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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HX25 ...

  •   HX25

      浴巾都在盥洗台侧面的高脚木柜里。
      最下面那一层摆放的是全新的,当然浴袍也在里面——库妮茜请揍敌客先生随意取用。

      伊路米·揍敌客离开了卧室。

      库妮茜的心乱作一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感觉到他残留在卧室里的、那种独属于他的奇特存在感终于缓缓消散了。又或者说,她终于缓缓从混乱的联想中挣脱出来,想起还要给客卧换一套干净的床被。

      她心里催促着自己从床上离开,别继续在这儿拖延。

      对于他能留宿这件事,库妮茜当然非常情愿,但不得不说这同时也让她感到紧张。对于会让她紧张的事情,她总是要使劲动员一下自己,才会恢复行动力,揍敌客先生作为重要因素只是让这个进程能加快一些——也不好说有时候是不是起反作用,毕竟他的影响过于巨大、强烈。

      但总之库妮茜终于还是挣扎着下了床,又走到了卧室门前。就在她握住门柄时,鬼使神差间,她不由自主地回头瞧了一眼身后的妆镜——镜子中,自己正脸颊绯红,眸光水润的望过来。

      她的一应动作都停了下来。

      这情形仿佛有那么点儿熟悉似的,让她只稍一回忆,便想起揍敌客先生头一回登门拜访的时候。那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当时她也是这样又期待、又紧张地为他的到来做着预备。

      库妮茜松开了门柄,缓缓向梳妆台走过去,离镜子里的自己更近了一些。
      良久,她用手背抵住发烫的两颊,叹息般轻轻吐了口气,目光也终于从自己的脸庞上逃避般错开,下滑到裹着丝绸睡裙的身体上——

      库妮茜忽而惊醒,她还穿着睡裙!

      这可不行,万一被揍敌客先生撞见该怎么办?

      库妮茜努力不去思考他已经都看过了的事实,开始琢磨能否在睡裙里穿上胸衣。但她很快否决了这个念头,一是生怕胸衣的轮廓会在柔软垂坠的丝绸下更加分明,二来这件事本身也让她感到非常害羞,她说不上是为什么。那么要再换一件会客的裙子么?可已经凌晨了,这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万一揍敌客先生问起来,她该怎么解释呢?

      这般思前想后,她最终翻找出一条系带的睡袍,披在睡裙外仔细系好。

      虽然有点儿热,但这样总算让她稍微踏实了一点。

      她终于悄悄走出了卧室。

      又紧张地路过浴室——

      最终,她停在客卧门前,顺手点亮过厅的壁灯,预备推门而入。

      “你还没睡吗?茜茜。”

      伊路米·揍敌客的声音冷不丁从她身后不远处响起。

      库妮茜的心猛烈地一跳!

      这情形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因为适才浴室的灯还亮着,而客卧离浴室又不远,如果揍敌客先生从浴室出来,她至少应该听到开门的声音才对。可刚才静悄悄的,他简直像幽灵一样出现了——

      库妮茜想着想着,回身的动作忽而硬生生僵住了。

      ……揍敌客先生刚从浴室回来吗?

      万一……万一他只裹着浴巾呢?

      库妮茜紧紧攥着手中的门柄,无论如何也不敢回过头去,只被时间催促着、小声叫了他一下。

      “揍敌客先生……”

      伊路米·揍敌客没有回应她。

      他走了过来。

      他愈走愈近了,她听到一点他轻而平稳的脚步,就像猫一样若有似无地,直到一道漆黑的阴影兜头自身后罩了下来——

      “……揍敌客先生!”

      她惊慌地抽手松开门柄,终于不得不转身面对他。

      她的目光无处安放,只躲闪地别开颈项,但在余光尚未完全看清他的身躯之际,一股带着水汽的淡淡血腥味冲进了她的鼻端。

      库妮茜忽而想起来——

      揍敌客先生之前坐在她身边时似乎就有一股血腥味儿。她又狐疑地仔细嗅了嗅,确信此刻闻到的并不是自己的错觉。照理说,如果是别人的血,味道应该已经消失了才对,难道说是揍敌客先生受伤了吗?

