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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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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宜君站在一边看着,沉默着,那个愤怒的人面露狰狞。
他没有再说话,冷漠的,仇恨的眼神却在凌迟着她,一遍,一遍,又一遍。
她和他的关系就像被摔成无数瓣的烟灰缸,再也无法修复。此刻的她,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要跟他说什么话?杨景航还愿意相信她吗?
“你们怎么了?”张宁进来的瞬间,黑着一张脸。她瞥到一地的水晶碎片,那是她从法国带回来的烟灰缸。
张宁皱着眉,“你们把这里当成你们家了吗?”
杨景航捏着因愤怒而颤抖的拳头,总算找回了理智,恢复了丝冷静,他又狠狠地剜了秦宜君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这里。
秦宜君猛然一震,彻底僵立地原地。他的那一眼,代表着什么,意味着什么,她忽然间就读懂了。
那么决绝,那么坚定不移。
“你们怎么弄成这样呢?”张宁意味深长地说:“夫妻间有话好好说……”
“张总经理。”秦宜君保持着杨景航离开时的姿势,没有回头,冷冷地说:“我今天没心情听你说教。”
她无暇理会张宁的表情怎么样,会怎么想。此时此刻,她不想再思考名利得失,也不关心前程,只想好好的,好好的一个人独处。
“你就让我静一静。”她说完,擅自离开张宁的视线。
酒店大堂宽阔的长廊,秦宜君走过无数次,可唯独这次她觉得漫长而难堪。酒店职员不敢明目张胆地对着她指指点点,但他们的目光带着幸灾乐祸,尽情地嘲笑她,轻视她。
秦宜君猛地咬紧下唇,目不斜视,步伐略显急促地推开酒店的旋转大门,坐上出租车回家。
她双手交握放在膝盖处,双眼盯住车窗外倒退的景物,整个人看似放空了,其实不是。她的心绪更凌乱,手指捏得更紧。
她默默地拿出手机,翻开通信录,凝视杨景航的号码半晌,然后拨打。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秦宜君垂着眼眸,重新拨打。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秦宜君深深地吐了口气,将手机关掉。
她靠在窗框处,闭着眼眸。
***
公寓的过道里,秦宜君形单只影地伫立在一旁。
她的家门口,堆放着属于她的行李。
杨景航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和他结婚三年了,多少个分分秒秒,多少个日日夜夜才汇成这三年的朝夕相处。为什么会弄成今天这番局面?
秦宜君狠狠地咬紧下唇,眼眶泛滥着满满的委屈,她捂着脸,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悲伤地啜泣起来。
“宜君……”
熟悉的嗓音自背后传来。
秦宜君抬头,迅速用手背拭擦眼眶,慌忙拎着门外的行李箱准备离开这里。
宁承俊走近她,小心翼翼地问:“你跟你先生吵架了?”
她露了个苦涩的笑容,却比哭更难看。
他凝视着秦宜君,她的脸,她的耳……
宁承俊的视线挪到她眼前,“他打你。”这是笃定的口吻。
秦宜君将束起的头发放下,她想遮着脸,可她被打的是左脸,受伤的是右耳。一时之间,手足无措的,看起来十分地狼狈。
“吵架归吵架,他怎么能这样待你?”宁承俊蹩眉,一脸严肃,“他这是家暴,你不能纵容他!”
“我要替你出头。”
他说着就越过她身边,举起手来就要拍门。
秦宜君的沉默,在这一刻终止。她紧紧地握着他举高的手臂,声音带着丝哀求,“这事你别管了。”
宁承俊回过头来,这才看到她红着眼眶,嗓音是哭泣过后的沙哑。
“我跟他并不是单纯吵架这么简单。”
“宜君你跟他……”
秦宜君将情绪收敛起,云淡风轻地说:“我跟他……也就是那样了。”
她这句话的意思……
宁承俊的拳头在裤袋里握紧,“你有地方去吗?”
她沉默了一瞬,“随便找家旅馆应付一晚吧。”
“宜君,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宁承俊深深地看着她的双眼,“如果你当我是你的朋友,那就让我帮你。”
秦宜君没吭声。
他又说:“你在这里等我。”然后匆忙回家拿车钥匙。
宁承俊的身影映在她的眸子里,渐渐地远去,消失于门后。
秦宜君闭上了眼眸,低低地浅笑出声。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又恢复了过往的冷静。她拎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感谢宁承俊愿意替她出头。
但是——她并不想向任何人袒露她的狼狈。
夜风袭来,小区的灯盏被转向的风吹得明明晃晃,拖长了她的身影。
秦宜君拎着行李箱继续往外走,行李箱的轮子与路面摩擦,发出轻浅的声响。宁承俊就在她背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她终于停下来,与此同时,宁承俊也停下脚步,她不说话,他也就不开口。彼此间似乎在无声地较劲。
“你别跟着我。”
她没有回头,声音很轻很淡,但他一定听得到。
后头的那人沉默了会,最终还是没说话。
秦宜君微微叹气,重新抬步往前走。忽然间,她踉跄了下,差点连人带箱跌倒。
“有没有跌到哪里?”
