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弑天女》渔歌起三浭

4、火影石床

　　溪语的嘴唇微微颤动：“是你救了我？这是哪？”她的声音很薄弱，宛如断断续续的笛音，很美但让人纠结。

　　道姑点点头：“嗯！”

　　溪语使出全身气力，想翻身坐起，却疲惫无力。

　　“姑娘，千万别乱动，你身中剧毒，不能离开这块火影石床。”道姑伸手轻轻抚摸着溪语抽搐的脖子。

　　溪语的泪迹再次闪闪欲出，她只能重新躺下，叹息无尽：“谢谢姑姐救命之恩，婢女溪语，敢问姑姐尊姓大名？这是哪里？”

　　“溪姑娘，这里是‘冷怡殿’，贫道号‘冷清’，你可以叫我清姐。”道姑淡淡回道。

　　“冷怡殿？”

　　溪语苍白的眉头一蹙，江湖传闻‘冷怡殿’是玉女圣地，不仅禁绝男人踏入半步，而且也禁止怀孕的女子进入，可是她怀孕了，怀了离远的果肉，若不然，她哪有巨大的勇气和离远私奔，这事，除了她自己知道外，似乎其他人都不知，离远也当然不知情。

　　溪语眨了眨迷离眼线：“清姐，我昏迷几天了？‘冷怡殿’离‘华阳’都城有多少路程？”

　　冷清道姑：“你昏睡半个月。”

　　溪语一惊，没回话，她在等待冷清道姑继续说下去。

　　“我们冷怡殿伫立在西天方角域，与中原的‘华阳’城遥遥千余里，那天黄昏，我归云回来的途中，正好遇到了你被鬼谷‘双白鬼杀’陷害，可惜，我无能为力，你身上的毒，连我师傅‘冷紫’道圣也一筹莫展。”

　　溪语的脸色微转悲凉，她频频摇头：“清姐，既然你师傅圣姑都没法解我身上的剧毒，麻烦你让我离开这里，就算有最后一口气，我也要回华阳七府，见我离哥最后一面。”

　　“溪姑娘。。”冷清道姑忽然打断了溪语乞怜般的声音，冷清道姑很少打断她人的言语，除非特殊情况。

　　“溪姑娘，恕我直言，恐怕你没有时间回华阳了，你身上中的剧毒是‘鬼灵寒’，唯一的解药在鬼王身上，所以。！”冷清道姑没有继续说下去，不用她说，溪语已经知道了，自己将命不久矣，她人生的一大遗憾恐怕无法改变。

　　时间仿佛凝固，她们俩人静静地互相盯着，一切尽在不言中，不过过了多久，溪语开口道：“清姐，我的时日还剩几天？”

　　冷清道姑屈下身，坐在火影石床上，依偎在溪语旁边，伸出温柔的手指，触摸溪语的散乱鬓发：“女人为何如此命苦！溪姑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个叫离哥的男人值得你牵肠挂肚吗？”冷清道姑的眼神充满了悲观和不解。

　　溪语竭力地点点头：“值得。”

　　冷清道姑面色黯然地摇摇头，失声道：“我真羡慕你们！”她的声音虽小，周围环境安详，溪语却听到了她口中的喃喃自语，也看出她眼神里的一丝怪意，这时，冷清道姑一改语调，慎重道：“溪姑娘，我师傅冷紫道圣当日为你把了脉，算算至今日，你还有三天的寿命，这三天，或许我有办法让你与自己的爱郎见最后一面，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溪语几许惊讶：“清姐，你们知道我怀孕了？”

　　冷清道姑：“如果没猜错，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和那离哥的吧！”

　　溪语没出声，但她的表情默许了事实。

　　冷清道姑会意：“既然这样，或许为了保证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不应该离开‘冷怡殿’。”

　　溪语：“为什么？我命在旦夕，我肚子里的果肉不到两个月，难道。？”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这不科学。

　　冷清道姑：“溪姑娘，听我细说，三天后，你或许闭上了眼睛，但我师傅冷紫道圣有神法保住你肚子的孩子，直到孩子满月出世，脱离娘胎。”

　　闻言，溪语呆了半晌，半信半疑：“道圣真有如此神法？”她本以为冷清道姑是为了让自己安详死去才故意这么说，但看冷清慎重地点点头，这不由她不信服，‘冷怡殿’属于道教一支，是圣洁玉女们的集结地，口不失诳语，她们也最痛恨说谎的人，特别是骗感情的男人。

　　冷清道姑转过身，仰望着雕花窗口：“前提是，你不能离开这火影石床半刻，否则，你肚子里的果肉必定会随你一同。。”冷清道姑顿然遏止，‘死亡’的确是一件让人不愿提及的事儿。