      这后知后觉的可能性带来了一点不安,使库妮茜不由仰脸向他望去。

      伊路米·揍敌客瞧起来同平常没什么不同。

      他的脸孔上依旧毫无表情,秀美单薄的眼睑微微垂着,空洞的目光同灯光一起,正淡淡地笼罩着她。……可他瞧起来又那么的不同。

      他沐浴后的洁净长发还湿润着,被手指梳拢过一般向后垂落在宽阔肩背上,水珠从他鬓角漆黑的发缕中浸润出来,沿着额角的白皙轮廓向下滑落,他秀美如弓的眉骨、高挑的鼻梁、单薄的嘴唇都像是透着隐秘的、躯体微微炽热的温度——不止如此,不止限于他的面庞。

      “……”

      库妮茜无力地退了半步,背在身后的双手胡乱撑住了门。

      她不敢仔细去看,但……但揍敌客先生上身什么也没有穿。

      他的模样是如此的熟悉又陌生。从浴室带来的温热水汽像是与无形的什么东西一起扑面向她涌来,揍敌客先生之于库妮茜而言、说不清的各种重大意义之中,忽然便有一个确切的身份如此真实的剥离了出来,以一种库妮茜完全未曾预料过的方式猝然撞到她面前——

      他……他是个一切正趋于巅峰的年轻男人。

      他展露的身躯也当然一样。

      这本是一个根本无需思考便该清楚明白的简单事实。

      库妮茜还想后退,但已经无处可退。

      客卧的门牢牢抵着她的腰背,使她在大脑一片空白时仍旧能如自小被约束那般轻盈而稳当地站着,只在自己内心深处对抗这猝然的、可怕的抵触与渴求。

      伊路米·揍敌客垂头注视着她,问。

      “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

      他像是丝毫不觉得自己同往常有任何区别,目光从她脸上落到她身上,又再度凝向她的脸孔。突然,他毫无生机似的漆黑眼珠眨了一下,恍然大悟般开口说。

      “啊,是要帮我收拾房间吧?”

      “不用在这种事上费心。我自己也可以。”

      他看起来实在太自然了!

      库妮茜直到此时才缓缓注意到,他左手中正持着一个玻璃杯,里面盛着半满的冰水——揍敌客先生应当是口渴了,刚从餐厅倒了水回来,难怪她没听到浴室传来的声音。

      不知怎么,揍敌客先生自发地想要喝水这件小事儿,使得库妮茜的思维忽被奇特地短暂吸引了。这本是很正常的小事,洗澡过后人总是很容易口渴,揍敌客先生也是活生生的人,他偶尔想要喝水完全没什么可稀奇的。

      可是,库妮茜正感到异样的稀奇。这或许是因为,揍敌客先生从没有在她面前外露过任何确切的欲求,因而这偶然的自主行动竟仿佛使他忽然不再那么可望而不可即,甚至使库妮茜油然生出一丝柔软的爱怜。

      揍敌客先生虽然和她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但也会很普通地留宿在她的公寓里。

      他当然也需要躺在床上休息。

      不仅如此,他也会想洗澡,他还会想要喝水呢。

      这秘密的、异常傻瓜的顽固念头里,库妮茜不由得被伊路米·揍敌客带来的自然氛围融化了。她从迫近眼前的感官冲击中回了神,动摇了一会儿,暗中劝服自己也许不用这么过分紧张,现在的情况也并没有非常的特别……至少揍敌客先生看起来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他或许也没有看出她有什么格外异常的地方……

      她终于轻轻地放松了脊背。

      “嗯……嗯。我知道了,揍敌客先生。”

      “但您总归是客人呀,哪有让客人自己收拾房间的道理。”

      伊路米·揍敌客对她的说辞不置可否,只平静地说。

      “没关系。我不在意,你也不需要顾虑这些。”

      周围淡淡的血腥味儿还没有散去,这唤回了库妮茜差点再次忘掉的那个念头,对此她既感关切,又迫切希望能藉此在揍敌客先生面前继续保持自然。

      她鼓起勇气说。

      “揍敌客先生,您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你指什么?”

      “我的意思是……有血的味道。”

      库妮茜感到自己变得更自然一点了,注意力也更集中在了问题本身上。

      “您受伤了吗?”