“没有。”
温柔的醇厚的嗓音在空旷的夜里,有着独特的魔力。源自手臂那处所感受到的温暖力度,顿时间变得很难拒绝。
秦宜君站好,抽回了手。她回眸看行李箱——轮子摔坏了。她蹩着眉,咬了咬唇,使尽全力将整个行李箱拎起,十分艰难地继续往前走。
宁承俊一把夺下她的行李箱,“你别逞强了。”
她垂着眼眸,看着他扣着她的那只手,灼热的温度透过她略凉的手腕,很温暖。
“我没有逞强。”
她只是不想贪恋不属于她的温柔。
秦宜君伸手想接回她的行李箱,却被他阻止,“我还有间空置的房子。”
“我租给你,我想租给你,这样可以了吗?”
她还想拒绝。
宁承俊凝视着她,“别拒绝我。”
他永远不懂,一旦退让,她就真的想依靠他,她怕自己会沉沦。
但这一刻,她却依然想享受那种温柔,那怕只是短暂的一瞬。
车厢内,俩人都缄默着。
宁承俊透过倒后镜看秦宜君,“要听音乐吗?”
她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宁承俊想了想,放轻音乐,让她放松紧绷的神经。
“你想吃些什么吗?”这回,秦宜君摇了摇头。
他朝她微笑,“我不会安慰人,但一定是个很好的听众。”
秦宜君交握的手指紧了紧,仍旧抿着唇,视线投到车窗外。当宁承俊以为她不会开口时,秦宜君低声说:“我先生今天到酒店里闹事了。”
“他说我出轨……”
秦宜君回眸望向他,苦涩地笑,“如你所见,他把我的行李都扔到门外了。”
他将车停泊好,“是不是有误会?”
“没有。”她自嘲一笑,“我在酒店周年庆典酒会上被人迷|奸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怜悯,“这事错不在你。”
她差点就泪流满面。
杨景航说她出轨,陈秀滢说她出卖肉|体升职,所有人都在纷纷指责她,唯独他说,这事错不在你。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被人迷|奸是她错?还是她升职错了?
宁承俊伸手揽抱着她,温柔地轻拍她后背,“没关系,我相信你。”
秦宜君闭着眼眸,长长的睫毛颤动,泪水瞬间涌流。
***
第二天清早,秦宜君很早就起床了。
宁承俊租给她的是一套小公寓,布置得简单而温馨。她吃过早饭后,就回酒店。
一到达酒店,张宁亲自给她打电话,顾宏峰要见她。
秦宜君沉着一张脸,来到酒店餐厅里。
顾宏峰好整以暇地翻着报纸,偶尔微斜过头把浓郁的咖啡端来浅尝一口。
秦宜君捏紧掌心,尽量放缓声音:“顾总早上好。”
顾宏峰扬了扬嘴角,“早上好,坐吧。”
她不为所动,依然站立在他前方。
“听说你先生昨天来酒店闹事了。”他捺起报纸的页边,搁在一旁,“需要我这个情|人来安慰安慰你吗。”
秦宜君颤抖着手,一把拎起餐桌上的咖啡杯,将剩余的咖啡泼到他身上。
整个餐厅都很安静。
顾宏峰拿餐巾拭擦着脸,肩膀,然后将弄脏的餐巾扔回桌上。
他冷冷地瞥向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之前对他莫名其妙的恐惧,源于跟他发生过一夜|情,那是个禁忌。
如今这个禁忌被打破,所带来的胆怯也一并被碾碎。他来自另一个世界,与她不相干,却因为一次错误的情|事而被牵扯。
难不成她还要因为这个受制于他么。
秦宜君肆意地笑,“向你问好、对着你笑,我觉得恶心!”
顾宏峰一脸冷倨。
“你以为那个夜晚算什么?你毁掉了我的生活!”
顾宏峰冷笑,瞅着她,“是吗。”
“就像你说的。”他弯起嘴角,凉凉地笑,“我毁掉了你的生活,那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