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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遇 ...

  •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阿九临行前一遍又一遍的嘱咐我路上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恨不得拿条铁链把我锁住。其实让我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闲晃,我也是有点发怵的。我自然是满口答应他,并表示了自己的决心,就差写一份专题报告以表诚心并指天发誓了。
      我们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大街虽灯火通明但天空漆黑如墨,空气潮湿而闷热,呼吸着发烫的空气虽不好受,但心情也颇为暇逸地享受着。刚走出没多久,阿九就停下脚步对我说“稍等,有通讯。”
      说着便见他从左手中指的指甲里拔出一根细细的金属天线,他把细长的手指放在耳边:“OAS1-9,请问哪位?”
      我站在一侧看着阿九,他外国人特有的轮廓加上伟岸的身姿,在灯光下就像座完美的雕像。
      “他们明天中午之前都会准时到,你那儿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阿九的表情严肃而又尊敬,还若有似无地瞄了一眼,稍稍走远了几步,让我听不清他们谈话的内容但又不让我离开他的视线。
      我被一阵由远及近的金属音乐声吸引,看到一群三四十个小机器憨头憨脑的排着队由街角走过来。说它们憨是因为他们的形状实在Q,都不及半人高,形状颜色各异,有的是圆圆的小绿桶,有的则是扫帚的样子,还有一些是蓝白相间的模型车。三十四个似乎各有分工,来在主干道上就各自忙活起来。
      “哈哈,原来是清扫大队。”我赶忙凑上去看个究竟。
      这些小东西看来不仅是清洁大队还是一个朋客乐队呢,一边做着清扫工作,一边演奏着摇滚乐。神奇的是这个小队里居然还有像指挥这样的角色。一根细细长长的杆子,在七成高的地方挂着一对豌豆形状的水晶球,里面居然还闪现腥红的光束。杆子的顶部有一个亮黄的发射器,同时指挥着清扫工作和乐曲演奏。
      真是神奇啊!我不禁赞叹到,是谁发明了这样有趣的工具?让清扫工作变成了这样充满童趣?它们一边扫一边向街的另一头移动。吸尘,洒水,清扫,烘干等等一系列动作,小东西们完成的干净利落。我就这样跟着它们一边走一边笑,一边听一边赞。
      等我回过神再抬起头的时候,才惊慌地发现,原来我已经与阿九走失了。周围的雾气也突然浓了起来,灯光亮蒙蒙的,十米外的物体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抬眼看到雾气迷朦中霓虹闪烁,原来这儿也会有PUB之类的消遣场所。我犹豫了一下,便闪身进了一个家叫“绿洲”的酒吧,去打听一下回去的路吧,再想办法和阿九联系。一进门震耳欲聋的摇滚音乐差点把我再震回门外,等眼睛和耳朵稍能适应这“恶劣”的条件后,我就在中心的吧台边找了个位子坐下,环顾四周,看看能有什么发现。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好不容易出来了,总得满足一下猎奇心理再回那沉闷的实验室去。
      虽然到这里来不久,但是我还是能根据阿九教的方法,分清这个酒吧里的机器人和人类。我注意到吧台里负责调酒的意大利帅哥就是个机器人,他是个完美的机器人,光从外形看与人类没有两样,而且面部表情也设计得很好,棕色的浓眉会随着语气表达感情,水晶般的眼睛甚至会适时地和桌边的女客人调情。但是无论环境多嘈杂,客人点单点得多乱,他总是能不忙不乱,按照他听到的先后顺序正确地满足客人的要求。不仅如此而已,他的每一杯酒都按照质量要求调得不多不少。我想,哪怕一个最精明的老板也无法对调酒的量控制得如此精准,但是机器人就可以,这个意大利帅哥就像流水线上的计量器,一旦酒的质量达到了标准就自动关闭阀门。
      我拿过意大利帅哥替我调的“椰林月色”,满足的抿了一口,浓郁的椰浆甜味儿一下子包覆了舌头上最易感受幸福的区域。我抬起酒杯向帅哥示谢,他也点点头向我很帅气地微笑了一下。这时候我觉得机器人真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因为知道对方是公正而且没有感情的机器,所以既使在面对全世界最帅最美的机器人时,到也反而坦荡起来。
