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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白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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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柏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她以飞快地速度冲到了楼下,发丝凌乱,气喘吁吁,感觉自己背上已经微微出了一层薄汗,心跳的速度愈发的快了。
“你在哪儿,不会是唬我的吧?”眼前空无一人,郝柏抓起手机问,有点生气又有点失落。
“郝柏,我告诉过你不要躺着玩手机的,视力又下降了。”声音从手机和左后方传来,颇有二重唱的味道。
公寓楼下有几棵很大的七叶树,七叶树比法国梧桐发芽的时间早很多,春天的恩惠先一步让绿意在它的枝头绽放。秦槐南站在树旁,月光让他的脸变得朦胧而不真实,眼里像是流动着一条银色的河。
郝柏不记得那天的月亮到底是不是圆的,是不是圆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感觉自己既是站在秦槐南面前那个因为跑得太快,脸上有点微微泛红的姑娘,又是不知站在哪儿看着这一切的旁观者。
如果要有配乐的话,她觉得应该是诺拉琼斯的最好了,慵懒又浪漫。
秦槐南走近她,伸出手。
她屏气凝神。
“你有多少天没洗头了?”触到她头发的那一刻,秦槐南皱了皱眉,有点嫌弃地把手收回去:“好油。”
郝柏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应对。脖子有点涨,一路涨到了整个脑袋,如果能的话,她还想看看自己脑袋上方有没有冒出缕缕轻烟。
没错,郝柏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一直到上楼,回到公寓,她都没和秦槐南说一句话。
“我去洗头。”她臭着小脸不知是对Iris还是秦槐南抛下这句话,转身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别看Becky这样,其实知道你来了她很激动的,”Iris一边对坐在沙发上的秦槐南说,一边把掉在沙发旁的内衣踢到沙发底下去:“她连bra都忘了穿就跑下去接你了……呃。”
秦槐南一笑:“这我倒没看出来。”
Iirs望了一眼卫生间的门然后说道:“你们这么久没见,好好叙旧,我去邻居那儿借宿。”说罢想溜,还没到门口就被秦槐南叫住:“不用,我等会儿带她出门。”
“行,行。”Iris点着头,去给秦槐南倒了杯水,然后跑回自己的房间。
没过多久,郝柏章法胡乱地擦着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脸上横七竖八地粘着头发,然后开始满屋子乱转找吹风机。
“左手边柜子第二层的第三个格子。”在秦槐南的提醒下郝柏顺利地找到了吹风机,她“哼”一声,把插头一插,轰隆隆的风声就充满了整个房间。秦槐南走过去把吹风机从她手上拿过来,然后把被她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往后拨,开始帮她吹。
“还生气?”秦槐南问郝柏,手指从她的头顶慢慢顺到发尾,他几乎有点沉迷于这个动作,几遍下来也没觉得厌烦。秦槐南确实很喜欢郝柏的头发,又细又软,像是从指间滑过的细沙。因为郝柏平时懒得很,又是个没什么耐心坐上几个小时去弄头发的人,所以发质很好,极黑且富有光泽。
“没有,”郝柏声音在吹风机显得越来越小:“我就是,嗯,就是不好意思。”她偷偷地从眼角的余光去看秦槐南,正好对上那人的目光,于是她又像是刚伸出头的蜗牛,受到惊吓般把自己的目光缩了回去。
“咳。”郝柏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
秦槐南感觉郝柏的头发差不多干了,便关上了吹风机。周围突然安静下来,郝柏和秦槐南一时间都没说话,气氛似乎有点尴尬。
“呃,我……唔”郝柏转身,想开口打破这恼人的平静,却被秦槐南先一步堵上了嘴唇。一开始像是刚得到了糖果的小孩,慢慢地尝,生怕吃快了一下子就吃完了。可是越吃到后面就越觉得甜,哪还管得了那么多,于是局面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秦槐南……”刚得到一点喘息的机会,没一会儿又无法言语了,如同溺水的人,秦槐南变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那根稻草。
“Oh my gosh!”一声玻璃的脆响惊动了两人,Iris站在茶几边,手底下躺着一个倒了的水杯。
郝柏的老脸又红了。
“我只是出来倒杯水,没想打扰你们,你们继续,你们继续。”Iris迅速把杯子扶起来倒了杯水,然后快步走向自己房间,边走边嘟囔:“看来我今天晚上还是去隔壁Lily那儿睡好了。”
郝柏的老脸更红了,为了给这红加上点映衬,她的肚子顺便叫了几声。
“换衣服,带你出去吃东西。”
“知我者莫若南南也!”郝柏如释重负,欢呼一声冲进房间。
在巴黎这段日子太阳本就不多,而且郝柏依旧本着能不出门就在家待着的原则,皮肤虽不能说是白皙如凝脂,比原先也是白了些。她换了一身黑,黑色的短上衣,黑色的半身裙,黑色的厚袜子,不过裙子上四处飞着小小黄鸟打破了黑色带来的沉闷。
虽然只有一米六几,一双长腿让郝柏看起来高挑许多,脸上带着几分甩不脱的稚气。换好衣服从房间里雀跃着蹦到秦槐南面前的时候,笑得眼角弯弯,明目皓齿,看得他竟是愣了短暂的几秒。
“等会儿,我绑下头发,马上好。”郝柏摸起梳子准备扎马尾。
“披着挺好的。”秦槐南又拿过梳子,给她梳了梳额前有些凌乱的留海:“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我觉得我的脸皮应该练厚一些。”郝柏思索状。
“你的脸皮还不够厚?”秦槐南掐一把她的脸再放手:“瞧,都捏不住。”
“少趁机吃我豆腐了,”郝柏笑着去打他的手:“至少得厚到面对你不要脸的调戏也可以不动如山。”
“脸红促进血液循环。”
“你那歪理鬼才信。”
两个人在吵吵闹闹中下楼。
“你法语有两把刷子啊,秦槐南,我说你到底有什么是不会的?”郝柏坐在出租车上问秦槐南。
秦槐南思索片刻回答:“不知道。”
“你就没什么弱点?”
