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Ep.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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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每一次心跳间的空档恰好是一片空白，血液在渠道里缓缓流动，屏住呼吸，心思被卷入远离现实的空洞里。她分不清那是属于过去真实存在过的片段还是虚假构设出来的场景，只隐约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梦境之中。
那大概是在早春，绯樱开得正盛的时节，连空中都弥漫着一股花的香气。她坐在画室里，光线足够明亮，却未能够驱走窗框落下来的阴影。那幅画面保留了梦境独有的特点，让人产生一种明明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看清的感觉。
萩原理沙很确定自己是在绘画，但始终无法明辨她所画之物究竟是何模样。然后一切戛然而止，她退回到现实。
凌晨四点。
梦中那些零散的片段在脑海中短暂地回闪而过，最终留下的是与那些画面一概无关的那人温润的双眸。
——沢田纲吉。
萩原理沙拿起放置在边上的手机，荧光在昏暗的房间里亮起让她条件反射地虚起了双眼，最后残留的一丝倦意也随之消失。她敲打下一串话语，完全是临时起意般地点击了发送。
这一天万里无云，天空湛蓝，偶有微风。
萩原理沙去了索菲尔太太那里。在孤儿院正门相对的位置，那面无过多装饰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只壁钟，它在不紧不慢地走着，是那种老式的、有长短针的、顶部呈现一定圆弧的壁钟，每走一秒发出一次咔哒声。
在某一段时间里，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撞钟声重合在一起。
这时候的阳光带着几许透明，斜斜地落进庭院。秋千随着每一次小弧度的晃动吱吱嘎嘎地响动，萩原理沙将前不久绘的图送给里奥，自里边出来时看见一个眼生的女孩子抱着书籍坐在秋千里。
许是注意到了他人的瞩目，女孩从书籍中抬眸看向目光投来之处，恰好与萩原理沙交汇了视线。
利娜在看清来人后将书籍轻轻合起置于膝上，两手分握住两侧锁链。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活泼并喜欢群聚在一起，故而萩原理沙在望见女孩独自一人待着看书时会自然而然地认为女孩存有孤僻之类的负面性格，然而对方随后的行为却使得她产生的这一想法被推翻。那不是离群索居，而是善于享受生活。
“理沙姐姐。”双唇一启一合间，她唤道。
“嗯，你好。是……利娜么？”回想起早先时候索菲亚太太所言，萩原理沙试探性地询问。
“被书籍包围时才会产生的安心感，透过窗户到达室内的阳光温度、风的触感，翻阅纸张的瞬间对大脑的刺激感。”利娜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将掌心贴在硬面书籍的封皮上，注视着萩原理沙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和我一样，对这些感觉深有体会、极度依赖。”
诧异存在过那么短暂的一会时间，萩原理沙随即扬起微笑，“真了不起呢利娜。”
橙色的光芒在翠绿繁盛的叶片间泛舞，利娜荡起秋千的弧度，孤儿院的前庭一时唯有锁链与杠杆相互碰撞的吱嘎声。她将目光投落向萩原理沙几分钟前离去的方向，微微虚起双眸。
“啊啊和那时候完全不一样了，这就是你的目的吗白兰？”
失去本我永远都是件可怕的事情，同时也是世界上最悲伤的一件事——远胜过失去你最爱的人。
蓝色圆顶白色粉饰的建筑靠近浅海，阳光下海面反射着粼粼的波光。
同其平和的表象相悖的是骤然传来的爆破声响。一时间，炸起的粉屑与弥散的烟尘充斥在整个空间里，乱踩一通的脚步声伴着互相推搡着冲下楼梯的咒骂声起此彼伏。
由早先出其不意的攻击引来的混乱很快过去，分布在各个方位的众统一西服着装的黑手党成员们很快被集结起来，配备着轻重两式的枪械武器纷纷涌向那个在他们家族内部引发混乱的地方。
尘土散开显出制造混乱的源头，两道身影在灰蒙的烟雾中逐渐清晰起来。
“暗杀搞出这么大动静的也就只有你了。”
