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来比较快》五月未满

1、间接

　　宋淅被任命为副班长是一件出人意料的事。但同学们都很尊重班主任的决定，只有宋淅明白，那是由于班主任在买房遇到麻烦，刚好遇上在房产公司工作的宋嘉海，帮了小忙，还人情债而已。宋淅平时话少，在同学眼里是个上进的好青年，只有自己知道，其实自己骨子里是懒虫一条，不关自己的事尽量视而不见。班长组长什么的，在宋淅眼里便是个饭店催菜员，传达指令的工作。对于才初中一年级的自己，便明白这种人际道理，宋淅很是自我欣慰。

　　班长应继续是个好好学生，听传他以前在北付小学时便常常代表班级学习参加各种数学、书法、绘画比赛，为学校赢得不少掌声和荣誉。

　　宋淅也算是个好好学生，除了没有获得什么奖章荣誉外。宋淅不怎么喜欢和优质生一起的氛围，她有些自卑。她的自卑不是源于外貌、家世，而是从心底而来的没有任何缘由的自卑感，所以，为了掩饰，宋淅在大多时候是显得那么遗世独立。

　　小学时要好的朋友，宋淅只有华露露一个，只是露露没能考上南外一中，去了南外二中。没有露露的陪伴，多少有些孤单，幸好，二中不远，两个人每个星期结伴一起上学。

　　南外一中离宋淅的家不算远，半小时的车程。但对于第一次住校的宋淅来说，很远。开学快一个月了，每到晚自修，宋淅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昏黄的白炽灯，眼泪便止不住。
　　班主任在坐班时却最喜欢利用这个时间段，叫每个同学上去，和你讲讲你的英语讲义哪里需要改进，英语语法需要注意的问题。
　　由于鼻泪管的影响，流过泪的宋淅，总止不住吸鼻涕。正因为如此，每次班主任给宋淅讲解，宋淅总能营造一种被老师骂哭了的假象。以至于，两个月后，宋淅去倒垃圾，看到迎面而来的班主任，想用手擦眼睛表示自己没有看见。班主任却走了过来，一脸无奈的问宋淅，你怎么又哭啦？还有你为什么每次老师和你讲解都要哭呢，你是害怕老师吗？宋淅摇摇头。班主任叹口气道“泪腺太发达了，哭多了对眼睛不好。”

　　宋淅鼓起脸，为刚刚被班主任当面识破自己是爱哭鬼而懊恼。

　　有人说，初中的时光是最纯净的，也是我们记忆中最为深刻的。

　　上课铃响了，是节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没什么脾气。宋淅的同桌，朱慕，趁语文老师走到后面，用肘关节推推她。宋淅不喜欢这个同桌，哗众取宠，自以为是。所以一直没有多给过笑脸。
　　那时候的我们，最真实的自我，没有人愿意热脸去贴冷屁股的，所以，朱慕也不喜欢宋淅这个同桌。
　　“听说你是个爱哭鬼呀，刚刚班主任和你讲话我都听见了”朱慕说完，咯咯笑个不停。
　　宋淅别过脸，朱慕却一直不依不饶让她承认。

　　也许是朱慕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也许是语文老师在来的课路上丢了钱包，语文老师两个月以来的好脾气在今天爆发了，罚朱慕下课在教室后面背课文。宋淅瘪瘪嘴，终有些幸灾乐祸。

　　被惩罚了的朱慕不但没有停止，反而玩心大起。在没有这起事件之前，朱慕与宋淅的对话只有，“我要出去，请让一下”“我要进，请让一下去”“手不要放到我这边的位置”。而现在，朱慕对宋淅的玩笑已经到了难以容忍的地步。宋淅一没有理朱慕，他便扯乱宋淅的发辫，把她的头花到处乱传，有一次，宋淅的头花竟然就在两分钟的击鼓传花中不见了。