“不知道。”
“你就告诉我嘛。”郝柏抱着秦槐南的胳膊,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真诚地望着她。
“你就不问问我带你去哪儿,吃什么?”秦槐南用吃成功转移了郝柏的注意力。
郝柏想了想,试探性地问:“红酒牛排烛光晚餐?”
“继续猜。”
“还猜,真吊胃口,”郝柏不满,眼珠一转,突然贼兮兮地笑:“好了,我猜出来了。”
“你猜的什么?”
“你猜我猜的什么,哈哈哈哈哈~诶诶诶,你没说过我也不带动手的!我好不容易在口头上战胜你一回!!!”车窗外霓虹灯闪烁,车窗内也是一番泛着玫瑰色的景象,甚是和谐。
出乎郝柏意料,秦槐南带她来了一家中餐馆。
巴黎的中餐馆大大小小有很多家,水平也参差不齐。郝柏去过几家,吃过最奇葩的是烤鸭抹番茄酱,Iris吃得津津有味,她只能满心惆怅。在法国的中餐馆里,摆盘什么的都是按法国人的习惯来,那种一大家子坐在一起热热闹闹一桌子菜的场景更别想有,熟悉的味道和感觉郝柏已经好久没有尝过。
餐馆的环境清幽,装修的也颇有格调。这个时候客人不是非常多,服务员迎上来和秦槐南简单交谈几句,便把他们带到一个包间,能听到熟悉的母语,郝柏真是要热泪盈眶了。
这里主打的是北京菜、上海菜和川菜,听到有川菜,郝柏的口水都快流到脖子上去了。异国他乡,只有陶碧华姐姐的陪伴怎么能解得了游子在外的思乡之情呢?满足一时也非长期之策啊。因此等菜上齐后,起码有三分之二的盘里看起来是红艳艳的,嘴里不断分泌的唾液告诉郝柏,不能再等了,是时候吃了。
埋头苦干了半晌,郝柏好不容易分出一点注意力给秦槐南,却发现他几乎没有动什么筷子。
“你怎么不吃?”她疑惑道。
“不是很饿。”秦槐南回答。
“不饿晚一点就会饿了呀,你吃这个夫妻肺片,真的超赞!”郝柏跟看不争气的儿子一样看秦槐南,往他那儿夹了一坨菜:“快吃快吃。”
在郝柏一脸期盼和王婆卖瓜的神情下,秦槐南勉为其难地夹起肺片往嘴里放。
“哎,我觉得这里的菜还是不够辣,好想回家,你知道么,我们学校边上有一家川菜馆味道真是一绝,想想都要流口水。”看到秦槐南动筷子之后,郝柏心满意足地一边开始吃自己的一边碎碎念,没说一会儿就听见秦槐南咳嗽了几声,还是那种很隐忍的咳。
郝柏抬头,发现秦槐南正端起杯子喝水,得亏今天她戴了隐形眼镜,不然怎么可能会看见秦槐南这种样子!脸色泛着粉红,鼻尖上渗出细小的汗珠,眼泛水光——不然,怎么可能会看见秦槐南这么受的样子!郝柏的内心翻滚不止,那就是说,如果没有自己出现的话,也许秦槐南很有可能会向受的方向发展?那就是说,当初和林冉风打的那场赌,归根结底的最终赢家还是他!?郝柏盯着秦槐南,感觉有点蛋蛋的忧伤。
“知道我弱点是什么了?”见郝柏一副诡异的模样一直看自己,秦槐南有点无奈地对她说。
郝柏蔫头耷脑地顺口回答:“嗯,你是受……”蔫头耷脑的她,没有发现进来的服务员和秦槐南脸上五颜六色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