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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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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右手搭在左肩上,那里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疤痕曾经几次三番裂开,缝上,又愈合,长长的一直延伸到胸口。
他将自己四指的指甲对准那处掐了下去,狠厉又决绝。当初那种钻心的撕裂感早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悠长而绵延的细微疼痛。
然后他想起,想起了和这疤痕一样伴随着他的过往。
他想起有个人拧着他的腕子逼他放下手枪,四眼对视,一双坚定,一双毒辣,互相之间都是无恕。
他想起那个人和他相背而立,避开刀光剑影枪林弹雨,一人穷力,一人敏捷,充满了血色的豪情。
他想起那个人顽皮地捉住他的双手,放在掌心里揉搓,一面火热,一面冰凉,交替间就晃过了十几年。
还有那个星空璀璨的夜里,片片温柔,翩翩旖旎,整块整块明亮浓郁的黑幕。那个人抚着自己的肩头,低低的呢喃,急急的喘息。
白玉堂心想,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他半躺在天台的靠背椅上,夕阳晃得他睁不开眼。
所以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由平行变为发散的太阳光线不依不饶地从眼睑的缝隙里钻进去。
然而依然寒冷。
依然有冷风沿着不知怎样蜿蜒曲折的路径吹打着自己,将他紧紧包围,扼住他的咽喉仿佛要置他于死地。
他慢慢握紧了拳头,皮肤表面的褶皱都一点一点被撑开,手腕上青筋爆出得愈发明显,两脚也不再虚点着地面,而是渐渐踩实。
只是忽然他又松开了拳头。手掌心还残留着刚才的力度和力度所到之处留下的红痕。他原本耸起的肩膀放了下来,变化细微几不可见。
然后他闻到了一股暖暖的热流喷在脸上,就像宠物小狗舔着自己主人的面颊。他听到那个人飞扬的眉眼和唇角,那个人说:白耗子,我回来了。
真好。他这样想着。还和年轻的时候一样。
他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微微仰起头,眸子泛着晶亮的闪光。
来人指尖的皮肤触到了他的额头,好像碰撞出了甜甜的糖果香。然后他额前不长的头发被绕在一根自己无比熟悉的食指上,像牵着春日里高飞风筝的线,丝丝缕缕,尽化柔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