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秘史之错情》钻石星辰

3、第三章

　　事情进行到这个地步，基本那也算是圆满结束了，罚重了不要紧，人家那不是愿打愿挨么。众仙都觉得松了一口气，不能说大家怂，不过行衍的剽悍早就声名在外，再加上这一次对自家的人也是说杀就杀一点没见皱下眉头，现在对王还是服服帖帖实在是万幸。

　　于是散了朝会之后，大家如蒙大赦，鱼贯而出，虽然秩序没乱，不过节奏明显比往日快了很多。待到出了门，小小的回瞄一眼，发现行衍还是那个姿势没动，天庭之王也还是冷着脸保持着姿势没动，众人又小小的抹了一把汗，不过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还是赶紧开溜吧。

　　待到殿门关闭，梵宙缓缓地从高座上走下来，立到了行衍的跟前，“你欠雷光的情是什么？”

　　“我托他照顾梵清。”行衍直起了身来，却还是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

　　“多此一举。”梵宙不屑地冷哼。

　　“把他当做你的弟弟，我做不到。”

　　梵宙闻言却没有接话，只是有些颓然，干脆换了一个话题，“雷光……”

　　“有我在，谁也不会威胁到天庭，”行衍顿了一顿，还是把话接了下去，“更不会威胁到你。”

　　“有时候我总觉得你不是珈蓝，”梵宙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转过了身，“可你偏偏又这么像。”

　　一样的唯我独尊，一样对自己能力不可一世的自信，甚至是一样的脸！

　　行衍站了起来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抱抱我吧。”梵宙喃喃道，下一刻便被拥入了一个没有温度的怀里。
　　珈蓝也是擅长控制冰与水的，然而就算在最初的日子里，也从未让自己觉得拥着自己的臂膀这么寒冷。
　　“可你偏偏，”仿佛有些哽咽，梵宙吐出了最后几个字“又不是他。”

　　我会想起来的！
　　所有的曾经我都会想起来的！
　　总有一天，我会想起所有的一切来！
　　说过了千万遍的话，却不知为何在这一刻，行衍怎么也说不出口，仿佛太多次的重复，也消耗掉了自己的信任。

　　可你偏偏又不是他。
　　简简单单的一句仿佛一把利剑插在行衍的心上，让他不禁放开了手退后了一步，却又不知为何趔趄了一下，让距离比一步之遥又更加的远了一些，明明那么近，却好像遥不可及。

　　可你偏偏，又不是他。
　　攥紧了拳头，连指节都有些泛白。一丝丝红线从紧扣在拳心的指尖蔓延了出来，仿佛在心头蔓生的苇草，让人忐忑不安。

　　“没人伤的到你，梵。”所有虚无的承诺，倒还不如这一句守护来的实在，行衍默默地重复一遍，不知道是说给梵宙听，还是自己。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只剩决然的气氛萦绕在大殿之中。

　　“梵清不是我的一部分，他跟我完全不同，”半晌，梵宙回过身，盯着那双熟悉而又陌生的金眸，“想不清楚，就去看明白吧。”

　　“好。”还是干脆了当的一个字，行衍应下，转身离开。

　　梵宙看着行衍的背影，更加的恍惚。
　　珈蓝，我总感觉到你就在我的身边，可是这一刻，你离我那么远，我怎么也，触不到你。

　　从雷光出事后，梵清浑浑噩噩的离开梵宙的寝殿，漫无目的的走着，之前一些不曾注意到的细节也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

　　仙果是诱饵，成为自己会到梵宙寝殿的契机。行衍与梵宙的对话也是故意说给自己听，让自己以为雷光不用跟行衍或者赤骍有正面冲突。而突然变得松懈的守卫，更是给自己造成了雷光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离开天庭的错觉。

　　水镜中看到的景象始终挥之不去。雷光让行衍还他一个人情，行衍出手，到挚友灰飞烟灭的一幕幕一次次的闪现在梵清的眼前。
　　雷光一定对天庭失望了，所以才求行衍给他一个解脱。

　　然而说到底，还是自己害了他。
　　如果一开始就发现不对劲去阻止的话，也许现在……

　　一直沉寂在自责中的梵清，毫无自觉的撞到了一个人的后背上，向后趔趄了一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被撞的人反应够快，迅速回身用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他。

