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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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晨曦透过厚重的云层投射在古老的墙砖上，门楣下廊柱的倒影逐一显现。
意外的早起让Sirius在第一堂课开始以前，有了相当充裕的一段自由时间，他迅速地洗漱完毕，抓起校袍往身上一套就出了门。甫一踏出塔楼，Sirius就闻到空气里还散着昨夜凝结的雾气味道。虽然仍身处室内，但早晨微凉的气温清楚了他尚未完全转醒的倦意。
Sirius瞥了眼仅寥寥数人的大厅，觉得独自坐在长桌边吃早饭没意思，于是抓了两个面包想去湖边转转，权且当做早起的运动。今天是个值得期待的日子：Remus会回到课堂，并且他还有一次能和Severus正大光明相见的机会——陪同Remus一起去见他。
此刻Sirius想到，如果是Severus的话，肯定会用他表现得当的礼节处理好任何人的友好邀请，当然前提是友好，而且显而易见，这里的“任何人”要排除Sirius自己…以及James Potter。Sirius有些失落地终止了自己的揣测，但Severus就是这种人，典型地、用斯莱特林的话怎么讲？进退有度？
Sirius自知这辈子都不太可能领悟这一品质。
早起的格兰芬多一边啃面包一边为了自己糟糕的人际关系哀悼，他学不来也不想学，可没觉得Severus这样子有什么不好，但令人难以捉摸。
Sirius一惯看不起家里亲戚们对权贵马首是瞻的嘴脸，但随着年纪渐长，又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人活于社会之中的一种无奈。只不过Sirius是坚决不会拥戴那一位的，他对家人的做法一半伤心一半愤怒，时至今日，同家里的关系已经到了难以挽回的局面。
然而，也有着他尚能够弥补的东西。
Sirius沿着湖岸渐渐走远，吃剩下的半个面包随手就丢在树下喂鸟，如此清透的空气令他有着变成黑犬绕湖奔个两圈的念头。人类的双足固然也能奔跑，但和动物截然不同，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无法领略那种野性所带来的酣畅和自由。Sirius自然无法在校园内变身暴露身份，但心中活泛的情怀却难以平息，他面对着湖心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并发出一声舒适的感叹。
Sirius尚未将双手放下，他黑犬一般的灵敏的听觉就接收到了从远处传来的，几乎微不可觉的脚步声。然而那种踏上潮湿草地的沙沙声因为湖岸的空旷静谧而被放大，从鞋子陷入泥土的感觉上分辨，这个人的体重较轻，步速很快……Sirius对这样的步伐熟悉无比，他微微勾起嘴角，转身寻找脚步声的主人。
“早上好，Severus！”Sirius惊奇又快乐地奔跑过去，他看着对面人远远面露惊讶，转而立即摆出不屑一顾的表情，不知为何竟然毫不生气，反倒觉得十分有趣，“你竟然也这么早起床啊？”
我才应该说这句话！Severus Snape惊讶之余真想把这句话甩到Sirius脸上，这个破坏他美妙独处时间的格兰芬多甚至还带着一副自来熟的笑容，看着就叫人泛起怒意——但条件不允许。他只好往后退了一步，因为正朝着他跑过来的Sirius多大有种刹不住脚直接撞人的架势。
等Severus摸出魔杖戳着对方鼻尖的时候，Sirius还蠢兮兮地举起爪子挥了挥。
“Hi！”
“谁准你叫我名字了？蠢狗！”总算能打断对方一大早就范蠢的行径，Severus皱着眉头用力地在空气里比划。早起时刻的魔力经过一整晚的休息最为充沛，这句话尾拼写出来的dog竟然还形象地在原地转了两圈——文字使用者本人要显然没料想到这种情况的发生——这个咒语是变形咒的变种，所以在使用的时候多少会搀和一点想象进去。
文字一旦脱离失去了语言的支撑，简直会被曲解成一万个版本。
“哈哈？这是什么啊？”Sirius睁大了眼睛，直盯着Snape看，过了几秒钟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所剩无几的紧张荡然无存了，他伸手去点那个不安分的词语，然而魔力化作的字母在被他触到的同时立即化为烟雾，消失不见。
