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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盛世繁华 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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炘国——
宁亲王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不时回头看床上正受御医诊治的人儿一眼,又再回头踱着步。
当今圣上有四个弟弟,宁亲王为他的三弟,可也就数他最得先皇欣赏,也和当今圣上最亲密,常与皇上密斟议事,只是他并无心追求权力,全副心思都给了妻儿,也难怪明明最有才学也最得欣赏,到最後却甘于当个王爷。
他也难得地专情,本来只娶一正室,可正室生下的首胎是女儿时,他就被长辈连逼带劝的娶了侧室。这下大家都以为侧室能帮着传宗,生个白白胖胖的男娃,可宁亲王也够绝,打从取了回来就一次也没和侧室同过床,连新婚当晚都没有,说不定那侧王妃还是个处子呢。王爷府里的人都知道,只有正室才是得王爷重视的,于是对于不受宠的侧王妃,就常敷衍了事,处处剋扣。
侧室见不得势,便想尽千方百计想要把王爷给绑到自已床上,反正只要和王爷同床,不管生下的是否王爷的骨肉,她都能得宠——只要生下男孩!可这王爷一天下来除了书房,唯一会去的地方就只有正室和郡主的寝室,幾乎隔半个月才偶遇一面,哪儿还有机会把他骗上床。
于是侧室便从旁入手——先解决这一大一小的贱人!
见御医把完脉,宁亲王急步上前,“情况可好?”
鬍子花白的老御医带着点笑容,忙点头,语气比早几天轻鬆了许多,“回王爷的话,恭喜王爷。郡主三天前意外落水,救回时已奄奄一息,两天下来更一直难有起色,可方才郡主的脉像却忽地有了好转,想必是郡主福星高照,有仙气来保住了郡主的命。快则几个时辰,久也不过两天,郡主自会苏醒,老奴先开几帖药让郡主服用,王爷自可以安心,那老奴先行告退。”
宁亲王几天以的心头大石终于一下落了地,唤人领了御医出门后便旋身坐了在床沿,温柔的看著床上的人儿。
小小年纪却已是美人胚子,尽得她有京城百年一大美人之称的母妃真传,特别是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更是一模一样。可现在,她就只闭着眼,脸色苍白地躺在床塌上。
“清远,玉儿可好?”一声温柔询问间,女子已经急步走过来,幾乎是扑倒在床旁,一双美目只关切地盯着床上的人。
宁亲王的目光在觸到妻子几天内消瘦了不少的脸后有些心疼,“嗯,方才御医诊治过,说是已无大碍,不出三天便能醒来。”
“当真?”白子静虽已贵为王妃,可她是遗传了来自江南的母亲,柔柔似水的,对女儿更是温柔。这会她一脸欢喜,马上转头看向宁亲王。在得到确定的答案后更是红了眼眶,抽了抽鼻尖,可半响,她想起了那个总以愤狠目光瞪她的侧王妃,“清远,我怕……”
一时反应不过来的宁亲王皱了皱眉,只觉得接下来的话不能被外人聽见,于是立刻令人都退下并把门关上才示意她继续。
“玉儿从小不喜水,更是惧鱼,依理是不会出落水的意外,这意外可偏偏遇上王爷定期入宫、臣妾又须到清真寺祈福、玉儿的奴婢事故时又巧合不在旁,只怕……”只怕不是意外。白子静为人善良,从小被保护得很好,若不是这事巧合太多,她是绝不会把别人往坏里想的。
宁亲王也当然有考虑过人为事故的可能性,特别是那侧室,新婚当天他就觉得这女子太…狠毒,自小在皇室长大,经历不少算计和攻心才保命,长久以来光观人脸大概就能辨别人心。
可一切都欠证据,意外发生时侧室据称是在房里看书,在场也没有人看过她的身影出现,怀疑终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就不能成事实。
“都等玉儿醒了再说。”宁亲王压抑的语气让白子静知道他和自己也有同样的怀疑,但首先的都是玉儿的安危。
话虽如此,两人心中都对侧王妃有了更深的防範,若果真是人为,难保不会再有同样的事件发生。
“我去唤人来替玉儿更衣,这身衣裳都被冷汗染湿了。”白子静唤了个小婢进来,待小婢小心翼翼地开始替床上人儿更衣,两人才忧心地回自己寝室。
裴玉静清晰记得自己把玉簪刺进脖子,颈脖却完全不痛,反而她只觉身体一阵冷一阵炙,像小时候染了风寒的感觉,在眼前一片漆黑后,这种感觉更甚,她甚至有种自己在冒冷汗的感觉。
掌心一阵钝痛使她条件反射地闷哼一声,随即睁大了眼睛。
身旁有个小小的身影似被她吓倒了,“哗”地一声惊叫便跳开,手中原本握著的东西也掉落在地上。
斐玉静只觉掌心的痛楚真实得不真实,头也昏昏沉沉的,不觉是因脖痛而致,更像风寒时的感觉,眼前一阵昏暗过后逐渐清析,地上一根细长的针泛着刺眼银光,而那小小身影也咻的闪出去了,秋儿?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倒了,秋儿是她小时候的小婢,后来却因偷了爹爹的财物而被……那又怎可能在这出现?
