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燕云》墨叶子

21、大病

　　“姑娘不知道吗？您都昏迷三天了，幸好如今醒了，不然就……”见我疑惑，玉心担心的向我说明，只是话到一半，被周姑狠狠瞪了一眼，才收了声。
　　“呃！”三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得浑身无力，是连说话都费劲了。

　　我真的已经昏迷三天了吗？那刚才一切都是梦境了？可为什么又会如此真实呢？
　　头沉了厉害，我缓缓闭上眼睛寻思，那郎中十指按在我的手腕上，好像也是若有所思，半天，才慢慢移开，我随即睁眼，依旧疑惑。
　　“姑娘心悸郁结，又因呛了水的缘故才引起发热，不过如今热度已退，应该无碍了，好好休养既是。”他以为我在担心我的身体，便予劝解，宽慰安心。

　　看来我真的生病了，我仍旧不确定的点了点头。
　　呛水？为什么会和我梦境中看到的情景一样？我又想起了那个小女孩，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周姑始终不屑理我，见我没事了，便和郎中一起离开，只有玉心留下陪伴，照我周全。

　　我看着周姑离开的背影，突然有那么一瞬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于是我转而看向玉心，不由微笑，心生感激，道：“心儿、你来。”
　　“嗯。”她送走了郎中和周姑，见我召唤，忙回了来坐下，“姑娘感觉怎么样？是需要什么吗？”
　　她担心的询问，样子紧张、极尽关怀，让我动容，喜极而泣。

　　“我没事，谢谢你、心儿。”
　　“姑娘客气了，这都是应该的……”
　　她腼腆的垂下头，揪着被子帮我盖好。

　　我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示意不要忙了，“不一样的，其实我的处境并没你想的那么好，而且我看的出来你对我的好不是在敷衍，我真的很感动。”俗话说大恩不言谢，我当然知道那是因为口头的表示都太虚了，“也许我现在对你说这些你并不以为然，但心儿、这是我的承诺，只要我能过好，必保你不会太差。”

　　“嗯。”她看着我点了点头，似乎对我所说的一切都还不知意味什么？只笑着应下，转而道：“那以后我就跟着姑娘了，不过您可不许再寻死吓我了，心儿担不起的。”
　　“……”寻死？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一脸茫然。

　　天知道我一个死过的人是有多惜命！
　　丁炎因我而死，我没有寻死；义父一家被杀，我没有寻死；被哥哥出卖而锒铛入狱，我没有寻死；天牢数日孤独绝望，我也没有寻死；直至这次交易我搭上所有，亦没寻死。
　　坚持了这么久，我又怎么可能现在寻死呢？
　　……不会的，我看着玉心摇了摇头，表示这是没有的事儿。

　　玉心蹙眉，“您别不承认，要不是一时想不开了，又怎么会有人在浴池溺水？”
　　我移目看着天花许久，慢慢回想起那天的事……是呀，我那天明明是在沐浴的，后来、后来只是感觉很累，然后、然后就睡着了？“我、我只是睡着了……”我喃喃念叨，是连自己都不确定。因为不合常理，但又没别的解释，故此而说的。

　　“啊？”她惊愕的无言以对，显是无法接受我的解释，可又不忍心见我虚弱说话，只道：“好好好，姑娘说什么都好，不过您大病初愈，现在还需好好休息才是。”
　　我明白她的意思，也确实还觉乏力，便不再和她多说，闭上眼睛“嗯”了一声。

　　三天？怪梦！寻死？大病！这一切都让我混沌，不知所措。
　　……也许，我的潜意识里是有过这样的念儿头吧，谁知道呢？

　　傍晚，用过晚膳没有多久，玉心打了水来，是要帮我洗漱。
　　“这么早？”我见状，不由蹙眉，显是不想这么早就休息，毕竟都躺了三天了，再不活动活动就真变成木头人了。

　　“过几天便是主上登基大典，黄姑娘是算计好的……想要托病不去吧！”
　　这时有人走进说话，阴阳怪气的口吻，不是别人，正是马三保。

　　我抬头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的笑道：“马总管要是信不过我的话，大可反悔不与我做这儿交易了，现在还来得及。”
　　“那姑娘岂不很吃亏，毕竟……”他徐步到我跟前坐下，预言又止，打量着我。

　　我叹气，毕竟大病初愈，身体虚弱，亦是无心和他争执，只道：“心儿，给马总管上茶。”转开了话题。
　　话说他刚才意欲所指我很清楚，只是如今情形，我争口舌之辩确是无意。想想今日他会过来，必是周姑已将我的情况一一禀报了他，他是怕我再想不开会有什么不测，才来试探的！
　　由此可见，我现在于他还是很重要的，或说、那人也许对我很满意，所以、他担不起看管不利这样的过失了……
　　“大人今日来着，不会只为了挖苦我吧？”想到这里，我不觉好笑，自嘲的反问。

　　马三保接过心儿递上的茶水，听我这般问话，倒也不急，只扬手示意心儿退下。
　　心儿俯身行礼，看我一眼，是也不敢再有表示，便退下了。
　　我心领神会，也知她对我关怀有加，只奈何身份卑微，并无力帮协。

　　“黄姑娘，身体感觉如何了？”
　　“已无大碍。”
　　他难得如此正常的对我询问，我自也识趣，正常答他。

　　“今日早朝，钦天监上表奏书，六月十七日巳时七刻是为吉时，大典即定此时。”马三保吹着茶，侃侃而说：“我希望姑娘这几天能够好好休养，不要再弄出什么差池了，可好？”

　　我垂眸、听他说话，便更确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测，“大人放心吧，真儿还没活够呢，这次只是个意外。”不过我猜到了又能如何？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他点了点头，放下茶盏，定定看我。
　　我抬眼，回以浅笑，任他窥视。
　　我们都是聪明人，既然没有足够的信任，那么拥有足够的筹码和利益共有就是我们给彼此的保障，好像现在，我安他的心，也是安自己的心。

　　“大人还有事吗？真儿要休息了。”
　　“很好，黄姑娘是该好好休息下的……因为明晚、会有客人过来拜访。”
　　我慌神愣住，不禁怒目，抬眼看他，但见马三保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后，是要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