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爱》aboutathing

16、青梅II

　　她这么拉低身份的只会看他一眼，他不仅没事，还温香软玉在怀。

　　宫叶繁折回了门口，眼角已湿。小王见她这么快出来，诧异问：“三哥不在里头？”

　　宫叶繁扶着门，小王见她神色不对，就聪明的没再问，说：“那我带您出去吧。”

　　如果按照她平日的性格，她肯定要上前给言朗笙一个耳光，不过，她这样狼狈的模样进来，还凑到他面前，等于自取屈辱。

　　还不让他暗暗得意到什么程度。

　　“谢谢你，小王。”宫叶繁只当自己没来过。

　　晚上，宫叶繁头一次去酒吧喝酒，她说是要谢谢小王，带上了秘书和一些同事。

　　一帮年轻人更喜欢坐在酒吧大厅里，音乐声震耳欲聋，灯光迷幻昏暗，小王和秘书越坐越近，脸都贴在了一起。跳舞女郎出来时，身边的人全都拥到了舞池边，扭腰摆臀。

　　宫叶繁闷声喝酒，在这种声色犬马的场合，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但是，不代表她什么都没去想。

　　她越喝越觉得清醒，反倒是她和言朗笙的这一路是醉了般不理智的。她一开始是坚定意志的，她要找的是一个和他门当户对财貌双全的丈夫，而言朗笙算什么，宫老骂的对，她找他无疑是在养小白脸。

　　宫叶繁羞愧的掩脸，毫无预兆的开始落泪。

　　谁都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台上有女人在斗舞，还脱起了衣服，全场都为之沸腾，只有她陷在沙发里，不合时宜的流泪。

　　耳边浅薄的欢快的节奏反而加重了内心的失落感。根本止不住眼泪。

　　等宫叶繁抬起头找纸巾时，却发现有个男人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旁边。

　　她模糊着视线，看不清他的长相，她往包里掏了半天，却见对方递来了一方手帕。

　　白底红线滚边，上面绣着一枝精致的牡丹，宫叶繁接过来，淡淡的药香萦绕在鼻间。她擦干净眼泪，抬头试探的喊：“甄康？”

　　那个记忆里个子只到她肩膀的小男孩如今已经长腿长臂，他虽听不到她的声音，但还是粲然一笑，清亮的黑眸注视着她，凑近来给了她一个拥抱，在她耳边说：“我还以为认错了人。”

　　宫叶繁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是不好意思他的拥抱，她知道他因为身体的缘故从小被送到了国外，这只是他习惯的礼仪。她不好意思的是她方才的黯然落泪。

　　不过可以见到一个十几年没见的故人，宫叶繁的情绪一时平复。

　　她对他示意出去叙旧，刚站起来，一阵酒意涌上来，脚下发软，若不是甄康抓的眼疾手快，她就要亲吻桌面，不过，甄康却不幸的遭了秧。

　　她没控制住，吐在了他的肩上。

　　**

　　第二天宫叶繁拿着洗干净的外套和衬衫去见甄康。

　　甄康的气色比起昨晚要好了许多，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精神却十分不错。躺在床上，低头看着一本小说，她进去还没出声，他就笑着抬起头看她。

　　宫叶繁再次对他的爸妈道歉，不过，他们昨晚在医院的急救室前已把她骂了一通，他们通情达理惯了，现在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我爸妈错怪你了，该我对不起。”甄康等他爸妈走后，看着宫叶繁坐下来，说：“并不是你带我去酒吧的。”

　　“伯父伯母只是吓坏了。”宫叶繁想起当时她吐完后，甄康哮喘病就发作了，她真是心惊胆战。她哪里会将他父母的担忧之责放在心上。

　　“不过，你以后就别去酒吧玩了。”

　　宫叶繁把衣服挂进了他的衣帽间，重新坐下来。

　　她走到哪，甄康的眼睛就跟到哪。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去。”甄康的脸忽然刷的红了：“我是跟着你去的。”

　　宫叶繁诧然，小时候甄康很喜欢她，却比谁都害羞，没想到现在才重逢就同她告白。

　　他刚在国外念完大学，加上病情已好了许多，这次是回来就不会再出去了。

　　他试探的抓住了宫叶繁的右手，小心翼翼，但像八爪鱼似的和她手指交缠，眼底带着湿气亮晶晶的看着她：“繁繁，和我去一起去看奶奶好不好？”

　　他们就是在甄康奶奶家里认识的。那时，她十岁，他才八岁。

　　若是她心里没有言朗笙，宫叶繁心想，她一定会拒绝。

　　开玩笑，她怎么可能会为了私事几天不工作。

　　但她还是去了，反正她在这里，每天翻开报纸，都没有言朗笙的半点消息，可是，背地里他又怎么的金屋藏娇，风流快活。

　　小王开车送宫叶繁和甄康去的，甄康实在不喜欢家里的司机，不喜欢别人对待他如易碎的玻璃。

　　甄康和宫叶繁并肩坐在后座，他兴高采烈的同她聊起小时候的趣事。他下不了水，晒不了太阳，宫叶繁就很喜欢褪下鞋袜，大太阳的把腿没在水里玩，要是他敢凑过去，她就会洒他一脸的水珠。

　　大多数时候，他是不敢太靠近她的。

　　宫叶繁听的笑了起来，小时候的她对他确实刻薄，可是，那时候她并不快乐。因为父母不和从城里吵到了乡下，走时就把她扔在了甄康的奶奶家里。一扔就是一个暑假。

　　小王一直从前面的镜头里偷看宫叶繁的笑脸，宫叶繁也渐渐笑的忘形，好像她过去很快乐，现在也很快乐。

　　他们到达时已近黄昏，起风的村头有些寒冷，甄康将红色围巾解下拢住了宫叶繁的肩，他的手扣在她的胸前，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仰视她的少年，他低头看着她，情深绵长。

　　小王到最后才有机会同宫叶繁说话。

　　“宫小姐，上次你看见和三哥在一起的是祥叔的女儿，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怎么样？”宫叶繁反应淡淡。

　　小王知道她还在生气，心想话带到了也就够了，他不再多说什么，跳上了车：“我得连夜赶回去。”

　　宫叶繁看着车子发动再奔驰而去，小王都不用上班了，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

　　是不是为了他口中的那个三哥？

　　“繁繁？”甄康在门口喊她。

　　宫叶繁转身，对他露出一丝笑意，再慢慢走了过去。

　　甄康的奶奶已经八十多岁，但精神却很好，拉着甄康问了半天话，心满意足的看着他。

　　忽然，她问起了宫叶繁：“宫小姐，有没有学会绣牡丹？”

　　宫叶繁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她出自书香门第，琴棋书画皆有精通，刺绣也不遑多让。甄康的帕子都是这位奶奶年青时攒下的。那时的甄家最不缺的就是佃农和蚕丝。

　　“以后宫小姐嫁过来，凡事得亲力亲为才行。”

　　“奶奶！”甄康先不好意思起来。

　　宫叶繁则呆呆的，却没做声反驳，在旁人看来，姑娘家的自然是害羞的。

　　甄康嘴边的笑意就愈加明显了。

　　旁边照顾奶奶的嬷嬷和家佣都捂着嘴笑出了声。

　　农村里没有娱乐活动，老人家又睡得早，宫叶繁也早早得以解脱的进了她睡的客房。她拿起甄康给她的书，《时间简史》，她翻了几页就看不下去。宇宙太大，她太渺小，有什么关系？

　　那天甄康却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甄康还和小时一样单纯，可是，她呢，从小就不单纯。

　　她心里烦恼万千，索性关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