转头环视四周,她不会认错,也不可能有错,这儿是她还未远嫁邻国去前,还没爬上皇后位置前,住了十多年头的地方。她急急忙忙的掀开身上厚重的被子,赤脚跳下床跑到镜前。稚气未褪,眉眼还未完全长开的面容染着惊恐。这是她小时候的模样,可她清楚记得自己年过二十,绝不可能是这般童稚面貌。
猛的一看脖子,细腻的皮肤上没有一丝瑕疵,更没伤口。
沐王呢?皇宫呢?难道这还真是一场梦?不可能!她十四岁时,炘国与大月国交战之际,一时陷入胶着的战事让本就四处环敌的炘国更是及及可危,却不料燕王谋反,最终乱事虽平,可炘国也只再维持了半月,就易了天下,燕王嫡长子弑父,带着精兵毫不费力的夺了本就垂死的炘国皇权。而宁王府,理所当然的逃不过新帝的魔掌,只是那时她已是南殷太子妃。
那些记忆让她痛得直咬牙,只怪她错信了人。
她好不容易才忍住心中怒火,又再看了眼镜中人儿,果真是年幼的自己。这副容貌,这些最让她迷恋的岁月,是否代表着上天赐她复仇的机会?
一定是那样!斐玉静脸上又布满戾气,心想道,一定是我的怨气让阎王把我送回来,让我把你这罪孽深重的恶魔给拖下来陪地府里的怨魂!她扯出阴冷的笑容,她能一步步助他上帝位,也能把他扯下地狱!这一次,她不会再让自己受苦!
良久,她才平静下来,又昏昏沉沉的睡了,梦里全是小时候的时光,还有爹娘的笑脸。
“此话当真?那个小贱人!”侧王妃精緻的面目瞬间变得狰狞,她抬手甩了两巴掌过去,只见那小婢应声倒在地上,却愣是没哼出声。府里谁都知道侧王妃脾气不好,不管事情大小,只要惹了她生气,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侧王妃仍觉不解气,又狠狠踹了那小婢两脚,每一脚都用尽力。
一旁的容嬷嬷见小婢的脸色不对,再捱下去可是要出人命,这才施施然的上前,“娘娘,莫要生气,气坏的是娘娘身体,不值啊。再说,日后机会多的是,娘娘无须担忧。”容嬷嬷不仅是照顾了侧王妃从小到大,更是侧王妃奶娘,也是侧王妃母亲多年的婢子,也就只有她的话能让侧王妃聽一聽。
侧王妃明显气的不轻,不过还是住了手,气哼哼的道,“什么机会,王爷定然对我有了戒心,想靠近都不许了!何苦我得这么忍声吞气,以前在永阳候府,爹娘对我宠爱有加,本想等着……”她止住了话,语气更是哀怨,倒也不再气了。
她心裡住着一个梦,一个永远不能实现的梦。她来到王府,也从没想过要争宠,反而是想忘记心上的人,却走错了路。
容嬷嬷是知道侧王妃的心的,侧王妃心裡的,恐怕不是宁亲王,而是将军府里……容嬷嬷止住心思,又安慰起侧王妃来。
斐玉静情况好转的消息也传到了信国公府里,相比起侧王妃的愤恨,秦大少爷——秦傲却是乐得差点要放鞭炮,只不过是乐在心裡,表面上他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前来传信的小厮走后,他又一骨碌的从椅上跳起来,眼里满是欣喜,要知道他可是茶饭不思了好几天,一直放在心上的人儿终于脱险,他当然高兴得狠不停能马上抱住斐玉静。
宁亲王膝下无儿,只得斐玉静这么一个小郡主,自是当作宝贝心肝的,宁王妃更是标准的江南女子,一生人就只把家庭看重,更是把女儿保护得好,但就在他们眼皮底下,竟有人谋害得了斐玉静?此事把宁亲王气得够呛,宁王府进入前所未有的紧张,幾乎所有人都遭了彻查。
可还是,无果。难道当真是斐玉静意外落水?可就正如宁王妃所说,斐玉静本就不喜水,甚少靠近水池,怎会落水?
秦傲欢喜过后陷入了沉思,事情太有跷蹊,可侧王妃不是这样胆大的人,难道还有更大的幕后黑手?不可能,先别说宁亲王从来不招人恨,王府岂是常人能随便进出?更别说有人斗胆加害受万千宠爱的永乐郡主了。
斐玉静觉得自己还是忽冷忽热的,正正是风寒的反应,可这反而让她脑筋清醒许多,她一一回想自己小时候的事,只觉自己以前是多么任性。现在的她不一样了,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断不会让王府再一次遭厄运,她更要那些害过她的人都下地狱!
想到自己又能见到威严却慈爱的父王,温婉动人的母妃,她又抽了抽鼻子,本来她一醒来就打算去找他们的,却怕一切都只是梦,加上她还虚弱着,一时清醒,一时昏头昏脑的,最後还是重新躺回床上,心中却一直雀跃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