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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卷肆~无面鬼 ...

  •   如果湖面可以倒映善与恶,那他就是强于其他的存在。
      人们称,那是仙湖。
      但是他们,他们那样的一群人,从来不在乎这仙湖有多神奇。再神奇,也是如此普通。
      因为,无论怎样,那种东西……能否赐予一副完整的脸庞呢?不想再做别人,他们想要的是自己。
      可是,他们生来就是无面,只得佯装他人生存在人间……

      我想成为我,难道错了吗?

      这里是皇的后宫,是一个黑暗奢华的地方,是多多少少爱慕虚荣和见钱眼开的女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嬴政特别设了一间屋,取名,“萧斋”。
      而葵,就是那个方技家的每个人在熟悉不过的公孙葵,就面无表情地站在在屋子中央。
      这里的摆设,和葵以前在方技家的住处完全不一样。唯一的相同,也只有墙上的那卷挂画。
      画上的女子个儿不大,眼睛甚是水灵,像是随时随地会冒出古灵精怪的主意。
      那女子不是别人,就是公孙葵。
      而那熟悉的笔风,葵深知,是龙洋的杰作。
      为什么龙洋要画她呢?无从而知。
      “想什么呢?”
      门,被一下子推开了。风也顺势袭了过来。
      葵瞟了一眼,又回头去欣赏那副画了。
      “这画有这么好看?”
      踏门进来的人正是嬴政,只是和以往不同,他的身边没有一个随从。
      公孙葵不语,她讨厌嬴政,无论是因为出自方技家从小的灌输还是作为公孙葵拥有的人格,她都不能认同嬴政是现在天下唯一的王。
      “你这家伙倒是傲慢,不就是一卷破画么?朕随意挥洒几笔也比这有看头。”
      嬴政的话终于碰触到了公孙葵的底线,葵白了其一眼,然后轻蔑地反问,“就你这庸俗的头脑还会懂诗情画意?”
      庸俗?
      嬴政又一次听到了这样的形容词。
      “那个家伙也是这样说朕,”由于又一次回想起那天沧隐阴沉的模样,嬴政的全身开始颤抖起来。但是不服气的个性让嬴政无法承认自己这是因为怕了沧隐。他的火气渐渐上来,于是一把掐住了公孙葵的脖子,“你们一个个究竟是吃了什么样的豹子胆,都来挑衅朕?!说啊?!”
      “豹子胆?”公孙葵因为难以呼吸,整个脸都涨得彤红。她努力发出不屑的声音,“我需要这种东西?!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被自己父母亲都抛弃了的孤儿么?和我就是一路人。别以为上天给了你好命就当福气,这是愚弄啊。夺走了一切你需要的,却假心假意给了你这些浮夸虚伪的江山罢了!”
      果然公孙葵是那名家的子嗣,就算再怎么被否认,那血液中天生遗传了能说会道的能耐。她的话句句毒辣刺人,每一句都让嬴政想起自己不堪入目的童年。
      那就像是走马灯,不在的却又突然出现。
      他又想起吕不韦,那个欺骗了父亲又无时无刻暗算自己的家伙。但是这个人却是嬴政此生不能跨过的坎,比起父亲,他更加认为这个心狠手辣阴险歹毒的家伙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也想起了赵姬,那个为了男色和他们肮脏的孩子而想要杀死自己的亲生母亲。
      嬴政的眼前所看见的,一个个都是他最不想要见到的。愤怒,瞬间达到了极点。
      一双不同颜色的异瞳在公孙葵的面前展现了出来——左边,是代表着忧伤的蓝色;右边是如同烈狱的血红。
      那刻,公孙葵仿佛明白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究竟是多么幸运。因为眼前的嬴政透露出来的是对于人生的悲哀。
      这样的眼睛……他究竟是曾经遭受了怎样的对待?和自己一样的吧……当作怪物,当作不祥,又或许是当作一个不存在的人无视掉。
      公孙葵这时候才明白自己说错了话,那嬴政和自己根本就是两路人。而江山并不是什么上天回报的赏赐,而是他逼迫上天得来的一切。
      “皇上,您要是再不放开那个女孩,恐怕手就要脏了。”
      就在公孙葵已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的时候,慕容伍斋走了进来。
      这也算及时,嬴政松开了手冷眼盯着伍斋牵来的孩子。
      “他是谁?”嬴政问道。
      葵也向那里看了过去,顿然惊得后退了三步。
      “他怎么会!”
      让葵如此恐慌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有着和公孙葵一样的脸庞,只是神情却没有这么灵活。与其说是孩子,不如说更加像是一具不会动的尸体。
      行尸走肉。
      可他却站在那里,握着慕容伍斋的手,凝视着那副挂画。没有任何的看法,只是盯着瞧。
      另一个说是让公孙葵惊讶的原因,就是那站在孩子和伍斋后面的人。那人公孙葵在熟悉不过了,曾经无微不至照顾着她的二当家——龙洋。