Severus苍白的脸颊上带上一点尴尬的红晕，但仍稳稳举着魔杖，并迅速而谨慎地补上了另一句。
“还有，请你离我远一点。”
这一次字体潦草，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情绪。
Sirius后知后觉地抿住嘴略略收敛，太过得寸进尺说不定对方就真的生气了。他是来展示善意的，而不是来挑衅的，但自己总是会无意触及Severus的底线？只不过Sirius能体会到自己略有进步，他现在多多少少能意识到这条线究竟被划在了哪里。
“我又不是在跟踪你，只是正巧碰到你嘛。”Sirius想起自己昨天的行径，这时候的辩解反倒失去了可信度。
Severus对此的反应当然是无话可说。
但Sirius发现对方乌黑的眼珠正微微向上盯着自己，黑色的眼睛总让人能产生颇多联想——不过现在，他们的确站的有点儿近——Sirius察觉到自己要比Severus高出不少，得到旧时敌人仰视的目光感觉太棒了，而且这一发现令格兰芬多得意起来，所谓谨慎又被他抛诸脑后。
“原来……你平时和我说话的时候脑袋里是这么想的？”Sirius没有后退半步，他忽然就想欺负一下不能说话的Severus，想看看难得无法动用伶俐口舌时Severus吃瘪的样子，以及小小的报复一下这场突如其来的冷遇。
只不过是喊了一下名字而已，又不是什么禁忌，至于对别人这么刻薄吗。Sirius在心里抱怨。
我平时才不会和你说话！不对？我根本不会这么想！也不对？
Severus无法重拾自己原有的步调，不能言语的小巫师握紧了手里的魔杖，可悬在半空中的魔杖毫无益处，他最后不得不放弃而垂下手。Severus很不喜欢这样直白的对视，与别人目光交汇的时候任何表达都会变得困难。所以他稍稍将视线挪到一边，不打算再搭理这个噪声的产生者，并决定直接离开才是上策。
“唉？等等我。”Sirius还等着对方发话，见Severus没有更多表示只自顾自往校区的方向走，愣了一会儿才知道应该迈开步子追上去。
Sirius维持着两个人的距离跟在他身后，想要搭话却不得要领，类似于询问昨晚睡得如何，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话题未免也太拙劣了。
有这么一个麻烦和噪声产生器在身边他的一天就难以平静……正琢磨一个合理措辞的Severus埋头往前走。
不过，一只猫头鹰在这时候越过塔楼飞落下来，在他们头顶盘旋两周后落到了Sirius的手臂上。这只猫头鹰脾气颇大，抬脚拨弄了两下收信人的袖子，示意他赶紧读完，好让自己完成任务。
“我知道你肯定和James吵架了，而且，不只是我知道。Good Job！and Good Luck！”
没有署名，但笔迹一瞧就是Lily Evens，最后的祝好运后面还画了个红心。
Sirius尴尬地看了眼跟着他停下来，却根本没有过来偷瞄的Severus松了口气。事实上他很乐意给Severus看内容，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不对，Sirius盯着那个红心隐隐感觉这是某种暗示。他忽然庆幸Severus的斯莱特林风度，不然这个莫名其妙的图案要怎么解释？回想到Remus打趣自己说的话，Sirius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那种倾向…？他抬头细细打量眼前同级的少年。
Severus单薄的身量在同龄人里只能算是瘦弱，皮肤又苍白，不说话的时候真有那么点忧郁气质。Sirius发现对方黑色的头发竟然也没有印象中油腻腻的感觉，不过他早就怀疑Severus那么邋遢的样子和整天泡在实验室熬制魔药有关系。对方面容上最突出的部分倒不是高挺的鼻子，反而是眼睛，尤其是当他认真地注视过来的时候。就像现在，虽然算不上多好看的脸，但并不惹人讨厌——Sirius这次没有被自己的结论惊吓到，似乎他早该如此认为。
而且，Severus停下等待的行为意味着默许自己同行了？Sirius心里升起一阵愉悦，“我今天肯定没办法和他们一起上课。”
浑然不知对方心理活动的Severus眨眨眼睛，将双手抱在胸前。所以呢？他用眼神询问道。
勇敢的格兰芬多思考着一个问题：现在直接邀请Severus在魔药课上和自己一组，会不会得到一打恶咒？
