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Ep.18 ...
-
入江正一在想着还有什么能胜过现在这种情况下的茫然无措，虚假的帷幕被摘下，透过它将那之后的真实一览无遗。然而因为其带给人的痛苦，让人一刻都不想停留地意图回到原本的那个世界中。即便它从一开始就不曾真实存在过。
极其矛盾的心理致使他在最初的几天里什么事情都不能无差地完成，五年前的十年后白兰率领的密鲁菲奥雷家族会占领世界，彭格列及其他黑手党家族会被抹除，所有与密鲁菲奥雷对立的势力或个体都面临着被追捕乃至被杀的威胁。
而现在，白兰已经创建了杰索家族——未来的密鲁菲奥雷的半身——在除了他及其亲信外谁都不曾意识到的情况下，它迅速地崛起了。
他必须得阻止，不仅仅是因为在未来白兰的家族将会给世界带来的难以扭转的毁灭性的灾难，更因为造成这一切灾祸的根源在于他为了改变个人的未来频繁地进行时空跳跃，从而导致了白兰能力的觉醒！
杰索家族的崛起在黑手党世界成为了短期的一个话题，向来以追名逐利为本则的黑手党们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转移，不知从何而出的消息，一时之间却成为了取代杰索家族带给里世界哗然的存在——关于匣兵器的制造。
这是跳马迪诺对云雀恭弥所言的新式武器的消息，同样也是沢田家光回日本的原因之一。
至于在意大利的彭格列家族，倒是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反应。
红茶缓缓升腾起白色的模糊气体，中规中矩挺直脊背站立的山本武正向沢田纲吉汇报着此次任务的相关情况。
一板一眼过分公式化的进程结束后，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阿纲，这一年的年底你打算回日本吗？”
“唉？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昨天我老爸突然念叨起如果打算回去过年他就做寿司宴庆祝，不知不觉也来这里有几年时间了。”山本武挠挠面颊，“我想我可能会回去看望看望他。”
“正好我也想着回去看看妈妈还有蓝波他们，等年末了一起回去吧。”
沢田纲吉短暂沉吟了会，欣然接受了好友的提议。
公车在面前缓缓停下，随之罩落半数稍微倾斜着的阴影。
萩原理沙拎着药店的袋子顺路转车去往附近的一家书店。
说实在的，一旦对某件事情细究起来，就会发现许多在先前被有意无意忽略的事实，在她欲行一探究竟的行动下这些被隐藏的东西就像是一幅逐渐展开在她面前的画，前端的图像已经暴露在眼前，却依旧存在着尚未知晓的后续。
在这么想着的同时，车窗外的景象迅速朝着后方略去，原本照射着大地的光芒在某一刻隐入云层之中，一晃周遭变得有些暗沉。萩原理沙在心底默默啧舌，却无法阻止数十秒后一滴一滴落下、沾染上车窗玻璃的雨水。
路面渐渐布满深色的印迹，起初只是一小点一小点的圆圈，随着它渐趋稠密而晕开一片，最终连接成不分彼我的存在。
站在书店门檐下的萩原理沙顺了顺发上沾染的水珠，确定衣服上的潮湿气息尚未及能够濡湿书籍的程度，她推开悬挂着营业中吊牌的书店门。
这家书店是她曾经国中时候一直会来的，店长是个戴着眼镜一副斯文模样的中年男子，大部分时间都会落座在靠近店门角落的柜台后侧翻看期刊报纸，听闻店门开闭动静时会推推鼻梁上的眼镜顺势抬头看一眼，就像现在这样。
萩原理沙朝其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拎着手中的塑料袋往里侧走过几排矮柜书架。
印象中……关于心理学人体记忆这块内容的书籍是在正门口往里数五排的位子。
啊，看来没错。
手指在腾空的方位从左往右地略过一本本保存完好的书，在滑到某一处时顿了顿，就在她准备将其抽取出时，左侧通往二楼的扶梯传来被刻意压低的脚步声，萩原理沙完全是下意识地朝那个方瞟了一眼，目光径直划过对方的脸颊顺势回落到面前的书本。
然而，她的动作因后者的称呼而不得已再度轻顿了下。
“萩原同学？”
咦？
萩原理沙莫名觉得这种在外面逛街都能碰到相识的人的场景有点熟悉，她侧过身重新打量起对方，少女有着一头齐肩带卷的栗色发，眼眸偏向深黑，剔透的模样不禁让人联想到曜石。显然因为她的反应而确定了自己猜测的少女微笑起来。
“当初毕业游时你没跟我们一起回来，还以为……”意识到当面提及此事的不妥，少女的笑容中夹带起一丝歉意，却见对方稍显空白的表情，“萩原同学？”
