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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first.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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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rst song:《流年》王菲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
Love story:《流年》零音
⒈
这世上我最讨厌两件事——
没有雪花的冬天。
没有林音的唐决。
——唐决
。
⒉
冷风统治着漫长的冬季,枯树妖娆地伸展着虬枝,铺天盖地的雪花默默地将这个辉煌而黑暗的时代覆上一层轻盈的纱,像一场神圣的终结。
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温热的咖啡荡起一缕缠绵的烟,模糊了视线。
我闭上眼睛,聆听着天使的浅唱,她在召唤我——羽化成蝶。
。
我只是一个过气的诗人,我叫唐决。
。
⒊
如果生命是一部色彩斑斓的电影,那么林音于我,就是一首猝不及防的插曲。
白皙的手指熟练地敲下暂停键,回忆的胶卷便停格在168小时之前——我和林音安静的初见。
。
在白色的冰雪世界里,她静静地坐在街角的长椅上,长长的黑发镶满了碎末似的雪。
我撑着黑色的伞,穿着黑色的风衣,静静立在街边的路灯下。
如果站在大厦之巅俯瞰这条十字交叉的街道,就会发现茫茫大雪中各自独立的两个黑点。
上帝无意之间撒下一张缘分的无形网,将我的视线凝固在这个女孩的瞳孔中。就算在很久以后的现在,我也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她静静地抬起头的时候,她眼中破碎的悲伤,和脸上两道浅浅的泪痕,像一首最忧郁的诗歌。
于是,我在那一刻,突然动了心,突然相信了生命中万分之一几率的一见钟情。
。
雪花纷飞而下,在漫天的荒芜中顾影自怜。
她起身走向街角的酒吧,白色的毛衣消失在呼啸而过的车水马龙中,只留下锈迹斑斑的长椅,安静的立在那里。
我裹紧了大衣,踌躇着,却终究没有追上去。
。
这场安静的初见,就这么突然而然的开始又戛然而止的结束,连一个句号都来不及圈点。
。
寒风夹着细碎的冰凌割过脸颊,不经意间吹落了肩头的雪花。
我默默地含了笑,止了步,回了头,转了身。
雪末伴着我落寞地黑色背影轻舞,随风葬下我踏雪而过的脚印。
渐渐地,这条街,便再没有了我曾来过的痕迹。
。
⒋
我以为林音会像我生命中擦肩而过的其他女孩一样被我渐渐遗忘,我以为我所谓的动心只是所有诗人在面对美好的事物时所表现出的共性,我以为爱情只会在安徒生笔下的童话故事里鲜活。但事实上,生活总喜欢在我快要对它丧失信心的时候小小的给我一丝甜头,就像现在,当我的心一点点被寂寞掏空时,上帝赐给了我林音。她就像一支燃烧不尽的蜡烛,用滚烫的蜡油将我心中十年漫长的孤寂一滴滴填满,凝固成她的专属品。
。
“你好,我是唐决,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我是林音,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其实,我们之前见过一面。”
“哦,那还真是有缘。”
“既然有缘,那你介不介意我喜欢你?”
“啊?”
“I said I love you,Miss.Lin.”
……
于是,一个月后,林音成为了我的女朋友。
。
林音是个画家,擅长风景和人物,她对红色的偏爱就像我对咖啡的钟情一样强烈。她喜欢在夕阳余晖下为我作画,我经常在落地窗前为她写诗,我们默契地没有探寻彼此的过去,比如她为何格外钟爱街角的长椅,比如我为什么有晚上彻夜开灯的怪癖,比如那日我们初见时她的眼泪,比如我会偶尔望着远方出神。
我们在彼此的临界线上相拥而立,天真的以为在未来的岁月里,岁月会在我们十指紧扣的双手中就这么安静平淡地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世界末日。
。
只是我们都忘了,还有一个词语叫做——但是。
。
⒌
林音走了,用一种最惨烈的方式——死亡。
爱情散了,留下一段最艳美的回忆,就像林音最后一幅画中大片大片的红。
只有时间,在所有的悲伤中永恒地向前滚动,将林音的生命静静地冠上——“曾经”。
。
街角的长椅刷了橙黄色的新漆,冰箱里的咖啡粉几天前就已经过期,夜色下的城市褪下它钢铁般的外壳,在皎洁的月光下寂寞地屹立。
我盘腿坐在落地窗前,抬头仰望天空。
——林音,我想知道这漫天璀璨的星辰,到底哪一颗是你?
。
“唐决!”
熟悉的俏皮在耳后响起,我压下心头骤然而起的狂喜慢慢回头,嘴角的弧度还未扬起就失望地僵在脸上。身后依旧是空荡荡的房间,参差不齐的黑叫嚣着蜂拥而上,撕扯着我心尖的伤口,麻木的痛。
我终究是低估了造物者的残酷——当我在寂寞中习惯了黑夜,他就慷慨地赐予我光明,当我在阳光下适应了温暖,他就恶作剧似的让我双目失明。
当我坚信我和林音的相遇、相知、相爱、相守都是上帝注定的情节,但我忘了,上帝或许更加青睐莎士比亚的爱情悲剧。
。
我是一个生性凉薄的男人,却在每一个没有林音的晚上失眠不寐。因为在我阖上眼眸的那一瞬间,所有关于林音的画面都会纷沓而至地浮现在我眼前——
她在安静的音乐中伏在我的膝上,温柔地呼吸。
她在情人节那天因为我的廉价玫瑰而开心。
她在街角的长椅上对我甜甜的笑着,款款走来。
她在汽车刺耳的刹车声中变成一滩唯美的红迹。
。
一生这个词,或许真的太重。
。
⒍
天空浮动着大块大块的尘埃,厚重的乌云弥漫在远山的另一边。
苍白的指关节蜷成温柔的弧度,轻轻抚摸着林音的墓碑。
黑色的表面深深地刻着几个字——林音之墓,冰冷的四个字就仿佛代替了她的全部。
我把花放在林音墓前,洁净的百合映衬着我黑色的袖扣,像一幅涌动着悲伤的画面。
我温柔地深情地轻语——
宝贝,你曾经问我,在这段爱情里,我们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当时我只是沉默,但现在,宝贝,我回答你——
爱情就是一场盛大的祭祀仪式,我们都是匍匐在祭台下的信徒。
只不过,你献祭了你的生命,我奉献了我的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