　　溪语沉默了，女人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在思索一个取舍的问题。

　　没多久，冷清道姑继续道：“溪姑娘，恕我谏言，如果你那离哥真心爱你，他定不愿意你在他面前死去，那样即使他不以身殉情，也会痛苦一辈子，可是，你们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爱情纵然伟大，但也很自私！你说呢？”

　　溪语连喘息声都急促了，她闭上了眼睛，好一会，睁开了湿润的眼帘：“清姐，你说得没错，孩子是无辜的，道圣若能让我和离哥的果肉平安出生，溪语万世难报。”她的眼眸在散光，在散发一股让人醉梦的恍惚。

　　冷清道姑从始至终，从未流露出太多的感情，她深知女人心，毕竟她也是女人，昔日一位年少清纯的女孩，不会无缘无故皈入冷怡殿，唯有经历了某些让她们痛心疾首的事情，才会如此，那个女孩便是她。

　　溪语决定了，留果肉，既然终有一别，何必让自己的爱人徒增煎熬。

　　冷清道姑离开石室的时候，溪语把自己和离远的事儿全告诉了她，甚至连离远的真实身份也吐露了出来，虽然离远之前叮嘱过，他自己的身份不能随便告诉任何人。

　　“孽情、孽情！”

　　冷清道姑喃喃自语走出石室。

　　窗牗外的风继续吹，红枫叶簌簌划过，窗口那么大，无数的叶子却飞不进石室，外面是深秋的季节，是溪语一直以来最爱的季节，也是她最后的季节。

　　。

　　天色才刚刚亮，乌云便早早地堆积在西空，仿佛黑夜即将到来。

　　光秃秃的石阶上，走着一行人，一行白袍如明月的道姑，走在最前面的道姑，她满头白发，像皑皑亮雪一样刺眼，脸上挂了一面红色面具，步伐轻盈如仙，她的身后，紧随而行的是冷清道姑，再后面，是一排四人道姑，她们身上的道袍都很白，但是，走在一起便发现，最前面的白发道姑全身上下显得更白，身后一行人依次略显黯然。

　　落叶徐徐的枫树，树上一群麻雀‘哗啦啦’展翅逃飞，那一行道姑所到之处，会特别的安静，仿佛一切皆冰冻了。

　　‘轰隆隆’石门开了。

　　“师傅，请~~~！”

　　冷清道姑恭敬地躬身，然后同她师傅冷紫道圣进入火影石室，其他四人留守在外面。

　　石室内，溪语躺在火影石床上，天亮了，然而她却永远没法再能睁开眼睛，石室外头很灰暗，但石室内却光亮如火，她的脸色更是明如凝脂，红颜之所以薄命，本是她的绝□□导他人多情。

　　冷清道姑叹息一声：“师傅，溪姑娘她走了。”

　　冷紫道圣没有一直注视溪语冰凉的躯体，她声若女婴地点点头：“人都有走的一天！”

　　过了一会，冷清道姑道：“师傅，什么时候给溪姑娘运气疗胎？”

　　冷紫道圣悠悠然转过轻飘飘的体态，她瞥了一眼冷清道姑，但冷清道姑无法看透她的表情，有那一层红色面具盖住了。

　　“人是你带回来的，就交给你负责帮她运疗胎气。”冷紫道圣口中的每一个字清晰无比，听她说话，除了感觉清静之外，还有极度的冷意包含其中。

　　闻言，冷清道姑露出少许轻松的微笑：“弟子遵命。”

　　冷紫道圣不知什么时候飘到了冷清道姑的头顶上方，冷清道姑也没有回避。

　　这时，冷紫道圣身如飞影，忽暗忽明，一只手掌已压在冷清道姑的顶门，回荡的婴声在石室内漂浮：“为师七天后，需入‘怡潭’闭关修诀，暂将体内多余的真气传授给你，这些真气足够让你护送溪姑娘顺利产子。”

　　冷清道姑源源不断地接纳真气，真气在她体内畅通无阻，这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是石室窗外雷电交加，暴雨如天塌陷般地泼洒大地，奇怪的是，那些钢珠大小的雨滴却遮挡在窗外，任由狂风也吹不进来，好似窗口有一扇无形的东西隔离了。

　　冷紫道圣缓缓从空中飘下，手已脱离了冷清道姑的顶门，充盈的真气像云雾一样在冷清道姑身上散发，袅袅腾腾，霎时间，整座火影石室如人间仙境。

　　“记住，溪姑娘生下的若是女婴，便留下好好抚养成人，若是男婴，立即诛杀，。”

　　冷紫道圣离开石室的时候，留下了这一句不可违背的教规，冷怡殿从来不留男性，冒然进来的男性只有死路一条，这是冷怡殿所有弟子最明白的教规，在江湖上，这条教规也是她们冷怡殿与其他帮派最与众不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