“能和我一组吗？Sev——”Sirius差点得意忘形，忙改口道，“求你了。”
求你这个词让Severus稍稍给了对方一点好脸色看。不过为了这事？Severus挑挑眉毛，挥动魔杖在空中写出一行字来“如果你的小狼人朋友不介意的话。”
Remus魔药课的搭档的确是Severus没错。
“三个人一组又不是不可以。”Sirius死皮赖脸地谋划着，“而且月亮脸说他今天要来和你道歉。”
Severus不认为自己已经和他们几个人熟悉到可以动用昵称，而且，他自己被按上的那个称呼不还不怎么好听。只不过对于Remus Lupin，现在已经知道他是个小狼人，Severus抱有另外一种好奇。对于这个其他学院的同学，Severus原本和他没什么过节，偶尔上课一起合作也很顺利，起码不会干扰一堂课的进度。
对方来道歉也是情理之中，但那场袭击仍让Severus心有余悸，说不害怕是假的，那是Severus有生以来最迫近死亡的时刻……
“可以。”他简洁地回答了Sirius，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
这个在期盼中的答案却让Sirius雀跃不已，“太棒了！Se——Snape你真好。”
聒噪。
Severus闭上双眼往前走了几步，但现实很残酷，再次睁眼的时候这个移动的噪音源并没有消失不见。
眼见对方不愿意多搭理自己，Sirius尴尬地摸摸后脑，跟上去，“你……吃早饭了没有？”Sirius半天总算憋出来一句像样的问候，他回想了刚才与Severus的几回合对话，发现自己的礼节似乎真的不敢恭维。
这次Severus没有动用魔杖，只是点了点头。他略迟疑了一会儿，侧过身去看这只看似单纯又令人捉摸不透的小狮子，但不得不说，就算是礼节上的嘘寒问暖，有人关心的感觉还不错。
Sirius给了看过来的Severus一个微笑，后者却撇撇嘴回过头去，这叫Sirius有些受伤。
“现在就回去了？你们第一节也没课吧？”Sirius没话找话说。
Severus颔首默许他跟在身边，就算自己表达出反对，这个一根筋的蠢货也还是会跟上来。他没有和Sirius解释自己要去做什么，也没有那个义务。早起的闲逛已经结束，新的一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处理，和一个格兰芬的纠缠不清不会占用Severus的太多时间。
考试在即，每个学生都很惜时——除了那些不上进的家伙，Severus再次瞥了眼身边的男孩，发现沐浴在晨曦之下的Sirius（安静的时候）还是很夺人眼球的。
这家伙还真是英俊，真是白生了一副好皮囊。
没有读心术的Sirius被盯得不自然，朝Severus笑笑，“怎么？”
他们已经走到礼堂门口，此时Severus当然不会解释自己内心所想，他十分自然地表达出了“应该分开了，再见”的意思。
Sirius却万般不解。
“哎？我们接下来的魔药课是一起上的啊？为什么不一起去。”
“早着呢，我要先去自习室。”Severus希望自习二字可以让Sirius萌生退意，事实证明这一招很奏效。
Sirius遗憾地说，“好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回头见。”
Severus总算拜托似的松了口气，刚要离开，又听见Sirius回过身来追问，“你会原谅Remus的吧，会吧？”
看着对方小狗样的殷切眼神，Severus无奈地缓和下去，
“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原谅你更难的了。”
我没有听错？不对，是我没有看错？
Sirius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句很快就消失的话语，似乎要比Severus这个状态下写给自己的其他话消失地更快。
“你说你原谅我了？真的吗？”
“需要我说第二遍吗，你眼睛有毛病？”Severus没好气地挥魔杖。
Sirius突然想拥抱一下眼前这个似有气愤的老对手，但他伸出双臂看到对方躲闪防备的样子又不好意思地收起来，只好傻乎乎地说了句，“谢谢你。”
“再见！”Severus可不想被别人看到这一幕，收拾好表情就低着头快步走开了。
TBC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