　　宋淅鄙视朱慕的幼稚，但又无法压制心中的怒火。她克制不住的时候，便会叫他母猪，气得朱慕直蹬脚。

　　期中的家长会过后，朱慕的嘲讽挖苦终于达到了目的。宋淅终于哭了，原因是朱慕嘲笑宋淅妈妈的发型像一只鸡冠。宋淅忍受不了任何对她家人的嘲讽，眼泪便吧嗒吧嗒落下来，朱慕见此，更为开心的嘲弄道，你的眼泪怎么这么大颗啊，和黄豆似的。宋淅和露露抱怨过朱慕的种种恶行，露露说这是男生对女生喜欢的表现。此时，宋淅更进一步证实了这是瞎扯。

　　庆幸的是，家长会不久，班主任为加深同学间的关系，决定调整座位。朱慕的毒舌已经严重影响周围同学的心情，个子不高的他被安排在倒数第二排。搬座位的时候，宋淅很是开心，终于远离了母猪。

　　新任同桌也还是个男生，但是一个腼腆的男生。

　　对于初一初二，安排男女同桌，这是根据中学生在成长中身心发展规律来的。老师们认为，刚升初中的我们，心智不成熟，情窦未初开，利于正常的男女关系的发展。唉，其实，他们已经离这代太远了，人家小学三四年级已经知道什么叫喜欢了，更何况是初中呢？

　　班里有一对公认的金童玉女。金童，名曰金亦时，成绩中等偏上，个高，擅长篮球，长相班级排名第一（这是玉女寝室集体讨论得出的结论）。玉女，名曰卓悦悦，成绩中等偏上，中等个子，文娱委员，长相排名班级第一（不知道是谁得出的结论）。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卓悦悦是个个性开朗，性格耿直的女生，有一帮姐妹团，在班级占据一定势力。她和金亦时的关系被传成各种版本，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卓悦悦从不否认自己喜欢金亦时。

　　有次班会，班主任让我们自由发挥，也没有在教室内守着。身为主持人的卓悦悦，一开场就把整个活动推向高潮，她说，

　　“我承认我喜欢金亦时，这是每个人的权利......我不会影响学习”

　　金亦时红着脸，低头挠着，没有接过卓悦悦给的话筒。

　　啪啪啪，一室的掌声。

　　瞎起哄的人便喊，在一起在一起。可惜，金童玉女没有后续。

　　金亦时已心有所属，不是如此勇敢的卓悦悦。是个还在上五年级的女生，名叫严若晨。严若晨家是开小卖部的，所以，村里的人总喜欢聚在她家打牌。金亦时的妈妈是个牌鬼，严若晨的父母也常在牌友不够时凑数。金亦时便常常和严若晨一起数星星，分零食。

　　金亦时和严若晨上的不是同一个小学。所以，三年级的严若晨在新学了一套眼保健操后便迫不及待地要展示给金亦时看。因为在严若晨眼里，不同学校的眼保健操是不一样的。展示之后，他们果真找出了不同。但真相是，严若晨的眼保健操手势严重不标准。

　　那时，四年级的金亦时偷藏着这个秘密，没有告诉她。并和严若晨约定，这套眼保健操只在他面前做，并以小手拉钩以明誓。

　　很快，金亦时告别了小学。任他有多想和严若晨一起升初中，也只能是黄粱美梦。那个暑假，完成升学考，没有作业的金亦时几乎每天来找严若晨，他想把一年不在同一个学校的时间，都用这个暑假补上。

　　我们常常在一个班级，一个小组里，选择把谁和谁配对，却从不考虑那些早已存在的，班级之外，甚至是学校之外的。

　　感情最大的杀手，永远不会是第三者，而是时间。

　　在卓悦悦之前遇上金亦时的严若晨，已然占据了不可替代的位置。占着内心一角落的情感，像是铜墙铁壁般，任城门外如何轰炸，那份情感依旧固然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