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记事三十五：堕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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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尔特担心的扭头看着兰斯洛。兰斯洛看着眼前的人，正是菲尔，他的眼睛变淡了一点，但是完全没有失控的迹象。
“你……还活着。”他淡淡的说。
菲尔冷笑。“你还没有死，我当然活着。”
莱恩来回看了看前后的阵势，低声对柯尔特说。“走为上策。”
柯尔特点点头。“我知道。”转身看路西法，似乎也是兴趣缺缺的看着兰斯洛和菲尔的对峙。
“你也在啊。”菲尔看向柯尔特。“你不要再想迷惑我了，恶魔。”
路西法一挑眉，也扭头看向柯尔特。“我也一直有个问题，如果是灵魂传承的话，你有没有继承阿斯蒙蒂斯的魅惑术呢？”
“想必您已经知道了吧。”柯尔特苦笑。
“兰斯洛，看来你的同伴又增加了啊。”菲尔挥刀一指。“站在教廷的立场上，直接杀了他们。”
身后的军团立刻行动，比上回柯尔特他们见到的实力果然又大了很多。对话间，莱恩已经一个闪身到了兰斯洛的后面，低声对他说了几句。兰斯洛先是摇头，最后叹了一口气。抽出重剑挡下袭来的攻击，兰斯洛和莱恩，还有方向碰巧合适的路西法，三个人把柯尔特围在中央。
“走吗？”柯尔特低低问。
兰斯洛一点头，转身抱起柯尔特，一个飞身窜入了旁边损毁的建筑，莱恩紧随其后，把教廷的军团与不知什么来头的首领甩到了身后。
“没有跟来吧。”兰斯洛回头。
莱恩摇摇头。“他们应该还要对付那伙人的，追不过来。”
“放我下来吧。”柯尔特从兰斯洛的怀里跳出来，几个人又恢复了正常的跑步速度。柯尔特看了看后面，一皱眉。“路西法呢？”
莱恩一耸肩。“看起来是没有跟过来，不知道是什么打算。”
“不用管他了。”兰斯洛耸耸肩。“他还能出什么事。”
柯尔特叹了一口气。“我是怕……虽然路西法向来对人类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如果有人招惹他——着几乎是必然的——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真的是魔王吗？”莱恩不合时宜的激动。
“那他会往哪里去？”兰斯洛皱了皱眉。“……教廷吗？”
柯尔特点点头。“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吧。”
他们一路穿过破旧的街道，很多看起来空无一人的房子里，其实悄无声息的躲藏了很多人。看着三个人飞也似的跑过，莱恩的手上还提着刀，都惊恐的四散奔逃。间或有尸体或是重伤哭泣的人奔逃不及留在原地，兰斯洛开始还停下脚步，可是后来伤员越来越多，又担心路西法的动向，只得视而不见的跑过。偶尔有扑上来攻击的人，也被莱恩看也不看的用刀背打飞。
“等一下。”柯尔特出声，伸手指着左前方一座未倒塌的阁楼。“路西法在上面。他把……感知散给了我，似乎是让我们过去的意思。”
“感知？”兰斯洛一皱眉。“你们什么时候有这种心灵感应了？”
柯尔特无奈。“是天使灵魂传承的感知，我继承了一部分。”
莱恩没有说话，已经先一步窜了出去。长刀插入墙壁作为支撑，一个翻跃跳上了屋顶。果然，屋顶露台的边缘，路西法悠然而立。
“你在看什么？”兰斯洛站在路西法身边，一同下望。
路西法扬扬下巴。“人类之间有趣的互动。”
乍一往下看，两个男人正在驱赶着面前几个衣衫褴褛的少女，魔力的袭击四散，少女只能哭喊着奔跑躲避。再仔细看，两个男人竟然穿着白色的制服，是教廷军团的人。旁边有围观的人群，都隐隐的躲在楼宇的阴影中，不敢插手。
“他们……”兰斯洛咬牙切齿，一闪身就要从楼上跳下去，被路西法一手止住。
“那些女人身上有魔力，相当的强大，可能是体质问题。”路西法若有所思。“如果他们是在拘捕有魔力者，只能说他们找目标找的很准。”
“你是什么意思？”兰斯洛的手紧紧抓住路西法的手腕。“和这些完全没有关系吧。”
路西法摇摇头一笑。“不如自助。”
