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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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八，张三丰破关而出，与失踪多年的心爱弟子张翠山重见，武当上下，不管心中是何种想法，表面上俱是喜气盈盈，张三丰老怀安慰，武当七侠其余几人也是激动不已。
趁此时机，张翠山向师傅禀明了他已擅自和天鹰教掌门之女殷素素成亲之事，本是担心张三丰顾虑正邪之分，熟料张三丰却是一代高人，心胸开阔，眼界非凡，只笑着说了一句：“这正邪两字，原本难分，正派弟子若是心术不正，便是邪徒，邪派中人只要一心向善，便是正人君子……”便将这棘手之事化作无形，这般胸襟气度，实是令人心折。
可对于张三丰所言，宋青书却只是认同其中一部分，正派之中固然有不少心术不正之辈，可这些人顾忌声望脸面，至少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邪派之中是有不少重情重义之人，可却不能改变他们满手鲜血的事实。就比如谢逊，重情重义，但却杀人无数，满手鲜血，不过心中虽然这么想，面上却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这日下午武当派热闹非凡，除了伤卧在床的愈岱岩，其余武当六侠分别督率火工道人、众道童在紫霄宫四处打扫布置，厅堂上都贴了张翠山亲手所书的寿联，前前后后，一片热闹喜庆。
晚间宋青书洗漱完毕与往日一般打坐两个时辰后才睡下，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双喜之日，只待明天。
第二日，宋青书早早便起身，因今日是掌门的百岁大寿，底下的弟子们也都起得早。早间的晨练也因着特殊的日子取消了，武当山上没有了往日练武的呼喝之声，来往弟子虽然脚步匆忙，但到底事先安排好了，也不会显得杂乱没有头绪。
宋青书作为宋远桥的儿子，被内定的武当未来掌门，在这日自然不会没有事干，一大早就带着众位师弟前往张三丰处拜寿。
其实张三丰本来只是预备自己师徒几个在一起热闹一下罢了，并没有邀请其他人。却不料辰时刚过，那些武林人士的拜帖一个接一个的投上来，张三丰最厌烦的便是这些繁文缛节，但对于此次之事，也知道那些人是冲着自己这五弟子张翠山来的，便只得吩咐宋远桥等人好好招待。
宋青书跟在宋远桥身后，脸上挂着温和有礼的笑容，由他招待的多是对方宾客带来的年轻弟子，他虽不曾与这些弟子见过面，但各派的出色弟子他都是认真研究过的，一时间到也谈的很融洽。
昆仑掌门、崆峒五老先后到访，接着神拳门、海沙派、巨鲸帮、巫山派，许多门派帮会的首脑人物陆续来到山上拜寿。宋青书深知这些江湖中人不过是打着拜寿的旗号来逼问张翠山夫妇谢逊的下落，一个个的主旨都是窥视那把屠龙宝刀罢了，不请自来，来者不善。
只见各门个派在紫霄宫中相见，表面上是好一顿惊奇并相互拱手问好，实则是成竹在胸、相互约会而来，惺惺作态，欲盖弥彰。
这些人个个打着拜寿的名义，一时间武林中贵客云集，到得后来紫霄宫中连给客人坐的椅子都不够了。宋青书见人越来越多，不用宋远桥吩咐，便唤了道童去端了小凳子放在厅中。
宋远桥几人面色凝重，这个时候，明显就能看出来这些人是互相约好了凑在一起，张松溪和张翠山暗中商讨，俱是明白这些人不过是一祝寿为名，实是为打探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而来，本质上，就是为了屠龙宝刀。
宋远桥等人心下警惕，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陪着宾客说些客套闲话。
宾客络绎不绝，转眼便是正午，紫霄宫中毫无预备，哪能开什么筵席？火工道人只能每人送一大碗白米饭，饭上铺些青菜豆腐。武当七侠连声道歉。
宋青书冷眼瞧着众人一面扒饭一面不是向外张望，心知这些人是在等当今武林第一派少林寺的到来。
那些人来武当山毕竟不是为了吃饭，加上武当山匆忙做出来的青菜豆腐自然美味不到哪里去，众人也只是随意的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宋青书看着火工道人收拾碗筷，走到宋远桥耳边低声道：“父亲，看他们的样子，应是在等少林僧人，不若我们提前出手，否则少林一到，只怕情况不妙。”
