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蓝染blu

63、第 63 章

　　早膳用过之后忽的下起了雪，在雪下得有些厚时来了一位公公，他阴阳怪气的拈着兰花指对我说：“贺小姐，太后娘娘有请。您请吧。”于是就这样我进了宫。
　　皇宫里没有外面热闹，这里一如既往的冷清。为我领路的女婢，低着头带着我在这曲曲折折廊腰缦回的走廊里绕了山路十八弯。
　　我原本以为福寿宫里会是很热闹的一番景象，进来一看很是冷清。里屋里端坐着太后身边站着一位年长的嬷嬷，身后站着一名很熟悉的女子纤细的手指用心的按摩着，那个拦了妖孽轿子的女子。叫卫可儿的吧？
　　我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要真心在一起需要受到这么多的阻碍？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愿意我们在一起？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就一定要把卫可儿嫁给妖孽？
　　她说：“贺小姐如此美貌，温柔贤惠，哀家看着就喜欢。这不，前不久沐师傅才画的几位少爷，来瞧瞧可是有看上的，看上谁哀家替你做主。”金黄色的指甲套有一下没一下的拨拉着手中的佛珠，脸上的笑容灿烂的像是六月的太阳。真好啊，这么为人着想的人。
　　面前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画像，是人是狗我没分清。什么替我着想，不过是以我为突破口罢了。我微微欠身，语气陈恳的说“回太后娘娘话，民女奉太上皇之命，照顾昭王爷起居，如非特殊情况寸步不离。”
　　太后娘娘很是吃惊，“哦？那你可是看上哪位小厮了？”虽然看不见那说话之人的表情，不过我想那人现在应该是一脸的讥讽吧。
　　“民女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啪啪，响起鼓掌声，我皱了皱眉抬起头看着上位的那个女人。
　　“说得好。有你这句话，哀家就放心了。好好伺候你的主子。”于是一句话就把我说成了下人。“你觉得哀家的这侄女怎么样？”说话的人伸出右手把肩上的手腕轻轻握住，身后的人低着头迈着小碎步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抬起头看着我，带着上位者的高傲。
　　“卫小姐端庄贤惠温柔可人。”
　　上首的那个女人漫不经心的继续说道：“那你认为哀家的亲侄女配得上你家王爷不？” “卫小姐自然是王妃的不二人选。只是...”
　　“只是什么？”
　　我面露难色思索再三终究还是很艰难的开了口：“卫大人是朝廷的中流砥柱，卫小姐又是太后娘娘最最疼爱的亲侄女。这些条件卫小姐嫁作王妃再合适不过。只是...”我抬起头看了看上首坐着的那个人低下头说：“昭王爷与陛下一脉血亲，如今深受陛下器重，若是王爷与卫家联姻，只怕会惹人非议。”
　　啪的一声上面传来一阵闷闷的声音，怕是把桌子都要拍坏了。我扁扁嘴心里暗想着活该。她说：“哀家的懿旨，谁敢非议？”
　　我说：“民女只是担心皇上。”
　　“皇上？”
　　“民女明白太后娘娘是想补偿王爷，只是，不知道皇上是作何感想。昭王爷与太后的娘家联姻，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皇上的心思，这，民女不敢妄自揣度。”
　　于是上面传来一阵沉默。好一阵子之后才听见上面人说：“你倒是个灵巧通惠的。”
　　一片沉默。
　　微微抬头，那个看起来柔弱无害的女子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杀意。太后皱着眉似乎在思考我说的可能性。我老老实实的坐在位置上，不言不语。她知道该怎么做。孰轻孰重，她比谁都清楚。她若是敢牺牲妖孽，我就敢让她和卫可儿生不如死。
　　顾相如和妖孽的出现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以为他们不会来，毕竟现在时事紧张也抽不开身。杏黄色的袍子下摆略过门槛，大摇大摆的进来。妖孽紧跟其后。真是一幅母慈子孝的好画面。我在心里带些恶趣味的想着。
　　妖孽其实跟她不亲，虽然这是他的亲生母亲。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她从一开始就把所有的关心放在了顾相如身上。日复一日的谆谆教导，年复一年的言传身教。不得不说，顾相如是一个很出色的人，他是一位很好的皇帝、儿子、哥哥。他不负所望的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她才忽然想起来，啊，自己原来还有一个儿子来着？多年的不理睬、不重视，致使妖孽和她完全没有该有的母子情深。两人见面形同路人。妖孽能健健康康的长这么大祸害这么多人，全是因为顾相如和师傅师娘的照顾，要不然，谁知道现在的妖孽是什么样子？
　　那个穿着紫色朝服的男人快步走到我面前，前前后后的仔细的把我打量了个遍，语气中带点确认的问道：“衣衣，你没事吧？”伸出手握着那只略带冰凉的右手微笑的点点头问道：“你怎么来了？”妖孽耸肩说：“听说你来了，我不放心。”
　　被冷落在一旁许久的太后说笑道：“瞧你担心的，哀家还能把贺小姐吃了不成？”妖孽轻轻拨开我抓着的手，面向太后语气认真的说：“太后娘娘会做什么本王不知，本王只是担心本王的心头肉受了委屈罢了。这丫头，一离了本王视线，本王就不放心。”
　　太后原本笑着的脸僵硬了，半晌终于缓了过来。“瞧你这孩子说的，这么喜欢，反正也是你府上的人，做小妾还是做通房还不是你说了算。”妖孽正想发火，就听见突然咚的一声响，顾相如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太后愣愣的看着他，身后的卫可儿小心的低着头。
　　顾相如像是才看见卫可儿似的，十分高兴的说：“这不是可儿么？什么时候来的？哎呀，这么久不见，长得越发亭亭玉立了啊，怎么样，有没有心上人，朕给你做主。”我皱着眉搞不明白他这是唱哪出。刚才不是一副快气死了的样子么？现在怎么忽然就好了？
　　卫可儿低着头双手在身前交握，眼神有意无意的飘向妖孽，手中那条可怜兮兮的丝绢早已面目全非，形状十分惨淡。终于，她鼓起了勇气：“可儿，可儿。”我抖了抖。这姑娘其实胆子挺大的。
　　顾相如像是没看见一样，语气不无失望的说道：“原来没有啊，没关系，咱们可儿不愁找不到好人家。”于是话题打住，妖孽在我身边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说：“皇兄，太后，衣衣有些不舒服，我先带她回去休息了。”顾相如点点头，于是他便拉着我走了。
　　回去的路，我们走的很慢。出了宫门，忽然下起了雪。妖孽说：“衣衣，你们说了什么？”我说：“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妖孽扭头看着我异常认真的说：“衣衣，我只要有你就够了。”踮起脚尖，轻轻地把落在墨色的长发上的雪伏下来，我说：“你若不离，我便不弃。”刹那间，眼前的人笑了。颠倒众生，当时我只想到了这一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