“……”黑色短款皮夹克与修身长裤裹着女子姣好的身形，她将用过的火铳随意地往地上一丢，“从你口中说出来的话总带着嘲讽意味啊贝尔。”
“嘻嘻嘻王子就是在讽刺你。”贝尔双手插在巴利安特定作战队服的口袋里，金色的发丝完全覆盖了他的双眼，唯有此刻正露出的大口白牙丝毫不落地昭显出他独有的风格，他不加掩饰地表达着他的观点。
“贝尔，要说你和四年前相比唯一的不同点也就只是卷了你的头毛而已。”缀连着锁链的枪械自后腰捞出，戴西装填完子弹不咸不淡地回击。
“嘻嘻嘻，王子现在超火大。”
修长的手指间夹着的三把飞刀在主人施了巧劲的作用力下直直地冲向距他不远处的戴西，却是擦着她的侧颊而过最终没入了第一批到达的敌方人员胸膛。“玛蒙出其他任务，致使我不得已要和你搭档还真是费气力啊。”
四面八方而来的枪口一致对准他们开始突突地冒起火光，弹壳一个接一个地朝两边弹落。贝尔菲戈尔操作着钢琴线让数量庞大的飞刀悬于半空，“即便取代了莫斯卡成为巴利安的云守，你的火力和它比起来就像是个初生的婴孩一样，好歹也勉强算是选择了和BOSS同系列的武器。”
说话的同时手上的动作未加停顿，离手的刀刃利索地划趟过敌人，轻而易举地一连解决了数人。
“……”戴西无言地瞥了眼身侧嬉皮笑脸格外不正经的贝尔菲戈尔，不动声色地扩大火力扫射的范围。与此同时，藏匿在高位角落的几把阻击枪悄无声息地对准了她的心脏。
在戴西胸口被贯穿的那个瞬间，空气恍若凝固画面也随之定格在血液喷溅而出的那个时间点。尔后，被子弹的惯性推动着朝前的身体在踉跄了几步后径直扑向了地面，溅起的尘埃将粘稠的血液染成了灰色的圆球。
“喂喂又来……”一时失了戴西掩护使得火力尽数朝这边集中的贝尔抽抽嘴角，重心压低朝后方跃动了几步躲开阻击手的目标锁定。
几缕浅淡的烟雾在升至屋顶高度时受到高空气流的吹拂变得愈发稀薄直至最后完全消失，天空又恢复到原本所该有的湛蓝。
短促的敲门声回落两次，在得到应许以后门扉被推开。狱寺隼人拿着一纸文件进来，将其恭敬地递给桌案后的沢田纲吉。
“十代目，与早先调查过的家族相联系的托斯菲涅尔家族因私下开展的走私军|火与毒|品正遭受彭格列九代直属部队巴利安的剿杀，其家族首领目前藏匿地点在非彭格列控制区域的其他家族管辖范围内，情报显示是一家木偶剧场。”
“剧场……么？”沢田纲吉整理文件的手指微顿，他记得在今早收到的那条简讯里萩原理沙是有提及过要去看木偶戏来着。
咔哒的拉栓声紧随着子弹的装填，却丝毫无阻飞刀的进攻，浓郁的血腥味弥散在托斯菲涅尔家族的本部。
“嘻嘻嘻王子回去一定要向斯夸罗队长报告你又借自己的特殊体质偷懒了。”在数排枪械的来回攻击中，于先前被一枪贯穿心脏、此刻犹倒在地上的戴西倏然弯翘了番手指重新握上枪托，同时在目标家族成员诧异中夹杂有恐惧的目光下借力从地上翻身跃起。
“真是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很神奇，就像玛蒙的粘写一样。”贝尔旋绕着银光锃亮的飞刀，惬意地不时甩出一把，在收获目标人物的惨叫声后好心情地笑。懒散地活络了番双臂，他将双手于脑后交叠，“托斯菲涅尔的首领是跑去别的家族领地暂避风头了吧。”
“嗯，所以今天就收工了。”戴西将武器塞回腰际，略带嫌弃意味地扯了扯穿洞的夹克衫，已然凝固的血液使得里边的衣料皱巴巴地糊在一起。“回去了。”
“同感。”将刀刃上沾染到的血液拭去，贝尔依旧挂着他那灿烂不见双目的笑容随同临时搭档戴西离开这个满是浓重铁锈味的地方。越过那扇被破坏得摇摇欲坠的正门朝里看去，数十分钟前还忙碌着他们地下勾当的托斯菲涅尔家族此刻已是尸横遍野。
一簇簇细嫩的草叶攀附在墙上，天空不改那澄澈如被水洗过的蓝，静静地延伸向遥远的边际与那里的地平线相互接壤。巴勒莫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那曾经被战争破坏，残留下来的废墟即使是经过了十年、五十年甚至于百年依旧维持着它本来的面貌，拾级而上什么都没有，天空之下台阶之上伫立着的木梁就像是腐尸上的肋骨一样指向空中。
于数分钟前轰然炸开在耳边的喧闹似乎在那一刻远离，萩原理沙站在那里，墨色的双眸倒映着居于半空的那道身影。
——那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沢田纲吉燃起死气之炎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Ep.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