      我想跟调酒师胡侃几句解闷,因为我知道这里的工作人员一定是安装更新了不少时事趣闻的程序,可以引发源源不断的话题供客人聊天解闷。但是我对旁边突然冒出来的那个人发生了兴趣。因为他也是个亚洲人,浅浅的五官分外精致,跟眼前的意大利帅哥相比较起来,东方人的长相就跟他们的性格一样,虽不惊艳但深俱内敛之美,很耐看。这个人让我看着很舒服和安心,最吸引我的就是他的双眸,乌黑清亮的,深沉安静却有些无情。不过谢天谢地,这一个多月来,每天看到的是阿九和深紫色眼睛和科学家的蓝色和绿色眼睛,我差点以为除了我以外的黑眼睛已经从这世上消失了。他的出现终于让我舒了口气,原来天下还是有同类啊。
      “嗨,你好,你也是东方人啊?”我忍不住自动向他套近乎,我很自信地说了汉语,一来汉语终于成为世界的通用语言已成为不争的事实,二来我也只会汉语。
      “嗯,你好!”他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向我微笑了一下,态度冷淡,眼里却略见疑虑。
      切,什么嘛拽什么拽,来到这里以后,还从没见过这么无礼的人呢。我白了白眼,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椰林月色,想把刚才的热情硬生生地浇灭下去。本来么,虽然到这个未来的世界不久,但是以我的认知来看,每个人包括机器人都很有礼貌,这么无礼的人还是第一次碰到,看来世界村也不是没有老鼠屎的。我忍不住又向这个“老鼠屎”看了一眼,并上下仔细打量着他。毕竟,对我来说这么稀罕的“老鼠屎”还是很少见的。
      从外表上看不出他的职业,因为他穿的是便服运动鞋,很随意的那种,但是却很整洁。年龄应该已经在三十上下了,深褐色的头发打理得很服贴,一丝不苟地梳理在耳后。身材匀称,腿很长,所以即便穿着便服仍然款款有型。正当我看得入神,他突然好像想起什么来,转头直视着我,把我吓得够呛,忙转过脸去一边把剩下的鸡尾酒一口灌下,一边假装跟意大利帅哥聊天,就听到耳边传来略带调侃的声音:“你就是那个640年前的睡美人?”
      640年前的睡美人?这口气听起来像那个臭阿九的么,他跟阿九什么关系啊?他怎么认出我的?他见过我么?我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不想他的眼眸一深,像似看到了我心中的那些问号,举起手中的酒杯,微笑到:“我和阿九是朋友。我曾经看过关于你的照片,只不过那时你正在柜里睡着,身上插满了仪器,脸色比现在苍白很多。”他抓住杯口,轻轻晃动杯子,杯里的葡萄酒随着晃动,在一圈一圈划着小圆,继续说到:“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虽然这个人说话时略有笑意,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他的声音里听到更多的是他的威严和冷淡,但无论如何,我觉得这个人还是可靠的。“你好,我叫左菁菁。”我伸出右手并咧开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也向我伸出了右手,但是一握住我的手,他眼眸里机警一闪而过,猛然拉着我躲开人群朝酒吧的后门急速走去。不明就里的我,在后面跟得一头雾水,无奈手被他握住,想逃也逃不了。但是匆忙间,听到后面嘈杂的音乐声中夹杂着人的呼喝声,和怦怦砰砰撞翻东西的声音。
      推开酒吧的后门来到大街上,耳边忽然一阵清静,眼前的人还是拉着我不停脚步地快步走着,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腿长真的有好处,他看似从容地迈开一步,我得用两三步才跟上,走到后来,我不得不气喘吁吁地一溜小跑才行。他左转右转早就把我带离了来时的路线,也许是刚才的鸡尾酒现在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因为现在这一阵小跑的原因,我突然觉得两腿发软,每跑一步就像踩在棉花堆里,心跳也越来越快,好像马上就要破胸而出,我从嘴里坚难地放出两个声音:“等……等…………”
      他感觉到了我的异样,又带我走了几步,进了一侧的胡同,停了下来。我突然这么一停,心跳得更狂烈了,喉咙口烧得干痒难当,晕头转向不禁一阵恶心,腿一软坐在地上,不顾一切地窝在墙侧呕吐了起来……
      ——————————————————————————————————————————————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时钟已经走向十一点,也不知道是中午十一点还是晚上十一点,在这个没有太阳的世界里,关了灯的室内永远是昏昏暗暗让人容易混淆日夜。
