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醉》此赋非歌

10、第四章 别来无恙（2）

　　爹爹休要胡说，稷儿早就听喜儿姑姑说了，稷儿的泪痣是天生的，而爹爹的，是被风筝扎破的。
　　文稷的取笑触动了文衍的心事——这世上有太多事是不能选择与控制的。
　　稷儿，爹爹带你放风筝去。
　　爹爹，不是三四月才放风筝吗，现在已近初秋了。
　　只要有风的季节，我和稷儿的风筝就能飞上天去。

　　初秋的季节，风里也夹杂了一些凉意，特别是在这远离长安的山外村，秋意似乎也变得更浓了些。
　　山外村其实是村里淳朴的村民们世代叫下来的名字，没有人知道它的过去，它的起源。甚至是官府里的人也甚少会到这儿来——村民们唯一知道的是，不管外头究竟发生了过大变化，只要在山外村，只要家里的老牛还能推得动磨，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就是这样一个连到最近的集市上去都要骑着马走上半天崎岖山路的山野村落，就是这样一个连官府都几乎遗忘的山外村，居然在这天，遇上了一群不速之客。
　　文稷的风筝飞得很高也很远，不知不觉间文稷追着风筝奔跑的身影就缩成了文衍眼前的一点。
　　文衍看他走远了，这才暂且放下心来——毕竟是稷儿从小长大的地方，若是跑远了，官兵也是找不到她的。
　　老朽听闻这传说中的文衍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问大得很呐，如今一见，果真是一表人才，仪表不凡哪。
　　身穿华服的白胡子老者咧嘴笑着，他的模样比起数年前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皱纹多了些，头发也不见一丝黑色了。
　　大人过奖了，文某只一介酸腐书生，怎担得起大人如此褒奖呢。
　　文衍朝宇文述毕恭毕敬地作了个揖。
　　宇文述轻轻地点了点头，满脸花白的胡须随着他轻微的动作伴着秋风轻轻飞舞起来，俨然就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老者。
　　文衍与宇文述相视无言，在场的所有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尤其是站在宇文述身边的一个浑身戾气的少年。
　　父亲，我们还有要事在身。
　　少年双手抱拳，身上的铠甲因为他的动作发出金属碰撞的细碎声响。
　　文衍有意看了那少年一眼，却见他以更为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无须薄唇，剑眉鹰目。身上所披铠甲与腰间所佩宝剑皆为皇家御赐上品。宇文述三子中，能得炀帝如此赏识的，恐怕也只有助杨广登上帝位的那个被长安城中百姓称为“轻薄公子”的宇文化及了。
　　入秋风寒，大人若不嫌弃，还请大人到文某家中一坐，休整片刻再赶路也不迟。
　　文衍深知宇文述此番前来绝无善意，但是既然宇文述再见到他的时候并未立即取了他性命，就证明这老狐狸的目的绝不单纯。
　　宇文述下令让军队原地扎营休整，自己则带了宇文化及和随从二人尾随文衍而去。
　　文衍先生庭院里的景色依然醉人，只是此情此景恐怕也时日无多了。
　　喜儿端着箩筐从屋里出来，想着把过秋的衣服拿出来晒晒，过几天就用得上了。却没想到走出屋门的那一霎，居然看到了宇文述。喜儿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身子颤巍巍的，险些被门槛给绊倒。
　　喜儿姐姐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人了走路都走不稳。

作者有话说

　　“先生”生在帝王家，自然俊美不凡，天生丽质难自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