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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阴霾的天气了。微雨随着阴云飘落，沾湿了窗户的外层玻璃，倒映出两个人相对而坐的身影。
“服务员，麻烦一杯牛奶和一杯红茶。”
亮拿过菜单，只匆匆扫了一眼，就对身旁的侍者下达了订单。
“塔矢你居然喜欢喝茶？真像个老头子。”
彼时进藤光得意洋洋地嘲笑身边正襟危坐一言不发的塔矢亮，现在两个人像这样坐在一起已经是很难得的事了。亮抬起头来，目光倾斜的角度正好微妙地射向光墨镜下的眼眸，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进藤，不想笑的话，不必勉强自己。”
塔矢亮的话让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吃了什么苦涩难耐的东西，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
“快两年了吧。”亮的打断比起粗鲁，更像是善解人意。
“诶？”光猛地睁大眼睛，仿佛一时半会大脑没绕回来。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快两年了吧。”亮似乎在注视着比光更远的地方，呢喃自语。
“瞧你说的，明明才一年半出头而已啦……韩国那边……还好吗？”
说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犹豫起来。光讨厌这所谓的人性，近乡情更怯的找虐心理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嚎啕大哭来得爽快。
可惜，他从来都是前者。
“……我很好。”亮点点头。
“是吗……那就好。”
“你呢？藤崎小姐她……怎么样了？”
“你是白痴吗塔矢，我都在电话里说过多少次了不是藤崎小姐是进藤夫人！偶尔你也长点记性好不好……”
“……这样啊。”
“你啊，总是这幅面无表情的样子，难怪会没有女孩子喜欢。”
“是吗。”
“……喂塔矢，你是真傻假傻？”
“两个小时后的飞机……我又要回韩国了。”亮露出谦逊的微笑，标准的客套表情，一如既往的生人勿近。
“这么快？”
“这次回来，只是为了参加父亲的葬礼，没有理由耽搁太久吧。”
“塔矢……”
“如果可以的话，本来还想和你下几局的呢。”亮的眼里只剩下寥若晨星的风轻云淡。
“换成以前的你，肯定是不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的哟。”光嘿嘿一笑，“所以说，你终于看开了？”
亮没有应他的话，沉默许久之后，亮试探似的问：
“眼睛……还会疼吗？”
“哪有那么孱弱，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要不然，你以为这两年我是白休息的啊。”光大大咧咧地说，“就算是再严重的伤，两年的时光总会好起来的吧。”
“刚刚你还说是一年半。”
“你说两年就是两年嘛。我这么大度的人怎么会跟你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光摇摇头，一脸“榆木脑袋不开窍”的表情。
“是吗……是吗。”亮深深地叹了口气。“原本有很多话想对你说……突然，觉得好像又没什么必要了。”
“唔？反正，也是些说不说都没关系的煽情话吧，我才不稀罕呢！”
闻言，亮交握着的双手丧失了力度，就那样垂在了桌面上。
“进藤，我……”
“嗯？”
“我真的很想和你下棋。一直都想，现在还是想，或许以后也会一直想下去。你永远是塔矢亮最重要的对手，这一点绝对不会改变。”
说到最后，亮的声调越来越高，好像是刻意强调，又像是想以此弥补自己的愧疚。
“……白痴，都说了不用说这些煽情话了。”光笑起来非常耀眼，仿佛数年来被掩饰的光彩全在这一瞬间闪耀出来。
“客人，牛奶和红茶到了。”服务员已经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亮点点头：“放在这里吧。”
“是。”
听见杯子与桌面撞击的声音，光伸出手去摸，没想到被杯子烫到了一下，亮连忙紧张地站起来。
“没事吧？进藤？”
“不要大惊小怪的啦，塔矢，我又不是小孩子。”光笑呵呵地拿起杯子边的把手，抿了一小口，“妈呀，这玩意真苦。”
寂静的几秒钟，两人之间的一切声响都如沉默的电影一般消失得不留痕迹。
“进藤，那是红茶。你的牛奶……在这里。”
亮眼神里的悲悯又多了一分。
“啊……真是的，塔矢你看见我拿错了也不提醒我一下。”
光仍旧笑着，亮却突然再也装不下去了。
“你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对吧？！进藤？说眼睛已经好了很多都是在骗我的吧？说话啊！！”