      伍斋看到两人的诧异,很是满意。她自顾自点点头,笑着介绍,“这孩子是子楚,站在他后面的是龙洋。”随后伍斋甚至是戏虐地补充着,“他就是鼎鼎大名的方技家二当家。”
      “二当家……”公孙葵知道的。一开始和嬴政交易的时候她就是知道的。
      整个方技家在大当家鉴定过尸体之后,都放弃了。他们的心里都太清楚,大当家是不会误诊的。
      但是公孙葵就是没有办法认清,她坚信二当家还活着。
      这次,她对了。却不值得她感到一丝地高兴。
      龙洋,已经死了。二当家也不复存在。活下来的,是一躯□□,失去了记忆的躯壳。
      他没有关于葵的任何感情,也忘记了那个被自己救下的女孩。
      可是公孙葵也是个死心眼,当她知道龙洋在嬴政手里的时候竟然选择了夜间潜入皇宫救出龙洋这种愚蠢到无法更加愚蠢的决定。
      结果那天,抓住她的也是龙洋。
      本来嬴政是想要直接杀掉这种没用的人,可是却被李斯拦住了。
      李斯说,让公孙葵会去。回到方技家,成为嬴政的一条走狗。
      公孙葵本是一个倔强到没有什么可以动摇她的女孩,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她一眼看见的却是那她少有的软肋。
      为了龙洋——或许也是为了自己那颗不安的心,她选择背叛,回到了方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公孙葵将方技家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情报都透露给了嬴政。她渐渐麻木了,心里的罪恶感也开始淡了。
      慢慢的,公孙葵甚至已经觉得,做一条狗就是她的命运。
      现在,那个许久未见的二当家就在她的眼前。她真的好像冲上去拥抱他,可是龙洋的旁边还站着伍斋,这让公孙葵不得不抑制自己想念的冲动。
      更过分的,就是那个现在龙洋身边的家伙。他究竟是要怎样?!竟然长了一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真是就连看了也会让人有想要呕吐的恶心感觉。
      “不要害怕他。他就是你。今天,子楚就会是公孙葵了。”
      慕容伍斋像是看透了公孙葵的心思,不怀好意地说道。
      子楚还是一脸茫然,就像是一个傀儡一样无动于衷。
      “你究竟想干嘛?!”公孙葵害怕地询问,她差点忘记了自己的身边还站着恐怖的嬴政。这也难怪,伍斋那个女人给人的压迫感和嬴政那种帝王的气势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前者远比后者更有威慑力。
      “吾不想要做什么。”
      慕容伍斋的话音刚落,冰冷刺骨的感觉就在公孙葵的腹部蔓延了开来。她却还没有来得及看是谁这样对她。
      “你们骗我……”公孙葵冷笑,“你们这群家伙……我……我……”
      嬴政此时此刻也非常诧异,他的瞳孔一下收缩,“慕容伍斋!朕从未说过要杀了她!”
      不同颜色的瞳孔在此时显得更加绚丽。
      慕容伍斋听着嬴政的呵斥,不紧不慢地解释到,“皇上,臣只是遵循天命。没用的人不需要留下的。”
      嬴政哑口无言,只能看着眼前的人。
      他并不是因为公孙葵被处死而愤恨,他在意的是那个慕容伍斋根本没有把自己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这一次……我是真的要死了吧。
      公孙葵在心里想到。她不断地被老天爷唾弃,而老天像是折磨她似得让她每一次都是死里逃生。
      这下子,公孙葵像是松了一口气,算是老天爷终于是开恩了。
      忽然,公孙葵感到冰凉得让人清醒的泪水在自己的脸上逗留了一会儿,然后滑了下去。
      她努力将已经筋疲力竭的双眼对焦,怪不得会觉得有种苦涩的温暖。
      杀了自己的……原来是龙洋啊……
      公孙葵的嘴唇已经泛出了苍雪般的冰白,她翕动着嘴唇,断断续续挤出不连续的词汇,
      “二……二当家……想起来……小葵……小葵……”
      龙洋没有回答,只是更加用力地将小葵窝进了怀中。
      “呵呵……其实……龙洋……善良……是最善良的……”
      小葵突然,又开始觉得老天是多么的不公平。在她想死的时候不让她死,在她留恋的时候却让她那么脆弱。
      她已经开始回忆,回忆以前被二当家照顾的日子。
      那时候的她总是能忘记一切烦恼,特别是看见二当家露出笑容的时候。
      二当家的笑容是可以融化冰川一般得温暖。
      她真的,想要更久被龙洋保护着。她受到关爱的时间真是太短太短了。短得让她无时无刻哀叹自己的不幸。
      但是,小葵却知道,自己的不幸根本算不了什么。龙洋比她更加不幸。
      “二当家……活下去。”
      小葵说下了最后一句话,感受着恋恋不舍的体温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但是,小葵的心里还是极度留恋,她用灵魂在哀求着,哀求着抛弃她的神明。
      “我不想死。”

