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的忧伤》紫岚阁主

7、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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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口试，父母不必说自是必跟去的，只是韩辰没想到，赵海也到了考场那里。以至于韩辰看见他的第一眼下意识地以为那是自己错觉。

　　而赵海则只是乐呵呵地说他过来给他打打气。

　　考场外面站着的都是家长，而赵海则稀里马虎地被工作人员当作考生直接放进了等候室。其实等候室就是中学会议室的外厅，沙发杂志饮水机什么的一应俱全，旁边有扇门，一推开，就是面试的现场了。会议室装潢很不错，看得出无论是官方领导还是学校本身都很重视这件事。通过笔试的来自7个学校的20多名同学都随意找地方坐下休息。

　　面试正式开始之前，教育部的代表还在给参加考试的学生打气，又嘱咐了他们几句，还说Singapore English不好懂，让大家仔细听什么的。然后嘱咐大家面试结果出来的很快，晚上就可以得到通知，让父母们都不要关机，随时可能会打电话公布结果。

　　期间偷偷混进来的赵海为了不被发现就挑了最隐蔽的一个位置和韩辰坐在一起，一个劲地对韩辰说：“别紧张，你没问题。”

　　韩辰轻轻笑了笑，其实他并不十分紧张，韩辰在大事来临之前往往都会陷入一种安静和平淡的心态中，韩辰是相信顺其自然这句话的，仿佛一切就这样已经悄然无息的安排好了，只要循着轨迹运作就好。

　　终于第一个同学进入了面试间，仿佛等候室里的气氛一下子绷紧了起来。同学看得出来有点紧张，邻近去的时候，同校的其他同学紧紧地握了握他的手或是拍拍他的肩表示加油和鼓励。真正进门的时候颇有些慷慨赴沙场的感觉。

　　其实，往往最折磨人心的并不是事情本身的过程，而是开始之前毫无把握的等待。

　　每个人面试时间比原定的要长，所以外边等待的同学就更加焦急。但是韩辰似乎还是那副不受影响的超然的样子，转过头和赵海说：“我先睡会儿，到我了叫我。”

　　赵海乐了，“都这会儿了，你小子还能睡得着？”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把外套脱了下来给韩辰盖上了，“小心脑子冻僵了一会儿答不上话来。”

　　韩辰偷偷地轻轻地笑了笑，今天赵海来陪他口试，已经是出乎他意料的意外之喜了，在这种可能关乎到他一生转折的时刻，陪他在一起的是爸爸妈妈和赵海，韩辰已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幸福。

　　他不由自主地又慢慢蜷起了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依靠在沙发深处，这种幸福和那股温和的宁静慢慢地包围了他，真的把他慢慢托入了梦乡。

　　赵海却一直都很清醒，赵海是那种审清度事的高手，虽然面试完的同学不允许与别人交谈就要匆匆离开，但看他们面上的神情和眼里的色彩就能大约估计出刚刚结束的一场面试的结果。即便脸上可以装的若无其事，但眼里的失落和得意却是掩盖不住的。

　　其实赵海虽然看的清很多事，但却不能真的理清自己心中的感受。

　　他看着韩辰平静的睡颜，仿佛心中喉间被一团东西堵得死死的，压抑的难受，他没有能力也不想抽丝剥茧的把他理顺。

　　就像他和韩辰这么多年，从小一起长大直到现在，那些轨迹那些阅历那些回忆都驳驳杂杂地缠绞在一起，任谁也分不开。

　　其实，赵海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愿意韩辰离开还是希望他留下来。虽然每个人都说这是一个好机会啊好机会啊，可是赵海隐隐地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有一些东西是更珍贵的。赵海似乎觉得自己还有更美好的东西留在韩辰那里，如果他远远的跑开了，那那些曾经的过往自己要到哪里才可以补回来找齐全？

　　赵海仔细看了看韩辰的模样，十多年了，韩辰永远是那样干净清秀。其实韩辰的嘴唇很红润，眉间也是漫着一股悠远的味道，可是不知何时起，韩辰的嘴角总是一抹苦笑，眉头纠结在一起，成了解不开的委屈和倔强。

　　也许韩辰在幼儿园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愿意等，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无人和他争，就徘徊在自己的小天地，眷恋不去。

　　其实赵海劝过他，“你事事追求完美，那别人怎可受得了？”他受了委屈时，也劝过他，“你掏心掏肺，可知这世上善人就是被欺，好意有谁在意？”

　　长大了的韩辰有时很灰心，会长长地叹气，会不知所措地看着别人无视他的辛苦，嘲笑他的尽心尽力。但韩辰只要能再打起精神做，就又改不了自己的习惯，拼了命的做，总是控制不住的体谅别人，照料别人。

　　这时自己就会站出来，替他加油鼓劲，看他终究释然的微微笑，看他心里的那根针执拗的不肯断。

　　而在这背后，连赵海自己也不肯承认的是，他贪恋那一时的风情。韩辰那脆弱，渴望呵护的姿态，纵然只有一瞬间，在他还没来得及重建心防的时候，那慢慢溢出来的伤感与无力。

　　于是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给他一块小小的地方遮风避雨。

　　他不去细究这其中的感情，但又觉得这样做一辈子的朋友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所以他不禁想，如果你以后到了新加坡那样一个潮湿的国家，谁又去给你烘干湿润的心情？如果你到了新加坡那样一个常常骤雨的国家，谁又去知冷知热给你撑开一片小小的天地？

　　赵海似乎想要叹气，那叹息却又辗转地消失在了自己的嘴边。

　　终于老师通知道，“下一位理华中学的吕昶同学，永嘉中学的韩辰同学请准备。”

　　赵海轻轻地把韩辰摇醒了，“醒醒醒醒，下一个就是你了。”

　　韩辰很快清明了过来，他冲赵海抿了抿嘴，还小小的挥舞了一下拳头。赵海就明白，韩辰已经做好了准备。

　　终于上一位同学从面试间出来了，实际上赵海已经不记得那同学的名字了，但唯独这个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那个穿着闲适的男孩是唯一一个眼神潇洒不在意的人，与韩辰的镇定平淡不同，他是充满着一派坦荡闲适。

　　吕昶和韩辰进出的时候交了一下肩，两个人互相点头笑了笑，吕昶轻声说了句，“同学加油。”没等韩辰说谢谢就拿包离开了现场。

　　面试的过程谈不上顺利，韩辰有点郁闷的是，有一位教授的英语他一直没听懂，一直在那里“beg your pardon”了。后来说的自己都在那里拌蒜，只好一直保持着抱歉的微笑，虽然情况不佳，但还是尽量维持彬彬有礼的风度。

　　韩辰出来的时候，对赵海有点无奈的笑了笑，“可能有点够呛。”

　　赵海些微的一愣，随即搂着他的肩说，“没关系，咱就一起念高三吧。”

　　韩辰没有直接回应，反而说道，“搅和了你一上午，真不好意思。下礼拜还考试呢，你先回去吧，今天多谢了！”

　　赵海呵呵地笑了，说“行，那我先回去了，叔叔阿姨还在外边等着了。”临走还拍着他的肩说，“别担心了，晚上知道结果告诉我一声。”

　　赵海走了之后，韩辰又在外面站了一会才打起精神走了出去。

　　爸爸妈妈在外面等了一上午，出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问，只是说，“咱们先吃饭去。”就拉着韩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