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不理先生与哈巴狗小姐》素旅

3、(下）

　　[谁说我是哈巴狗刀枪不入]
　　体育课。
　　解散之后，我回头看你，只看到一个侧影。
　　在塑胶跑道上郁闷地坐下，任裴走到我旁边说，那是你女朋友。
　　我有这个感觉。她站在你的右边亲昵的依着你，挽着你的手。眉目如画，语笑嫣然，举止温婉。
　　她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你们站在一起，就像金童玉女。
　　金童玉女。我当时只想到了这个词。玉女，只有像她一样，有这种气质的女孩子才配站在你身边吧。
　　我的心紧了一下，又一下松了，一跳一跳的震的我耳朵发颤，大脑就像被一条蛇缠住，往死里收紧。
　　任裴慌手慌脚的找卫生纸:祝之你别哭啊，你不是刀枪不入金刚不坏什么打击都扛得住的哈巴狗吗？你哭什么啊？！...别哭了好不好...
　　我摸了摸脸，说：我还以为有虫子在我脸上乱爬爬到我眼睛里去了。
　　你别哭了行吗？别人还以为我对你干了什么事呢...
　　我哭的更凶了。
　　我伤心啊。伤心还不可以哭啊！我哭一下你忍一下会死啊！谁说我是哈巴狗刀枪不入的，我也是女孩子啊！我也有心的，也会痛的。孙离他，他把我的心都弄碎了...
　　我从泪眼中看到你们模糊的背影，相偎相依，相亲相爱，只觉得碍眼。我用任裴的纸巾抹了抹眼泪，擤了擤鼻涕对他说：我困了，你陪我去图书室睡觉好不好？
　　在我泪光闪闪中，他点了点头。跟老师请过假后陪我去图书室了。
　　我在窗台望了很久，终于看到你和她坐在升旗台下。即使隔了那么远，我还是觉得有针扎在我的心上，一下一下的，突突的疼。
　　任裴站在我旁边，顺着我的视线。我问他:如果有一天，我看不见他了怎么办？

　　[我讨厌你]
　　我在图书室角落睡了半节课多，坐我旁边任我靠着。
　　回到教室你问我哪里去了，我说：和人私会去了。
　　你说：你该不会是看到我和婉琴站在一起，心痛嫉妒躲起来哭了吧？
　　我冲你吼道：你丫废话怎么这么多？少自恋好吗？我是去私会！私会你懂吗？！古称通奸现叫偷情。你懂吗？！
　　然后我被语文老师点到教室外面背诵《湘夫人》。
　　婉琴，你说婉琴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她。真是人如其名，她就是那个欠了你钱的女生。关于你们之间的故事，说的神乎其神，我多半不信，但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比我更有魅力。不然，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你说起她的时候总是眉飞色舞，眼神流光溢彩，整个人精神焕发。我跟不上你的节奏，只得静静的听着，偶尔发表一些评论。我说：她真是你女朋友啊？好漂亮好好看好有气质哦。你们站在一起简直是...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对了，艳光四射！简直是艳光四射！
　　你弹了弹我的额头说，你这反应不对吧？
　　那我要怎么反应？
　　你应该说，切，她就是你女朋友啊？不怎么样嘛。
　　我白了你一眼，幼稚，无聊。
　　你又在那儿自我臭美自我陶醉，当初可是她先追我的哦！
　　我大大的切了一声。
　　任裴走到你旁边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再说下去小狗就要哭了。
　　你转过脸看我，我使劲眨着眼，无辜的问，看我干嘛？是不是发现我很漂亮？
　　你用疼惜的语气喊:祝之...
　　我笑嘻嘻地问，有没有两毛钱？借我。
　　你摇摇头说没有。任裴在我手心里放了两个硬币。
　　我把硬币扔掉，头也不回的走开。