萩原理沙注视着面前的人，因关注而留意到了对方每一丝的表情变化，她脑海中的记忆在短暂的断片后浮现起被储存着的画面——虽然人脑记忆不像资料库那般有着随时可以查阅搜寻的功能，她还是想起了些许与面前之人有关的记忆。
如同无声黑白的默片朝前推动了几帧，画面中是理沙偶然留意到的情景，是面前的少女在和其他人欢快谈天的内容，她是曾经国中二、三年级A班的班长。
“抱歉抱歉一时卡壳，是浅丘酱。”
萩原理沙用书本微微挡起鼻尖以下的部分，以此来掩饰那短暂出现过的失态。
外面的雨一直到结账准备离开时都不见停歇。
不过多亏碰见了以往的同学才不至被雨淋成落汤鸡，萩原理沙想。
将盛满药品的袋子搁在茶几上，虽然疑惑妈妈竟然不在家里，她还是先取了新买的书回到自己房间。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家中通往地下酒窖的台阶上，她的母亲正进行着一通接线西西里的电话。
空气中弥漫着醇酒和橡木的气味，像是极品陈年夏多娜。萩原纪野坐在台阶上支着下颔，一线浅光自门缝间穿过在酒窖室罩落浓郁的大片阴影，她的声音飘浮在这个相对而言不怎么透气的空间里。
“……那个孩子多多少少意识到了一些。”
“是，就算你这么说。”
“我只是做了允许范围内该做的事情！”
昏暗的空间里她蹙起了眉，似是因对方而表现出不满。
“见鬼去吧你！”
不知对方在那之后说了什么触及到了萩原纪野的怒点，她在愤懑发泄后径直挂断了电话！
“先生，夫人单方面截断了通话。”
黑发青年轻按下耳机开关，面无表情地说，托着听筒的手自腕口起便交错缠绕着白色的绷带。
是那日在街头与沢田纲吉和萩原理沙碰见的人。
“无碍。”
低沉的声线透过机械设备幽幽响起，青年将挂机放回原位，依旧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地应答了声，尔后切断了设备连线。
那几乎是在极为接近的同一时刻里发生的事情。
萩原理沙拿着书的手骤然用力，在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情况下，纸张因此被带起的些微褶皱让她蹙起了眉，对于每一个爱书之人而言，这一对待无异于有人拿刀在自己手上割了一道伤痕。但是她还来不及对此感到后悔——甚至连书籍都还未来得及搁下。
眼前骤然一黑，就像是贫血带来的眩晕感致使人短暂的视觉模糊，她抬手搭上额角，这次总算是将书本放到一边。
她眨了眨眼，间隔很短的时间里又眨了眨，眼前的纯黑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模模糊糊间视网膜上攀爬起几许断断续续的红线，再之后房间里的景象重新展示在了她的面前。
总觉得自从回家以后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频繁地出现问题，难不成是因为在西西里待了太长时间导致回国后身体一时适应不佳，出现了短期的水土不服？
……难道真要听妈妈说的，回去意大利？
严格意义上来讲，她大概算不上那种特别恋家的类型。虽然在这里有她血脉关系最近的亲人，但实际上彼此间的沟通联系并不非常频繁，除了必要的接触以外，她鲜少有主动去找妈妈聊天的时候。幼年的经历或许确实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轻易被改变的痕迹，它甚至深入骨髓，每当自己升腾而起一种想要和对方主动拉近距离的想法时，总会有些什么其他的事情干扰着她，致使短时间内这一想法只能暂作搁浅，等到再想起时，实质上已然失去了当初真切的心情。
可以算得上糟糕的性格。
萩原理沙仰倒向床铺，慢而长地呼出一口气。
*
他说，如果您真要表现得像位母亲，也不该是现在。
他说，那并非必要的一个成分，但您应该为此感到荣幸。
他说，即便您不同意也没关系，只要有那个在，借以先生之手可以制作出大批一模一样的东西。
就是在那间昏暗沉闷的地下酒窖室里，萩原纪野默默地笑了，就像人在愤怒的极端反而会选择用微笑来发泄情绪一样。那对漆黑的双瞳因为过分的黑反倒映照起另一极致的亮。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Ep.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