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流茫

4、第 4 章

　　五幕：
　　世事难料，她更是不曾想到，他们的故事，到此，并未作结。
　　秋，九月，七日，周四，十点，她站在茶色大门口，刚准备开门，却听见轻微的声响，像是纸被风吹动，她循声抬头，一张浅紫色的纸被贴在门上，任风打着，孤零零地，她扯下来，同时旋动着已插入门鞘的钥匙，推门而入。
　　纸是折着的，她翻开来看：
　　可不可以，让我爱你，三生三世？
　　可不可以，让我陪伴你，直到永远？
　　可不可以，让我守护你，不离不弃？
　　短短一段话，三十八个字，九个标点，没有署名，然而她知道，这是谁的手笔，她当然知道，这龙飞凤舞，张扬却不失气概的字，出自谁的笔下，然而更熟悉的，却是这段话本身，那一日，也是在这茶色的大门口，他向她告白，也是这一段话，一字不差，她苦笑，不愿承认心中的痛觉，可痛归痛，她心里却再无昔日的感动或者激动，哪怕她还爱着他，也不会容许他的践踏，那一次，他看着她，“我们本就陌路，遇见也只是阴差阳错，那么就结束吧，结束这场错误，重回陌路。”他转身离开，徒留冷漠，她只是咬着唇，看他的背影离开视线，她怕，怕自己歇斯底里，丢了爱情，再失去尊严。那一次，他已离开，却又重新出现，没有一言，只是饮着茶色，那时，她是有些雀跃的，她想，会不会，他还是爱她，会不会，当初他的离开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心中点点燃起的希望骗不得人，然而转天，他在茶色门前打电话，把焦急的神色悉数捧给别的女人，很简单，他做的很少很简单，却轻而易举地浇灭她所有希望，她那可怜可悲的希望，这一次次，她捧给他真心，他却毫不犹豫地侮辱、践踏，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动摇。她从不怨他，像她自己说过的，她还要感谢他，只是，再也不要把自己的爱和希望给他了。
　　他来得很快，她刚洗完茶具，他就来了。她手上有水，只是指指桌角的纸，“不知道是你要写给谁的，贴在茶色的门口上，怎么你也变得粗心大意？”她扯出微笑，好像她此时说的，好像只是句轻巧的玩笑话，而不是对他真心地嘲讽和践踏，他却只是皱眉，半晌才道，“这些，我们的这些曾经，你都不记得了吗？还是，装作不记得？”她刚刚强展的笑僵在脸颊，她知道，这样子一定很丑，索性垂下嘴角，撤去那个虚情假意的笑，“其实记得一件事、一样东西、一个人都很简单，忘记却往往很难，然而记住并不等于记忆深刻，就像是我今天脑海里的某些记忆，它们成为我的记忆，却并不代表他们的重要，或许他们只是曾经重要过，我还没来得及忘掉。”他既然直白，那她也坦言，“这就像是我们两个人，已经结束了，或者说是早就结束了，但这么大的一段人生，并不是完全忘了才叫我彻底不爱你了。”她撒谎，她还爱着他，但她觉得，无关紧要，其实两个人的爱情，爱与不爱，真的并不那么重要，他又是半晌沉默，“你的意思是，如果可以，就要把我忘了，一干二净的，是吗？”她摇头，“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你给我的那一段人生，其实很快乐，于我来说，一段快乐的人生，何必忘记呢？”那一段人生，属茶色，朦朦的美。结果，就会显得，并不那么重要。
　　她是一边说着，一边沏茶的，说到这里，茶已沏开，她给自己倒上一杯，一饮而尽，又给他倒上一杯，他却只是看着，很久，扯出笑来，道，“怪得了谁呢？都是我自找的。”然后，离开。
　　看着他离开，她默默地饮茶，一杯一杯一饮而尽，这一次，他又从她的眼前经过，轻而易举拨动她的心，但这一次，她终于再没有恼意。

作者有话说

　　还不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