      “嗯,没错。”

      “……!

      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揍敌客先生的反应太平淡了,他看上去仿佛一点也不痛似的。

      “那……那是流了很多血吗?”

      “以伤口来看的话,是正常的出血量。”

      库妮茜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她有一点儿担惊受怕,但揍敌客先生的态度又让她感到这似乎是多余的。

      最终她很没有底气地问。

      “……这样?那您不要紧吗?”

      “我很好。”

      伊路米·揍敌客用闲聊一般的平乏语调说。

      “虽然我的工作计划很少发生意外,但做我们这样的家族生意,偶尔受点工伤也是难免的。很高兴你对我这么关心,茜茜。”

      也许她瞧起来实在欲言又止,他思考了一下。

      “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他看着她。

      “你要看吗?”

      这出乎了库妮茜的意料,但也确实令她意动。

      “……我可以吗,揍敌客先生?”

      伊路米·揍敌客没有回答,只是抬肘侧过腰,将一道狰狞的割伤让了出来。这条伤口嫩红泛白,确实不怎么流血了,但足有库妮茜小臂那么长,它明明没有缝针,却不知怎么强行粘合住似的扭曲地盘踞在他右后腰上,从最窄的肋旁斜着延伸到了线条清晰的竖脊肌尾端,隐没在浴巾之下。

      库妮茜感到自己快要晕倒了——

      她几乎不敢直视那道伤口,不如说她这辈子还没见过比这更大的“小伤”!

      伊路米·揍敌客放下手臂,观察了她一眼才像明白了她的想法,他解释了一句。

      “对我来说,这种皮外伤很快就会愈合。在念的帮助下,即使断肢也有修复的可能。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库妮茜基于对他的盲目信任相信了「很快会愈合」这回事儿,但这违背了她的生活常识和感性本能,让她半晌才轻声说出话来。

      “那……那您不痛吗,揍敌客先生?”

      “当然会痛。我有正常人的知觉。”

      伊路米·揍敌客没有过多解释,像是不觉得这件事值得继续探讨。

      “很晚了,茜茜。”

      他问。

      “你刚服药没多久,不困吗。”

      库妮茜当然想睡觉。镇静药物正充分作用于她的神经系统,她感到地板踩上去软绵绵的,但长期服药带来的适应性并未影响她保持平衡,使她瞧上去同平时没甚么两样。而且她的注意力还正全部放在他的身上。

      “我还好,揍敌客先生。只是家里没有外伤药和绷带……”

      “没关系,暂时还不需要。”

      “嗯……那……”库妮茜仍在努力试图帮助他,“您的伤口不是还在痛吗?如果您不介意,我帮您铺下床……?”

      伊路米·揍敌客没有再次拒绝她。

      库妮茜尽量快的收拾好了客卧的床被,又无所事事地转了一圈。

      好像没什么可以为揍敌客先生做的了。

      她最后有点不放心地问。

      “您还需要什么吗,揍敌客先生?”

      伊路米·揍敌客第一时间没有说话,而是将水杯放在了床头柜上。他秀美指腕上的肌骨流畅而清晰地舒展着,顺着紧实肩臂,如白皙皮肤下的河流般自然流淌到身躯上,它的力量正平静蛰伏着,在灯光下只显得匀停而悦目。

      “哒”地一声水杯触桌,像什么开关一样,库妮茜的注意力忽就从揍敌客先生的伤口上重新转移到了揍敌客先生的躯体上。

      这很不妙,而且太怪异了。

      与先前不同,库妮茜此时倍感羞耻,因为她的分心在当下似乎显得很不道德——

      哪怕不论她曾接受的教育,就算在电影或者舞台剧里,她也应该纯然关注揍敌客先生的伤情才对!

      伊路米·揍敌客此时开口了。

      “我很好,不用担心我。”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库妮茜不敢继续和揍敌客先生呆在一个房间里了。她尽可能自然地选择了离他身边远一些的路线,走到了客卧门口。

      伊路米·揍敌客没有动作,只侧首看着她将门轻轻阖上。

      她最后小声向他告别。

      “晚安,揍敌客先生。”

      他也异常自然地回应了她。

      “晚安,茜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HX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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