　　我讨厌你。

　　[只不过是一场错爱]
　　我回到教室和前座的同学换座。
　　放学是任裴陪我走的，我没有回家，走到了桥上。
　　路上他对我说了好多话，他说：小狗你别伤心，你一开始就知道他有女朋友的不是吗？你应该有心理准备的啊。他一直都把你当好朋友的。
　　他说：你别哭啊，哭的脸都花了不好看了。他不喜欢你还有很多人喜欢你啊！
　　他说：祝之，感情是不能强求的。要是不想了，就放手吧，你们还可以做很好的朋友。
　　他说：之之，你和我...
　　我打断他的话说：你说我可不可以从这里跳下去？
　　他紧张的抓住我的手，激动的说：祝之你别，只不过是一场错爱而已，你没必要寻死！
　　我笑了笑。我不是想寻死，我只是想试试从高空坠下是什么感觉。
　　那等到放假我带你去游乐园。
　　我就要现在。
　　那我们现在就去。
　　他拽着我往回走，我拉住他。
　　我想现在从这里跳下去，现在，从这里，跳下去。
　　他为难的看着我。之之...

　　我挣开他的手，一只脚跨过了护栏。谁是你之之，不要这么恶心好不好。

　　他加大了力度抓住我，我甚至感受到了他的手在抖动。
　　我整个人都跨出栏杆以外，抓住一根路灯杆。
　　我说：我跳下去你负责把我捞起来啊，报警也行，一定要把我捞起来啊。...要是实在没捞上来就算了，我不怪你。

　　我说：任裴其实你挺帅的，就是脾气臭了点。

　　然后我放手了，像一只鸟钻入水，里留下一声绝鸣。

　　我听到另外一声落水的声音，离我很近。

　　[抢男人哪那么多废话]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头向着水底去了。

　　头发一沾到水，我就知道水温很低。一头没入水里后，河水涌入我的眼我的鼻，凉彻骨。

　　我还没来得及体验溺水的感觉，任裴把我抓回了水面，竭力向岸边游。

　　上岸之后，我抱着他瑟瑟发抖，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只想说一下我死里逃生的感受:奶奶的，二月的水也忒凉了一些吧！

　　任裴带我去他家洗了澡，喝了热茶，恐怖的感觉还没有消除。任妈妈在做姜汤，任裴在洗澡。

　　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寻死呢？

　　任妈妈在我旁边坐下，我讪讪的笑了笑，喝了口汤。
　　任裴洗完澡出来，自觉地端了一碗喝了。任妈妈起身回房间。

　　他只穿了条裤子，光着上身坐下看我喝汤，看的我浑身不自在。
　　我随便扯了句话说:你还是先把头发擦干吧，会感冒。

　　他回答:不碍事。

　　-我能不能不喝这碗汤？我不喜欢。

　　-祛寒的，喝了有益。

　　-我不想喝。

　　他瞪了我一眼，不想喝也得喝！
　　我撇了撇嘴，他回房去拿吹风机。

　　我问他我跟你怎么办？

　　他说还能怎么办，要么继续做朋友，要么就分开，就看你的了。

　　-看我的？万一他不理我怎么办？

　　-没事，孙脸皮很厚的，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可是万一呢？

　　-哎你想那么多干嘛？没有那么多万一，抢男人哪来那么多废话！你想要的话就去抢，你不抢的话别人就白捡了。

　　他的声音和着吹风机的嗡嗡声飘进我耳朵里，痒痒的。

　　[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婉琴是高三的学生，我很少在高年级打混，没听说过她，据说成绩不错。我听说后，狠狠地嘲笑你:玩姐弟恋啊，婉学姐和你在一起不会觉得像带小孩吗？