      意识一丝丝地回到体内,三魂七魄刚回来一半,一下子突然又全被打散了,我意识到被子里的身体是半裸的。我拚命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但是自狂奔之后发生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坐起身,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个春卷状,下床四处找我的衣服。
      “醒了?”一个平静的声音从门口飘进来,我回头看到昨晚上的那个人,倚在门边,手里端着杯豆奶,看到他不痛不痒的神情,再想到昨晚上可能发生的事,火就不打一处来,转身拎起枕头就向他扔过去。
      他一手挡开枕头,眼里满是笑意:“火气这么大,昨晚没睡好?”我睁大眼怒目相对,他垂下头低笑了几声,继续说:“衣服全拿去洗了,昨天吐得满身都是,一会机器人会拿新衣服来。”
      他走到我跟前,把豆奶递给我,我却不伸手去接,反而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谁知道他究意做过什么?这杯豆奶里说不定还有什么药呢。我心里想着,警惕地看着他。
      谁知他一手拉我过去,鼻尖差点撞到他的下巴,我看到他乌黑的眼里笑意更重了,说出的话却仍是平稳:“你放心,我对未发育的小孩子没有兴趣,衣服也不是我换的。”
      我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甩开他的手:“你说什么,谁是小孩子,我可是你祖奶奶的祖奶奶的祖奶奶!!!”
      “那行,我对老年人也一向只是爱戴,没有兴趣的。”他耸耸肩,故作无奈的样子快让我发疯了,他怎么是这样一个无赖啊,欺侮我这个弱女子有意思么。我在那里呲牙咧嘴地正想要发作,一个美丽的女人手里捧着一套新衣服进来了。
      不用说,这个也是机器人,只不过外形太过逼真,让人有点不感相信,凑近看连皮肤的毛孔都真切得可以以假乱真了。这个年代的帅哥美女大概多得让人麻木,只可惜大都是机器人,大家早已习以为常的事,我却不同。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一个多月,一切都还在新鲜劲儿上,看到这些机器人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把他们当成人看待。
      机器人放下衣服出去了,一言不发,从头倒尾我仍是看不出它有一丝机器的痕迹,动作柔软轻便,每个仿生关节都做的微妙微肖,每一个动作都和人类没有两样。等我缓过劲儿来,发现出去的不只是机器人,那个人也出去了,那杯豆奶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算你识相,遛得快,好吧,那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了。”我自言自语地拿起衣服,看来这个年代的纺织业以及提练技术已经登峰造及,衣服都做得轻如薄翼且光滑柔软如丝,保暖透气性却丝毫不差,还柔韧不起皱,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相比起来,21世纪的丝绸简直就粗糙得像砂皮。去厕所换好衣服,出来时又看到那杯豆奶,犹豫了一下,还是咕嘟咕嘟一口气喝掉了,毕竟人家一番好心。
      “哎,那个谁,你可要把我送回去啊。”我把自己扔进他旁边沙发里,毫不客气地说,“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明白如果把我弄丢了,军队会找你麻烦的。”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等你准备好了,我就把你送回去。”他已经收回了笑容,恢复他一惯的平静,“你稍等,我也要换套衣服再上路。”
      等他再出现在我的眼前的时候,我简直看直了眼,高大伟岸的他有1米9的身高,身着一套墨绿色军装,欣长却宽阔伟健的身材撑得军装笔挺,军帽低低地压到眉际,乌亮的眼睛在帽沿下透着冷静与智慧,原来他也是军人啊。
      他穿上军装后,正颜肃容,示意我跟在他后面。天台是个停车场,一辆辆都是曾经在路上见过的海陆空三用摩托飞艇,我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唏吁不已,这些飞艇有的像蝙蝠,有的像海鸥,有的则呈海鲨形状,都是头尖尾大,有利于减少空气的阻力,尾部还有像炮弹那么大的排气装置,可见这些交通工具的速度一定是很惊人的。其实我知道,停在停车场的这些飞艇都不是它们的最终形态,它们可以像我小时候看过的一部动画片《变形金刚》一样,按照不同的需要,变换成不同的样子,可以战备也可以乘坐。