两年前，光因为一场意外失去了光明，那个时候塔矢亮正好得到了去韩国发展的机会，可想而知光采取了他所能想到的全部方法劝亮抓住这个长达一年的邀约，又在一年的学习到期之后，使出浑身解数让亮答应了留在韩国做职业棋士。
日本棋坛日渐固步自封，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亮的才华悄无声息地埋没在一堆头衔赛里。亮必须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然后变得更强。
单纯地怀着这样的心愿，他才这样做了。
“塔矢……”光在对方的大声质问下有一点点慌张。
被他泄露的一点点慌张足以令亮确认自己的猜测。
“你是不是以后永远都看不见了？！回答我！”
沉默。
无言的沉默。
随后，光费力地张开嘴挤出两个字：“是……的。”
起初光就知道，他的视力恐怕一生都无法恢复。遭遇这样的不幸的人有很多，光并不曾觉得自己是唯一一个可怜的家伙。
可是不能看棋谱，不能正常地与他人研讨，这样的自己根本不可能继续当职业棋士。
不论怎样地祈祷奇迹，这也不是一件单靠毅力便能做成的事情。即便可以依靠读出棋谱来下棋，也绝对会无上限地减慢速度，下盲棋听起来很美妙，实际上却太艰难。
他只能放弃继续在棋院工作，还好棋院愿意保留他现有的段位给他一些工资补贴，然后他在家边开了一家围棋会所，以此为生。
没有围棋的世界，他无法忍受，哪怕只是看看别人的对弈也好——不，哪怕只是听听别人的对弈也好。
只有在面对亮的时候，进藤光会特别难受。
因为只有亮，是他毕生的对手。
所谓的毕生，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进藤……你不需要想方设法对我隐瞒！我——”亮有些情绪失控。
“但是，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啊。那么，还不如相信会有美好的未来比较轻松吧。”
光露出一个之前的他无法露出的笑容。
“我相信，一直都相信，所以……”亮像是在祈求一般低声细语，“我……”
“你的飞机，不要误了点哦。就算是因为我最近没跟你联系而生我的闷气订了张这么掐时间的机票，也不能白白浪费了。”
光却习惯性地岔开话题。
“进藤……”
“没关系。在韩国那边记得连同我的份一起加油。”光拿起手边的扇子，紫色扇穗一定还是那样闪闪发亮，他想。
“诶？你这是……”看见光的动作，亮愣住了。
光单手伸出了那把被他视为珍宝随身携带多年的旧折扇，微笑着递给了亮。
“嗯。”
亮难以置信地呢喃：“我以为这扇子是你的生命……”
光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最多只能说是信仰吧。这些年……我想明白了很多，也不需要把这东西始终握在手里来换取什么安心感了，接好，不准在韩国随随便便落败哦，塔矢！”
亮突然觉得眼眶里有种不明液体想要夺眶而出。
“……好。”
“明明马上就会来接我，这就告别啦，塔矢。”
光的拐杖就在旁边，他站起身，故作轻松地挥挥手。
“等等，进藤！”
“放心啦，塔矢。”光金色的短发在微风中摇曳，“我听过一句话，乌云之上永远是晴天。”
对吧，佐为？
就在亮愣神的瞬间，明明已抵达他们的座位，他们说了几句告辞的话，亮恍恍惚惚地没有听清楚，待到两人携手离开，他才困惑地仰望着窗外的阴雨。
乌云之上……永远是晴天？
他抿抿嘴，没有再说什么，喝完桌上半凉的红茶，苦涩之味经久不散。
也许……
再多的残酷也是无奈，他们所需要面对的人生和围棋一样不会那么顺遂人意。他会继续下棋，和光一起努力。
亮攥紧手中沉甸甸的折扇，从那上面传来了光残留的体温。
我还有那么多棋要下，如今算上你的份一起，就更下不完了。
以前的中学围棋大赛也好，若狮子战也好，棋院的手合赛也好，三国北斗杯也好，未来的三星杯也好，我会一直一直战斗下去。
你能听见吗？光？
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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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又写了一篇诡异的文！
好吧，纯属无病呻吟，可以尽量无视。
没有太多的cp成分，我是按照原著向来写的么么哒，所以亮光光亮什么的大家自行脑补吧。
总之是光把围棋之爱传给亮的故事。【喂喂】
字数刚够3000，所以顺手丢来参加活动。另外标题出自宽叔新作wake up girls。
祝本次文化祭有个好的结尾么么哒！
飞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