　　你冷冷的回应:我要是和你在一起，感觉就像在带女儿。

　　婉琴来找我的时候，你和我都很惊讶，你脸上还有明显的不高兴。

　　我回来时，你又恢复了原样。我说:看，我的魅力比你的魅力还大，婉学姐这么快就喜欢上我了。你不屑的哼了一声。

　　但其实婉琴只给了我一封信，对我温和的笑了笑。

　　我问前面的:还有几分钟上课？
　　我到琴班上问她:我给你的那封信给我看一下好吗？

　　婉琴在信中说:你不必如此恐吓我，是我的永远是我的，不是你的你也强求不得。

　　我对她的敬佩又多了几分，只是，我根本没有恐吓过她。

　　那封信里写满了谩骂、威胁，和不屑。

　　婉琴离开我们班的时候我还傻兮兮的叫她，婉学姐，你长的好好看哦，跟孙离在一起真是暴殄天物。

　　后面那句话肯定让她觉得我别有居心，才没有回答我。
　　我把信还给她，和她对视了两秒，不知如何辩解，只得走了。

　　晚上放学我一个人走的，晚上做坏事更方便。

　　在半路上堵下好朋友，我只给了她一巴掌，什么也没有说。可我没料到她会还手。

　　她扑上来从后面扯住我的头发，狠狠的向墙上撞。
　　她说：那封信是我写的又怎么样？你为了霸占孙离，在我耳边说他的坏话，自己却死不要脸的贴上去。你这才叫居心叵测。我不过是敢去下战书挑衅而已，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她抓着我的头发墙上狠狠的撞了第二下，眼花耳鸣中，我听到任裴的声音。

　　她松开手，慌慌张张的跑了。我站在原地，扶着墙，不让任裴靠近。血从额头上流下来，流进我的眼睛和嘴巴里。
　　我什么也看不见，知觉得眼睛生疼。

　　我说:任裴，如果有一天，我看不见他了怎么办？

　　我死了谁帮你们打小四

　　任裴说：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坚强的哈巴狗，头破血流了还能活着走到医院。

　　我说：那我改叫哮天犬好了。

　　他说：哮天犬是公的。我无声的笑了笑。

　　你和婉琴来看我，你说:祝之你命怎么这么大，跳河撞墙都死不了。

　　婉琴把水果放下，对我友好的笑。

　　我呲着牙笑:我死了谁帮你们打小四？我死了谁比我更有资本跟管学姐抢男人？

　　你伸过手来摸我的头，我的后脑一阵钝痛。

　　婉琴说：我们回去吧，别打扰病人休息了。要早点好起来哦，我等着你跟我抢男人呢。
　　我虚弱的笑了笑，眼前是无尽的黑暗。

　　你们一离开我就，任裴紧张的看着我，怎么了？我呲了呲牙，笑累了。

　　我在医院睡了两天就不愿意再待了，被我用针头强逼把我背出了医院大楼。

　　一出门我就被冷风激的打了个寒颤。他说：还是回去吧。
　　我说不。
　　他问：你回你家还是去我家？
　　我说：我爸妈出门七日游了。
　　他说：难怪你这几天这么逆天。
　　我用腿夹了他一下。

　　他说：那你是去我家吧？

　　我说：你是想绑架拐卖还是包养我怎么地？

　　他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我的话。

　　他跟我说，你跟晚晴分手了。
　　我问他：你用的是哪个牌子的沐浴露？跟他身上的一样。哪买的啊？

　　他说：我身上一直都是这个味道。我骂他骗人。

　　我只想找个依靠

　　你和她分手了，我和他在一起了。

　　那节体育课在图书室，我靠着他的肩膀假寐，他喃喃自语。

　　他说：你看我那么讨厌你，还那么喜欢你。
　　出院那天他背我到他家门口，说：小狗，做我女朋友吧。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就把你从六楼踢到一楼。

　　我说:那好吧。

　　暑假的时候你来找我，问我还喜欢你吗。我说怎么办。你说：我喜欢上你了。

　　我喝着茶，看着窗外，马路对面那家零售店神色不安的他。

　　我说：哦。可是我不喜欢你了。

　　-我们可以……

　　-我已经是任裴的女朋友了。

　　我看着你的脸由红变白，最后颓然地垂下了嘴角。我说：这不是他不仁义，是你先不要我的，我只想找个依靠。

　　我们面对面坐着，我站起来走到你的身边，俯身抱了你一下。这是我一直都想做的事，你终于没有拒绝。

　　我奔过马路，扑向那个不知往哪躲的男孩。闻着让我心安的香味，感觉一切豁然开朗。

　　后记

　　有些事，一开始就注定了。
　　我和你，有太多不可能。

　　但是如果，你稍微付出一点，一切都会不一样。只要你曾经，多在意我一点，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是你没有，你只是看着他在我身边。
　　是你先不要我的。
　　你不愿意给我幸福，我不强求。你有权选择拒绝我，我也有权和别人在一起。没道理你不幸福，我就要跟你一起不幸福。

　　这不是我的背叛，是你已经错过了我。

　　完/

　　2013.06.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