      我被领到最靠大厦边缘的停车位,那里停着一辆白色和银色相间的飞艇旁边,像极了一只海豚,镶着的茶色玻璃是海豚的眼睛,流畅的身体曲线仿佛在碧玻磷磷的海洋里要一跃而起,身体还带着海洋的气息在天空下闪闪发亮。
      “好漂亮啊!”我绕着海豚转圈赞叹着。他则很爱护地抚摸着这只似有灵性的机器,这时“海豚”的眼睛一亮,像是回应主人的抚摸似的,身上一块银色的花纹缓慢向上升起,露出车门。站在身边的他紧赶几步,登了上去,我也不敢怠慢,紧随着上了车。
      上了车才知道,车里简直就是“海量”,估计“海豚“的肚子里可以装下至少十个大胖子,像我这样的小个子,简直可以在里面翻跟头了。刚刚在外面看到的眼睛原来是架驶室的瞭望窗,而看似是金属的银色花纹其实从里面看则是透明的,原来是两块单面镜。
      他从驾驶室出来,同时传来中规中距的机器女声:“现在开始起航,请注意安全,此行目的地——特种指挥中心。”接着指示灯开始闪烁,夹杂着马达运转的声间,“海豚”开始慢慢动起来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不进去驾驶啊?你放心让这机器人自己一个人玩儿么?”
      他给了我一个放心的眼神,解释道:“现在的日常交通工具全部装有卫信导航系统,只需输入终点,卫星自然会连接并指挥机器自动选择路线及安全的航道行驶。”他有点担心地看着我,“先把安全带系好,过会儿会有失重的感觉,你可能不适应。”
      我赶忙以我21世纪的经验在座位四周找安全带,正疑惑这该死的东西会藏在哪的时候,从我位子的一左一右自动伸上根皮质的带子,“喀”的一声对准并系在我的腰间。刚把心放下,就觉得海豚突然发力,快速向前滑动,马达的转速明显更快了,耳边随即响起沉闷的机器运转的声音,只听轻微的“咣”的一声,这海豚略微向下一沉后,突然45度向上拔地而起。我感到我的身体被飞艇带到半空中,但是我的心远远被抛下了。这种失重的感觉,让我不由自主的闭上眼张嘴就叫,但是声音却被淹没了,不,应该说是声音也被抛在了身后。
      “海豚”上到了合适的高度后,平稳地把头放正,速度缓慢了下来,中规中距的声音又出现了,“现在高度3580米,距离降落还有十秒。”这时我才觉得我的声音,心脏,听觉和意识都回来了。我听到我几乎嘶裂的声音在这个空间里回荡着,这才不好意思地闭上了嘴,偷偷地瞄了那个人一眼,看到他帽沿下闪闪发亮的眼睛正饶有兴趣地盯着我看,很享受我所受的折磨似的。
      我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色,什么人,兴灾乐祸!这时我感到“海豚”开始下降了,我害怕再受到刚才的遭遇,让别人图看笑话,想起21世纪空姐教的减轻飞机冲力的姿势,赶忙弯下腰,双手抱住小腿,头抵住膝盖。
      没想到这次“海豚”下降得甚是平稳,连一个跌宕都没有,没一会,稳稳地停在了地面上。我纳闷地抬起了头,用眼光向他询问,却看到他因拚命忍住笑而涨红的脸。他看到我满脸的疑惑和那个奇怪的姿势,终于蹩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真丢脸啊,这一分钟,我一边想,一边羞忿地看着他因大笑而上下窜动的喉结,真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直击要害。也许是意识到这样嘲笑我不礼貌,也有可能看到从指挥中心里走出两个士兵,他很努力地止住了笑。
      他转身朝向士兵走来的方向,看似又回到原来的样子了,像个军人那样站得笔直,表情也恢复了威严。可是我却恨不得在大家面前把他这副“虚假”的面具撕下来,让大家看看这家伙有多不礼貌。
      转眼间,两个士兵已经恭敬地挺立在飞艇门外,等候我们下车。我随着亚洲军人下了飞艇,路过他们面前的时候,这两个士兵整齐而有力的向我们行了个军礼,然后不紧不慢地跟在我们身后。
      走进指挥中心的门口,就见阿九从里面急匆匆地走出来,看到我们神色一喜,一扫先前的忧虑,嘴角随即划出个优美的弧度。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昨晚他肯定担心了一晚上。刚想挥手跟他打招呼,但见他的眼神全集中在我身前的男人身上,带着一脸尊重,直直地向他走去。
      “老三,可回来了,他们全都到齐了,就等你了。”阿九上来紧紧握住老三的手,老三则伸出左手环住阿九的肩膀轻轻拍了拍,给了一个友谊的拥抱。剩下我一个人在那里目瞪口呆,他就是鼎鼎大名的老三?