下一秒，他飞身落地，在几个女孩身上似乎点了点，又说了几句话，因为距离太远而看不真切。在路西法跃回到房顶上的时候，三个人就看到那几个女孩儿身上燃起了熊熊的红色魔力。在对面教廷军团惊愕的目光中，仿佛忍无可忍、破釜沉舟一般冲了回去。白衣军团挥刀砍死了一个，另外一个女孩却突然扑倒了他身上，虽然力量的反差明显，但是女孩身上散发的魔力显然更强，一瞬间灼伤了他的脸颊和双眼。
惨叫声响起。少女们似乎发现了魔力的强大，纷纷抓上了教廷军的双手、脸颊、脖颈，一切脆弱裸露的地方。地上滚落的人满身灼伤，少女却似乎不知道如何下手，愣愣的围在周围。
人群还在沉默。
附近的教廷军显然迅速得到了消息，又有白色制服的身影从巷口出现，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援军在逼近，女孩儿像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身上的红光上涨，捡起地上的刀，刀身瞬间被魔力所围拢，大喊一声冲去，绝望的开始反击。
“你做了什么？”兰斯洛狠狠盯着路西法。
“引出她们体内的魔力。”路西法耸肩。“相比于秩序维护者，我更喜欢顺其自然。”
“这就是你的自然吗？”兰斯洛指着下面的现场，少女和教廷白色军服的尸体交错的倒落在地，地面渐渐被染成血红，而红色的魔力仍然没有熄灭。他第二次刚要跳下去，异变又生，从一旁的巷子中有出现一堆人，把女孩儿拦在身后，与教廷军团相对，为首的正是他们刚刚见过的那个青年。
小型的生存搏杀迅速变成了一场激烈的巷战。两方的增援越来越多，刀剑相错，地上迅速被尸体与翻滚的重伤员覆盖。越来越多的人被卷入其内，从围观者，到无辜的路过者。有人趁机在房屋间放火，火势汹汹，浓烟中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教廷哪些是叛军，只看见杀手与受害者交相的身影。
兰斯洛双眼逐渐变淡，柯尔特担心的握了握他的手。
“你可以下去阻止。按照你的意愿，倾向任意一方、结束整个战局、或者杀光所有——可能有两个会比较麻烦。”路西法淡淡的说。“一个效忠者，何必强忍着看自己憎恶的画面。”
“你以为我不会吗？”兰斯洛看着路西法。
“你的选择。”路西法摊手。“我的观点。”
兰斯洛停顿了两秒钟，还是忍无可忍的飞身而下。莱恩犹豫了一下，最后叹了口气，抽刀随后加入战局。
兰斯洛习惯于结界阻止，莱恩惯用刀背打昏。火势仍然猛烈，地面上的战斗却逐渐稀疏。兰斯洛最后和莱恩一边一个跃上着火的阁楼，一红一蓝两道耀眼的光从上到下一闪而过，两边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阁楼应声而倒，把着火的部分隔绝在中间，控制住了火势。
地面上哭叫声开始明显。有人在尸体上开始劫掠，魔力已经熄灭的少女背上带着不断流血的伤痕，衣不遮体，茫然的看着四周。刚才的青年抬头看了看兰斯洛两个人，并没有理会，只是一挥手让身后的人上前，挥刀看下地上尸体的头颅，与被扒下来的教廷的十字架的军装放在一处，扔到了熊熊的烈火中，只剩下一地无头的尸骸。
“这就是您想看到的吗？”柯尔特冷冷的开口。“所谓人类的低微，你所不齿的一切。”
“当然不是。”路西法看着下面。“这和人类有什么关系？”
“那么又是什么？”柯尔特冷笑。“路西法大人，我甚至可以在魔界对你效忠，但是兰斯洛说得对，您无权插手人界。”
路西法轻笑。“我只是想检测一下雷米尔的成果而已。何况刚才只要兰斯洛立刻出手，一切就都能避免，不是吗？”
柯尔特斩钉截铁。“他不是那种毫不犹豫就能杀人的人。”
“可他是效忠者。”路西法淡淡的说。
“这有什么关系？”柯尔特挑眉。“效忠者就必须如魔族一样吗？”
“你误会了。”路西法似乎脾气出奇的好。“而且凭心而论，你看到的高等魔族，除了性格高傲脾气暴烈外，真的是凶暴冷血，杀人不眨眼的吗？”
柯尔特默然。该死的干干净净的魔界。
“他还在以人类的角度思考问题，耽误限制着他能力的发挥。”路西法看着下面已经和青年首领对上的兰斯洛，微微一笑。“柯尔特，你知道生存与存在的区别吗？”
“魔神的异变吗？”柯尔特回答。
“那是一个联带的问题，不过你知道这点，我很高兴。”路西法颔首。“简单的来说，人类是被造物，而神是创造者。人类所谓的道德与正义，从来就不在他们自己可以考量的范围之内。因为人类的根本是生存，而生存就是挣扎、犹豫、错误、直到妥协。只有纯粹的存在，凌驾于生存之上的存在，才有权力建立并评价规则。”
“比如说神？”柯尔特轻笑。“还是说，您是认为兰斯洛应该把自己认定成神？人类的救世主？”
“也许是，也许不是。”路西法一笑。“我希望他能够负起他面前人类一切所为所思的责任。”