　　本欲张口道歉，在抬头看清楚那人的脸的时候，梵清下意识的甩开了扶住自己的手，“行衍！”

　　其实就算没有回过头，行衍也老早就感觉到梵清的存在了，只不过天庭中除了赤骍之外，大家见到他都是绕着走，所以即使梵清离他越来越近，也没有丝毫在意。

　　管他是到最后关头多开，还是冲上来跟自己叫板都无所谓。梵清能耐自己何呢，拳打脚踢不是自己的对手，破口大骂自己也可以充耳不闻。而比起梵清的态度，反倒是梵宙的反应让自己有些躁动。关于珈蓝的记忆，始终回不到自己的身上，让梵宙失望了一次又一次，现在连自己觉得疲惫不堪的要质疑自己了。

　　然而当梵清撞到自己差点摔倒的时候，行衍还是忍不住出手扶住了他。看来是压根儿没注意到自己站在这里。

　　被甩开手也未让行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而对方明显带了怒意的叫了自己的名字也让行衍毫不在意。依旧点头称了一句二殿下，回过身继续对着云海出神。

　　压根儿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凭什么让他把自己放在眼里？

　　电光石火指尖，梵清的心念转了两转，心思又沉了下去。即使发火也不过是迁怒而已，虽然眼前的人杀了自己的挚友，但是也不过是完成雷光最后的心愿罢了。那个人不在了，对雷光来说，也许作为神永久的存在下去，真的是一种折磨。

　　但是，始终是自己为雷光的最终走上这条路创造了机会。

　　想到这里，梵清觉得自己的怒气再次被抽干了，默默的走上前去低声说了一句，“多谢。”

　　“嗯。”依旧是不带感情的声线，行衍表示自己接受了。

　　“是替雷光谢的。”

　　这次半晌都没有等到行衍的回答，不过即使梵清盯着云海，也能感觉到行衍转过头来盯着自己的目光。而这目光也仿佛鼓励了梵清一样，让他把自己的压抑一吐为快。

　　“虽然我不懂，但是如果那个人不在，永久的存在也对雷光来说，也失去了等待的意义吧。”
　　“所以替雷光谢你。”
　　“但就算这样，我还是自私的想，如果当初阻止他就好了。”
　　“能够阻止他就好了。”

　　短短的几句话，梵清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依旧是越来越频繁的抬手揉自己的眼睛。

　　云海上骤然起了一阵凉风，梵清掩饰的打了个寒战，吸了吸鼻子，“真冷啊。”

　　本来是不指望得到什么回应的，然后一阵窸窣的声音过后，一件披风把自己严实的包裹了起来，行衍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想了。”

　　不是拥抱，但自己又确实在行衍的怀里。行衍一直没有放开手，就保持着那个动作，清凉的鼻息一阵阵的划过耳廓，让梵清慢慢的僵硬，说不上紧张，也没有多少排斥，但隐隐的还是觉得怪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总觉得挣脱不太合适。行衍这是在安慰自己吧？

　　两人又僵持了一会儿，梵清正准备开口打个哈哈让行衍放开自己，不料行衍又在耳边开了口，“我只是毁了雷光的仙脉。”

　　只是毁了雷光的仙脉！
　　梵清闻言一愣，定定的回忆了一下行衍出手的情景，金色的纹路曾经有一段时间变暗，也就是说那时候的行衍其实是护住了雷光的魂魄，之后又一举震碎雷光的躯壳与仙脉。

　　所以大家都以为雷光是彻底的灰飞烟灭，但其实行衍是把他送进了轮回。而这轮回中的一环就是进入鬼界，而雷光的情人在万鬼过境之后估计也是被留在了鬼界，这样一来，行衍反倒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送他们团聚了！

　　梵清想到这里顿时雀跃了起来，回过神想道谢，却发现行衍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已经放开自己走了，回忆刚才的场景莫名失落的同时，居然觉得周身都暖了起来。

　　明明是那么冷的一个人，居然可以给人和煦的感觉。梵清望着翻滚的云海，又紧了紧身上行衍留下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