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奇米司

17、１７］

　　他们说黑暗中的人会变得脆弱，变得容易发抖，容易胡思乱想。
　　是真的吗？

　　就像我现在躺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却什么也没有。
　　没有脆弱，没有发抖，没有胡思乱想。反而，觉得很安静。
　　那种安静，像潮水一样哗哗地涌过来。起初只是一点，然后渐渐地，漫过了脚趾，膝盖，胸口，漫过嘴唇，眼睛，直到全部被它淹没。
　　咸涩的味道。
　　死了一样。

　　陈嘉昂躺在那里，用力睁着眼睛。
　　他一直躺在那里，仿佛久到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时间。
　　他在等。
　　等待那些一定会的光线，那些日出，那些黎明。

　　在无尽的黑暗中等待着光明。
　　多么悲伤的隐喻。

　　陈嘉昂看到眼前缓缓展开一团浓重的雾气，然后慢慢地，变成一双眼睛，再慢慢地，变成一张女孩的脸。她没有笑。她站在阳光下，斑驳得看不清表情。她抬了抬手，说：陈嘉昂。
　　陈嘉昂。陈嘉昂、、、、、、
　　那声音跟着女孩的脸渐渐模糊，然后再慢慢清晰，变成另一张脸。
　　这次是程南。
　　那双他曾经熟悉到骨髓的眼睛。
　　充满雾气。

　　陈嘉昂慢慢地向那团雾气伸出手，却怎么也够不到。

　　程南，现在，我碰不到你了。

　　他突然就想到了唐晓晓的话。
　　“你放手好不好。”
　　伸出是手臂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缓慢收回。像一只正在飞翔的鸟突然小心翼翼地收拢了翅膀。
　　唐晓晓，我放手了。

　　程南，你自由了。
　　这是最后一句，他想说给他的话。

　　浓雾中，程南的眼睛轻轻闭上。
　　黑暗里，陈嘉昂静静地看着那双再也看不到雾气的眼睛，他知道，他感觉得到。
　　就像那个时候，他站在光线里看着黑暗中的他，而他站在黑暗里感受光线中的他。
　　不管无限的时光有多么漫长，他们从未离开。
　　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