      屋里安静的有些过分,只有龙洋抱着已经死去的女孩不断地抽泣。
      他找不出自己为什么要哭的理由,也无法明白哭泣了可以挽回什么。可是他的泪腺感觉瘙痒,他的心脏感觉梗塞,一不小心就将连龙洋都没有办法解释的心情溢了出来,化为了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儿。
      终于,慕容伍斋的一句话打破了宁静。
      “龙洋,她死了。是你亲手做的。”
      不断地哭泣让龙洋差一点忘记了这个事实。
      心痛又怎样?明明是自己不知原因地抽出配剑刺入这个少女的腹部,自己究竟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哭哭啼啼?
      “龙洋……看这里……”
      见龙洋已经反应了过来,慕容伍斋继续引导着。
      龙洋回头,看见慕容伍斋将子楚推上前来。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龙洋,让龙洋差点以为那是对他的责备。
      “龙洋。他才是应该让你哭泣的人。你的任务是保护他,而不是那个低俗肮脏的女孩。”
      慕容伍斋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能让龙洋的大脑停顿下来,没有办法正常思考。
      “来,子楚,快叫二当家。”
      慕容伍斋继续顺着形式下去,将子楚往前不断推攮。
      子楚颠了几步然后缓慢地走向龙洋,一步一步都令人感到惊讶。
      “二当家……”最后,来到龙洋跟前,子楚唤出了这样的三个字。
      一样的面孔,一样的声线让龙洋猛地一颤。
      “龙洋啊,放手吧。你将会得到崭新的‘公孙葵’。”
      “崭新的?”龙洋看看怀里的女孩再看看站在面前的少年,差点也分不清究竟谁才是公孙葵。
      慕容伍斋知道,龙洋的内心已经被自己和那无面鬼蛊惑住,再一下,所有的事情就会完美。
      于是,慕容伍斋露出了前所未见的邪魅笑容,发出最后一道指令。
      “龙洋啊,拿出那个女孩藏的万毒解,将它交给子楚……交给……公孙葵。”
      “交给子楚……”
      龙洋从公孙葵的怀中取出一小瓶。
      “交给……公孙葵……”
      他放开了扶着公孙葵的手,用一种臣服的姿势将小瓶呈上给子楚。子楚也毫不客气,一把拿过小瓶揣入怀里。
      而身后,传来“扑通”一声,还留有体温的尸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次龙洋没有任何反应,他的心里不断地在说着同一句话……
      我的小葵没有死。

      嬴政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一句话也没能插上。
      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一句话没有说就让这件事情结束了。
      他也后悔自己对于那鬼怪叫做子楚的事情没有做更多的反驳。
      直到这个时候嬴政最不想要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的时候后他才从自责中出来。
      “为什么……慕容伍斋,为什么你要做一些我没有命令过的事情!”
      他怒吼着,不满自己的权利被忽视。
      与他相反的,慕容伍斋却冷静得出奇。
      “皇上,臣只寻天命。天子由天定,您是不能够忤逆上天做下的决定的。”
      不甘,所有的不甘都涌上了心头,可是嬴政却咽了下去。毕竟眼前那个能和妖魔鬼怪勾结的女人怎么想都不是自己能去抗议的存在。

      正看着孟寒暄舞扇的周能言突然猛地梗了一下。总觉得有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
      “小葵……”
      “怎么了?能言?”孟寒暄发现不对,停下了手头的折扇询问。
      “没什么,”周能言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安而已,神医,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啊?”
      “我也不知道。”
      正当说到这时,一个有些烦心的笑声传入了周能言的耳朵,“这么没毅力?才来了没一天就想走?”
      出现在他眼前的正是沧楫。
      “原来是鬼谷先生啊,正想着寻您呢。”孟寒暄双手把扇轻轻作拜,“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习武?”
      “你就不必了。”沧楫看向了周能言,“神医舞扇甚好,老夫没什么能教。要是教了剑术只怕是会走火入魔。倒想带带这孩子,看上去是一块宝玉。”
      “是这样啊……”孟寒暄并不惊讶,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当然,神医要是不嫌弃但是可以和老夫有事没事切磋一下,这孩子出师就算是老夫也要教个一月吧。”
      周能言听到一个月就可以出师很是高兴,他知道,马上就能见到公孙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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