      阿九在老三的背后望向我,笑嘻嘻地向我眨了眨眼,就听老三严声说道:“我把你的睡美人带回来了,昨晚上把她弄丢了吧。”
      阿九明知有错,但他有恃无恐地转过身和老三并排,说道:“昨晚上你再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准备出动机动队找她呢,幸好被你遇到了。”
      “这些日子怎么样,有进展么?”阿九问道。
      “嗯,探到一些内情,昨晚上露了身份被北驻军的特工追杀,没想到半路遇到她,所以把她一起带来了。”老三的口气很平稳,昨晚上的事被他一笔带过。
      “你们都没事吧。”阿九回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几眼,担心地问道。
      “放心,她没事,好的很呢。”老三像是想起了什么,低低地笑了几声。我自然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脸又烧起来了,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差点把眼珠瞪出来。
      阿九疑惑地看着我们俩,想知道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一会儿,他们停在一间大玻璃房前,阿九回头跟我说:“菁菁,我们要开全军会议,你自己回去休息休息,一会来参加我们的餐宴吧。”说完,他用询求的眼光看向老三,老三沉默了一会,缓缓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看到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套淡粉红的礼服,还有一双乳白色的鞋,手指刚触碰到衣服,一只拇指般大透明的电子蜜蜂飞了出来,“嗡”地扑腾着翅膀在空中跳着圆形的舞,二行荧绿色的字闪现在圆中,“穿上它,穿上它。”我眠嘴一笑,一定是阿九早就替我安排好,让我穿着它去参加他们的餐宴。
      洗完澡后,我美美地穿上了礼服,站在镜子面前比划着。这一个多月来,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照镜子。柔顺如绸缎般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耳后,淡淡地散发着清香,原本苍白的肤色在衣服和心情的作用下显得有点微红,弯弯的眼睛和微微上扬的蜜唇透露出几分调皮,四肢修长匀称,天生的衣服架子。此时穿着这套露肩晚礼服,绽放得更明艳了。
      “阿九可真会挑衣服!”正在镜子前陶醉着,一个机器人走进来了,它全身都是由镜子组成,上小下大成一人高的圆椎形,从圆椎的半截前后左右伸展出八只金属臂。正纳闷着这是要干什么的时候,机器人把我领到椅子上,从他身上拉开的一个抽屉里找到合适的工具,“噼噼啪啪”开始给我化起妆来。它用其中的一只金属臂钳住我的下巴让我动弹不得,任由它折腾。
      幸好它动作神速,仅仅失去五分钟的自由后,就完成了工作。我好奇地抢到镜子前欣赏它的作品,忍不住啧啧称奇,站在镜子前的我好像换了一个人,显得神采奕奕,画得精致细腻的月眉突出了年少的青涩,大大弯弯的眼睛流露出一份纯净,额上用银白色闪粉勾勒出一条花纹额饰。我居然就这样成了一个“小公主”。
      耳边“嗡嗡”的声音越来越近,那只电子小蜜蜂不知道何时飞到我的身边,又开始跳起舞来,“十一点半,在百合厅。”小蜜蜂还体贴地显示了现在的时间“11:09”。
      我看时间不早,赶忙穿上鞋子向宴会厅赶去,心里却像击鼓般忐忑,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场面等着我。幸好有小蜜蜂带路,十几分钟的路程,转眼就到,我现在已经站在百合厅门口,隐约可以听到里面人声嘈杂。心里的“鼓声”丝毫不见减弱,反而敲得越来越响,越来越慌张。我就这样僵在门口不知所措,又过了几分钟,突然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拚了!”,跟着抬起手,推门进去。
      门毫无准备地被推开,宴会厅里几百人都突然止了声,回头望向我,我没想到众目睽睽是这种味道,顿时傻站在那里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双腿的肌肉因紧绷而在微微颤栗,我居然动不了了,只能用眼睛不停地在寻找救命稻草——阿九。
      没有,哪儿都没有他的影子,我焦急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感到自己快要不争气地夺门而逃了。正在这时,从一旁伸出一张温暖有力的手,轻轻地牵着我走向会场,感觉到他手上传来的温度,我突然全身放松下来。我不自觉地跟在他后面,盯着他高挑宽阔的背影,这种感觉很熟悉也很遥远。在我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个人,在我焦躁的时候让我平静,在我委屈的时候给我温暖,在我不安的时候使我安心。
      “丁远……”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是呀,我太想他了,一想起他就让自己喘不过气。
      前面那人听到我的轻唤转过头,却是老三满是疑惑的脸,“你刚才说什么?”他突然见我满脸泪水,一愣,似乎有点后悔刚才的语气有些过甚,又柔声问道,“怎么了?”