柯尔特一愣。
“他跳下去自称是神使，人们就会相信有一个神使；自称是恶魔，就会出现一个恶魔。这是力量的影响，却也带来力量的责任。”路西法摇头。“他可以像我一样选择旁观，但他不用被迫旁观。他可以在人界暂时享受纯粹存在的权力——如果不想看到什么事情的，就不要让它发生。”
“那么人界的混乱呢？”柯尔特淡淡问。“这也是可以阻止的吗？”
路西法点头。“只是复杂而已。三界不稳是因为世界基石被毁，魔力入侵是因为那个伪神的设计，人类现在的混乱是因为雷米尔的干预，如果有足够的能力可以阻止这一切，可以弑神创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路西法似笑非笑。“说到最后，还是取决于力量是否足够支撑存在。”
“雷米尔的干预？”柯尔特捕捉到了一个词。“那是什么？”
路西法微微叹气。“雷米尔在染黑人类的灵魂。本来只是一个想法，但是萨麦尔……”他指指天空。“难道你已经听麻木了吗？风中的哭号，正是渊狱的歌声。”
“你的计划吗？”柯尔特扭头。“为什么？为什么各种强大者作乱，却都要把人类作为受害者？”
“柯尔特。这是必然，而你知道。”路西法眯眼看着他。“你现在心口不一，而我不喜欢拙劣的谎言。”
柯尔特沉默。
兰斯洛和费恩似乎和下面的人群没有达成一个共识，重新跃上房顶，满身鲜血。兰斯洛刚要开口，看着柯尔特和路西法对峙的气氛又停住了。
路西法仿佛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到来，淡淡的说。“但是又如何呢？这又比人类的造物主恶劣多少呢？任何生存着、挣扎着的事物都不停的受到外力的影响，而最后不管如何，其生存方式都是由创造者与规则者所决定的。而规则者的责任就是凌驾于生存之上，不管是暂时、还是永远，然后为他的造物负责。所以说，我从来没有讨厌人类，我只是厌恶人类的造物主而已。”
他的声音带上淡淡的嘲讽。“神完全可以拯救或毁灭人类，他可以将人类塑造的更完美，将人界塑造的和天界一般，或者永远不让人类离开伊甸园。但是他只是在犹豫中徘徊，把矛盾的造物扔到不定的世间，最后莫名奇妙的将人类抛弃到了别的规则制造者手中。”
兰斯洛在路西法背后开口。“人的意志与神的选择无关。如果神真的抛弃了人类，那还不如说是一种幸运。”
“人类生存着，就永远不会自由，只不过他们不足以感知到控制他们的规则制造者而已，不过这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被称之为幸福。”路西法耸肩。“如果你想，我可以让你看到。”
“那么天使呢？魔族呢？”柯尔特在兰斯洛出声前开口。“被神、力量、意志与必然所纠结，也不过和人类一样而已。”
“当然很相似，因为所有都一样存在着啊。”路西法扭头，似笑非笑。“所有的事物都是从纯粹的存在开始，慢慢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挣扎、生存，没有例外。这是永远都在发生的、真正的堕落本源——因为妥协，所以有罪恶；因为挣扎，所以有欲望。只不过力量越高，凌驾于生存之上的越多，堕落的越晚而不可察。天使和魔族都是中间的层级，细说的话，高阶天使平行于魔神，而普通天使近似于魔族。”
“这只是虚无缥缈的理论。”兰斯洛冷笑。“到最后不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只是想让你从生存中开脱一点。”路西法耸肩。
“所以，在两极的存在亦然。”一直沉默的莱恩突然开口。“人类是从一开始就被迫生存，而神也只是还没有最后堕落。”
路西法第一次扭头睁眼看他，点头一笑。“不错的说法。为此我给你一个承诺，我以后会答应你的一个要求。”
“还是不用了。”莱恩耸肩。“我从来不相信承诺。”
“那么，兰斯洛。”路西法起身。“兑现一下刚才问题的回答吧。为此，还是要去一趟教会。”他微微扶胸，气息一滞，似乎是又为身体所困扰。
“路西法。”兰斯洛看着他。“别忘了，你现在已经力量全失，也陷入了生存的挣扎之中。”
“我吗？”路西法若有所思。“只有不停的上升，才能避免堕落。”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记事三十五：堕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