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战争]残骸》樱肆水

17、Part 3.02

　　期中考试的补考持续了整整一周。
　　“所以说啊，这些毫无意义的理论知识到底有什么用……”真帆抓着头发将最后一张试卷交给监考的一氏老师，她似乎看见后者额头上鲜红的十字路口。
　　班主任将试卷卷成筒状，“啪”地打在少女头顶，“你是学生！”
　　因为你是学生，所以别问你在学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总归是要学的。这一定律走到哪里都适用，无论是现存世界还是崩坏世界。
　　送走了老师，少女百无聊赖地坐在课桌上发呆。
　　挂科从头挂到尾的只有她一个人，因此这个时候教室里也只留下了她一个人。
　　怎么说，并不算太糟糕的感觉。
　　因为再没有别人，所以她可以做任何事说任何话，不怕得罪别人也不怕被人窥见什么阴暗的心思。这方天地都是她的，别人进不来，她也不打算出去。
　　虽然会觉得有些寂寞。
　　走廊上传来不急不慢的脚步声。那声音停在门外，旋即被门板摩擦的声音取代。真帆回头，相羽六和相羽十出现在门口，前者抱着包笑容满面，后者依旧是看不出表情的表情。
　　“考完了？”六将包放到好友旁边，自己找了个前排的位置坐下，“真帆你心情不错嘛。”
　　“还好，”后者低头看着黑发少女毫无防备的脸，“准确来说，看见一氏老师抓狂的表情，感觉还是很不错的。”谁让那个人总是一副“啊我看透你了”的样子。
　　相羽十哼了一声。
　　空荡荡的教学楼里就他们三人。真帆想去外面溜达一圈，但是仔细想想又没什么好转的，于是还是坐在桌子上盯着脚尖发呆。
　　两个月的假期还很长。
　　她觉得自己应该去调查父母的事情，可是仔细想想，却又不知道到底该从哪里下手：似乎哪里都有问题，可是又似乎哪里都很正常。
　　那个属于Ghost Trailer的少年，拥有的魔法似乎真的是“原子炸裂”。
　　系统魔法可以有很多种，但若是像他们这类“魔法贵族”，其魔法基本就只来源于直系血亲，换句话说，那个少年和望月家没有半点儿关系的可能性相当小。
　　毕竟同种类型的魔法有那么多，在同一片区域内遇见复数的同种魔法持有者的几率堪比彩票中奖，准确来说比彩票中奖还要低上好几分。
　　可若他真的和望月家有关系，那么他要么是她的兄弟，要么是她母亲的兄弟。
　　真帆所遗传的是父亲的“幻力场”，她并没有遗传到母亲的魔法。和相羽兄妹的情况相同，如果望月家真的有两个孩子的话，他们肯定一个遗传了父亲的魔法、一个继承了母亲的。
　　如果她真的有一个亲属在Ghost Trailer的话，为什么那个少年会不知道她母亲是谁？
　　倘若那个少年真的不认识望月莉奈，鹫津吉平说的话就有站不住脚的地方了。
　　望月夫妇和鹫津吉平是朋友、望月夫妇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进入Wizard Bless阵营、Ghost Trailer里有人使用着与望月莉奈相同的魔法但是使用者并不认识望月莉奈、昂宿魔法学院的学院长知道望月夫妇死亡的真实情况、以及，四条桃花是Wizard Bless的人。
　　所有线索都被串在一起，但是却又能够轻而易举地推翻任何一个可能的答案。
　　现在所需要知道的最重要的，应该是那个“原子炸裂”的少年的姓名。
　　要是他姓望月的话——
　　“在想什么呢，”相羽六突然伸出手拍了拍少女的手背，“表情好可怕，像是要吃人一样。”黑发少女面色担忧地看着好友，她直觉真帆向她隐瞒了某些事情。
　　后者闭了闭眼睛，“……没什么，稍微有一点不太明白的地方。”
　　“难道是考试题目不会做？”
　　“不，我在想一氏老师是会给我打五十八还是五十九分。”
　　“……”
　　想来也是，望月真帆从来都不关心题目如何做，她只关心题目的答案是什么、自己这么答题到底能得多少分。
　　相羽十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你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有心事。”
　　有这么明显吗？
　　青色长发的少女被他没头没脑的话吓了一跳，旋即露出招牌一样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笑容，“怎么可能啊，是相羽学长你想太多了。”
　　“果然还是那条链子吧，”少年没有理会对方的敷衍，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你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发现它的？”
　　按理说，死去了两年并且还被找到尸体的人是不可能还有遗物被落在崩坏世界的，望月真帆能够得到母亲的东西这一事件本身就已经足够蹊跷了，何况自从回来以后，她的心情就一直处在非常不稳定的状态。
　　她到底是从什么人手上拿到那条链子的，那个人又对她说了什么？
　　“和母亲没有关系……”真帆垂下头，目光触及范围的尽头，浅金色的链子安安静静地挂在她的衣领里，看不清模样，“只是在想考试的事。”
　　骗人。
　　相羽十想质问她为什么要如此回答，但是他发现自己没有立场。
　　每个人都有想要隐瞒的事情，没有人喜欢自己所极力隐藏的事物被人轻而易举地发现，更没有人喜欢别人对自己想要隐瞒的东西刨根问底。
　　何况他和真帆的关系，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不能算是“要好”了。
　　青色长发的少女微微摆动双脚，她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更加合理的借口，但是她不知道什么样的借口才算合理。在亲密的人面前，一切借口都显得苍白无力，因为他们足够了解你，他们自然有办法判断你话中的真假。
　　真是糟糕。她想。糟糕透顶。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伸出手就好了，如果那个时候仅仅是冷眼看着就好了。
　　无论是相羽十或者是相羽六，如果那个时候没有上前的话，他们的关系和现在一定是不同的，说不定到现在，她都是一个人。
　　若真的是一个人就好了。不需要烦恼自己今后的立场，不需要思考如果自己得到了最不想得到的答案，六会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更不需要设想自己与相羽兄妹站在对立面上的可能性。
　　所以到底为什么呢？当初到底为什么要伸出手呢？
　　真帆侧过身子，用头发挡住了相羽十的目光。
　　“回去吧，”她说，“我累了，回宿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