来，原来你真是——来人，速速通知义父，有贵客到！”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第23章 再见文衍（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