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令》罪染青花

10、骰红豆（十）

　　我拭去眼角的泪水，故作轻松地对他说，苏言走时并没有告诉我他去了那里，她只要我告诉你，她会等你，等你家破人亡，等你妻离子散，等时间埋没浮华，那时她再来找你，再重新爱上你，她说，到那时她才敢与你书写一段海枯石烂，沧海桑田。宋玹，你只知害死你大哥的是苏言，可知害得你大哥满门惨烈的却是你如今贤明得体的王后蔚静姝，你只知她是害死了你与她的孩子，你可知道她那是有遗传病，她是不愿害了你和你们的孩子，你可知她对你说那么恶毒的话是怕你伤心，你可知你对她说那么绝情的话却是狠狠伤透了她的心，你何德何能竟让她死心塌地爱着你，无怨无悔的爱着你。

　　他在我枪林炮雨的话中，怔忪了好久，然后蓦然转身，我看着他紧握成拳的手渗出丝丝血色，逆在落霞的背影，是那么凄凉，仿佛他迈的每一步都是在他心上狠狠的插了一把刀，刺得他自己鲜血淋漓。

　　公良师兄半夜回来时，将孤坐在秋千上的我抱回屋。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问，如果他不是宣国天子，她也不是苏家阿言，他们的结果会不会好一些？他答我，用平时一贯冷清的口吻回答我，也许会好些。我便又问他，如果我不是那么粗心，早早就知道她是苏言，便就不会带她入瑶琴，她也许就不会死，师兄，你说苏言的死是不是阿虞的错？良久，听他平淡地答我，他说，阿虞，他们的命数就在你的沉香册里，他们改不了，你也改不了。

　　我摇头，我想那时我定是哭着，带着哭腔对他说，师兄，阿虞是不是杀人了，阿虞不喜欢杀人，阿虞不想再杀人了。

　　傻子……

　　便是再没有什么声音，然后我便做了一个梦，一个冗长且温馨的梦。梦里开着一大片一大片的杜鹃花，妖艳如碧天的落霞，稀稀稠稠铺满了整个梦境，在艳丽的花丛中立着一袭白衣如雪的男子，临风负手，绝代风华，我垫起脚伸手想要拂去他发梢间的落花，却是笨拙的几次都没有勾到，他突兀地退一步笑起，笑的自持而疏远，眸如静水般看着我。我便也傻傻地看着他，看他深沉眼眸中自己羞涩窘然的模样，不由捂嘴自笑起。清朗的笑声响彻整个花海，也响彻了我暖如薄阳的心

　　渐渐我的感觉到四周充盈着淡淡清雅的芬香，那香仿若是从立于雪中的白梅散发出去的，浅淡且清冷，被我抵抗着，也被我珍藏和不舍着，最终还是一点点占据了我旖旎的心。

　　我醒来，在公良师兄怀里醒来，看着他淡漠的眼眸中些许的担忧，些许的柔情，还未待我开口，便已悄然地站在我身旁，扬着一贯的笑对我说，怎么这般不知自爱，如今病着，何时才能完成任务？

　　我扯着笑，想来定是苦涩的，抬眸看他，眉眼弯弯地道，公良师兄不必为阿虞担心，阿虞又不是傻子，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