      我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用手抹了眼泪,垂下眼摇了摇头。
      “老三,这位美人是?”一声清朗的话语响起,打破了我俩之间的沉寂。
      我抬起涨满眼水的眼,看到三男二女从人群中向这边走过来。发话的显然是站在中间的那位,他调侃的微笑还挂在嘴边,一副询问的神态在我和老三之间来回探究。
      “这位是老八。”
      “哟,老三,你怎么把她弄哭了?”老八的嘴利,却是一个长得很斯文的白人,薄薄地嘴唇向一边扬起,眉宇间透着一股洒脱不羁。
      老三笑而不答,原来牵着的手改成轻握,“我来向你介绍,站在左手边的是老十……”我看向老十微微点头示意,老十是他们中年纪最大的,约四十上下,长得方头方脑,浓眉,圆眼,络腮胡。手臂的肌肉想来很结实,撑得军服有些鼓涨。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的神情有些惨淡,圆圆的眼睛半睁着掩盖了原来的光芒,好像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胡须茬子也留了一脸没剃。
      “老六。我们军里的军师。”老三投向赞许的眼光。这人长相平平,却能得到老三的特别看待,看来不简单。
      “老四和老五是双胞胎姐妹,在军里的各项能力仅此于我,她们俩都能这么出色不容易。”这两个姐妹虽说是双胞胎,可是一眼看去却丝毫不像。老四保守沉默安静寡言,老五却把头发染成了火红,也不安分守己地穿配军服,出格的一套黑色皮质紧身服把惹火的身材衬得火辣,她倒也毫无顾忌坦然自若。
      “老七和老九来了。”老五温厚的声音听得人暖洋洋的,语速很快。
      从会场侧门进来两个人站在人群后面,其中一个我一眼就认出是阿九,后面还戚戚然地跟着一个身着白色军装的小女生,想来应该是老七了。这个小姑娘看上去也不过只有十六七岁,竟然已经排到了全军第七甚至比阿九还厉害,到底是为什么?
      “老三!”阿九看到我们一群人,大步向我们走来。走近时却看到我和老三相握的手,愣了一愣,表情黯淡了下去。
      我被他这么一看,才意识到由进场开始,老三就一直牵着我的手不放,刚开始我依赖他从手心传来的那点温暖带给我平静,但是阿九的注视突然让我感到,握着我的那只手好像带着无数芒刺,以指尖为起点刺得我麻痛,慢慢向上蔓延直至麻木了整条手臂,继而全身。
      我赶忙挣脱,不想老三却握得更紧了,我瞪了他一眼,他的眼睛里却隐隐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说话的是军师老六,看来是个打圆场的高手。
      老三环顾周围点了点头,终于放开差点被他握变形的手,走向会场中心的主席台。这边我正在默默请他的祖辈出来一一问候,那边老三已经开始致词。原来喧闹的会场听到老三的声音扬起,顿时安静下来。他低沉自信的声音,从耳边飘来,听得即远似近,迷迷糊糊。
      此时,突然感觉到一束凛冽的眼光向我射来,我一个机灵不由得清醒起来,四处寻找这目光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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