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信笔拈花

11、心结（二）

　　那一次吵架之后，两个人除了剧本里的台词外再也没有说过没有说过一句多余的话。
　　明眼人一眼就能发觉这两人之间的冰冷气氛，一开始赵导还旁敲侧击希望他们和好如初，但是这一次果然一点儿也不想再退让。
　　心知肚明的窗纸被捅破，那就没有必要再委屈自己虚与委蛇了，明知道这样处理非常不明智，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就像小孩子一样太过任性，但是果然没有丝毫要缓和态度的打算。
　　两人的关系就好像回到了几个月前，甚至更加糟糕。
　　任性的结果就是拍戏时常不在状态，导致影响了拍戏进度。
　　连续几天如此，赵智权的脸一天比一天黑如锅底。
　　终于有一天，赵智权“啪”一声把剧本摔在地上，在场所有工作人员战战兢兢，火山终于要爆发了吗？地球要毁灭了吧？
　　果然也垂着头做好了祖宗十八代身体的每个部分被人问候的准备，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赵智权挥挥手，大发慈悲道：“今天提前收工，我请大家去放松一下。”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是侥幸逃过一劫的众人的共同心声。

　　吃过饭之后，十几个人聚在一个大包厢里，唱歌的唱歌，划拳的划拳，聊天吹水的吹水，喝酒的喝酒……场面好不热闹。
　　果然坐在角落里，一杯接一杯地往自己肚子里灌，仿佛那杯子里的不是酒是清水一样。
　　在他喝光四瓶啤酒之后，沈亦凡终于看不下去了，拦住他还要往嘴里送的杯子，皱眉：“别喝了。”
　　这个时候果然已经有点醉了，他挣扎着抬起头，嘴里不服道：“要、要你管？我爱喝……就喝，关你屁事？”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去拿远处放着的酒。
　　沈亦凡拦住他，阻止道：“你喝醉了。”
　　“放、放屁，老子才没醉！你谁啊，管那么多你，”说着突然倾下身，一张因为喝酒而变得红彤彤的熟悉的脸在沈亦凡眼前放大，夹杂着醉人酒味的炽热呼吸随着他说话尽数吐在沈亦凡脸上。
　　果然勉强辨认着眼前的人，突然好想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哈哈大笑，“我知道你是谁了，呵呵……你是沈亦凡那个王八蛋……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要跟他做朋友，他很坏的，呵呵……他会把你最珍贵的东西抢走，任意糟、糟蹋……唔，放开我，你干嘛！”
　　未免果然在众人面前撒酒疯，说出更多语出惊人的话，沈亦凡果断地捂住他的嘴，和赵智权打了个招呼提前告辞，赵智权看着被他架着走的果然，意味深长道：“年轻人，有什么心结喝杯酒就能解开了。”
　　“……”这是什么歪理论？
　　不过这显然不是重点，“嗯，我先送他回去。”
　　赵智权大方地挥挥手，“去吧。”

　　都说喝醉酒的人会变重，今天算是领教到了，沈亦凡费了九牛二虎的劲才把果然扛回自己的车里，到家的时候，许是闹累了这会果然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沈亦凡停好车，打开车门的动静把果然弄醒了。
　　果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沈亦凡，伸出冰凉的手摸上那熟悉的脸，猥琐地笑道：“嘿嘿嘿，冰山美人……”
　　听到这久违的戏称沈亦凡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哎呦，这么看着我……干、干嘛，再看我就把你吃了哦，嘻嘻……”
　　沈亦凡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小心翼翼道：“你、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啊，”果然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冰山、冰山美人嘛……呃……”说着打了个酒嗝。“我们快点回去吧，被宿管抓到……抓到就，就惨了……”
　　大学的时候果然和沈亦凡经常会跑到外面瞎溜达，有时候是去唱k喝酒，有时候是去网吧打机，更多时候什么也不做随便乱逛，反正就是不乐意在学校里多呆，常常熄灯之后才偷偷摸摸地爬墙回宿舍，有一次被宿管大叔抓了个正着，好说歹说最后还答应贿赂一箱啤酒才得以放过，免了被就记过的处罚。
　　而所谓的冰山美人就是沈亦凡，因为常年面无表情冷着张脸，果然经常调侃他“明明有张羡煞旁人的美人脸，却总是摆出比南极冰山还冷的表情，把女生全都吓跑了……”
　　可惜，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在他们还保持着好朋友的关系的时候。
　　沈亦凡看着摇摇晃晃催促自己快点回宿舍的果然，一时心情复杂。
　　搂住他的肩膀，半架着果然往家走，沈亦凡轻声叹息，无论再怎么怀念再怎么不舍，过去的一切……“已经回不去了啊。”
　　孰知果然居然听到了这句话，从他怀里挣脱开来，“什么回不去，我们要快点回去，不然要……要记过的，记过、很惨的，我不要记过，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哽咽。
　　沈亦凡怔怔地看着透明的液体不断从那双平日里爱笑的眼睛里流出来，他……他居然哭了。
　　那一刻，他觉得胸口像被针扎一般揪心地疼。
　　沈亦凡快步上前，不顾果然的挣扎，一把把他打横抱起。
　　等到沈亦凡泡好醒酒茶回到房里时，果然已经抱着马桶吐得爹妈不认了。
　　沈亦凡帮他脱掉弄脏的衣服，拿来毛巾帮他擦干，传说中的冰山脸此刻动作轻盈地如同对待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样小心翼翼，眼里的温柔满的仿佛快要溢出来。
　　待他收拾好果然和房间，果然已经心安理得地乘大字型睡在他的大床上，微笑着帮他盖好被子，沈亦凡坐在床头看着那熟悉的面容，觉得空荡的心就这样被幸福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