宋远桥也知道今日情势不妙，心中焦急，此时听到宋青书所言，再一看众宾客，果然武林各大派只少了少林僧人。对几个师弟使了个眼色，与愈莲舟张松溪二人去后厢房商量去了，殷梨亭与莫声谷留下招呼。
武当七侠中以张松溪最为足智多谋，遇上难题他往往能忽出奇计转危为安，而愈莲舟行事稳重加上武功高强，是以宋远桥才会示意二人前往厢房商量对策。
宋青书吩咐清远让他去山下盯着，若是少林僧人来了便尽量拖延，清远应了一声，肃着脸退了下去。
很快，宋远桥三人便走了出来，张松溪说了几句，只说武当本来准备过几日在黄鹤楼邀请众人，又说了今日是张三丰的生日不易谈论武林恩怨。他这话一出口，便占据了先声，说明越是今日谁谈起武林恩怨便是与武当为敌。
武当派威名赫赫，只有少林派与之齐名。更何况有张三丰这个武学大宗师，百岁高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今日这些人连袂上门，完全是被屠龙宝刀诱惑的头脑发热，又人多势众壮胆，这才敢找上门来。若是单独来论，却是无人敢与武当结下梁子。倘若数百人一拥而上，那自然是无所顾忌，可是要谁挺身而出，先行发难，却是谁都不想作这冤大头。
众人面面相，僵持了片刻。昆仑派的西华子站起身来，大声道：“张四侠，你不用把话说在前头，我们明人不作暗事，打开天窗说亮话，此番上山，一来是跟张真人祝寿，二来正是要打听一下谢逊那恶贼的下落。”
见有人先行发难，余下众人也纷纷叫嚷起来，无外乎什么“交出恶贼谢逊”，报仇雪恨，血债血偿之类的话，只是令宋青书哭笑不得的是其中竟然还有一两句交出屠龙刀的真心话交杂在其中。
双方皆是严阵以待，箭在弦上一触即发，就在此时，忽然门外传来一声：“阿弥陀佛！”
这声佛号清清楚楚的传进众人耳中，又清又亮，似是从远处传来，但听来又像发自身旁。
“少林主持空闻率同师弟空智、空性门下弟子恭祝张真人千秋长乐。”门外那声音又接着说道。
这声音一响，宋远桥几人面色沉了一分，而武林诸人却是喜上眉梢，不是交头接耳。
一直坐在上方没有说话的张三丰起身，笑道：“原来是少林禅师到了，快快迎接。”张三丰起身向外走去，宋远桥等人也跟了上去，宋青书自听见那声佛号就知道不妙，不过他对于清远的拖延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见众人都迎了出去，他也连忙跟了上去。
空闻、空智、空性三人，是少林四大神僧中的人物，除了空见大师已死，三位神僧今日竟尽数到来，便是一直神色淡然的张三丰也不免动了几分怒气，宋远桥等人更是对视了一眼均面带苦涩，看来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
张三丰与空闻虽然均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大师，但从未见过面，他虽比空闻三人打上三四十岁，但此时却是以平辈论交，宋远桥等人反而矮了一辈。
各派掌门与空闻几位大师互相客套一番，厅内众人一一引见下来，已过去了一盏茶时间。一番耽搁下来，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消散了不少。
空闻、空智、空性三位高僧坐定，喝了一杯清茶，空闻说道：“张真人，贫僧几人以年纪来说，都是你的晚辈。今日除了拜寿，原是不该另提别事。但贫僧忝为少林派掌门，有几句话要向前辈坦率相陈，还请张真人万勿见怪。”
张三丰性格十分豪爽，现在对方即已开诚布公，他便也开门见山的说道：“三位高僧，可是为了我这第五个弟子张翠山而来吗？”
张翠山听到张三丰提到自己名字，便站了起来。
空闻道：“正是，我们有两件事情，要请教张五侠。第一件，张五侠杀了我少林派的龙门镖局满局七十一口，又击毙了少林僧人六人，这七十七人的性命，该如何了结？第二件事，敝师兄空见大师，一声慈悲为怀，与人无争，却惨被金毛狮王谢逊害死，听说张五侠知晓那姓谢的下落，还请张五侠告知……”
张翠山站直身子侃侃而言：“空闻大师，龙门镖局和少林僧人这七十七人的性命，绝非晚辈所伤。而那第二件事呢，空见大师圆寂西归，天下无不哀悼，只是晚辈早已说过恶贼谢逊早在十年前便已经死了，只是众位不肯相信仍苦苦相逼。”
空闻方丈向张三丰道：“张真人，今日之事如何了断，还请张真人示下……”
张三丰沉吟片刻后道：“我这小徒虽五他长，却还不敢欺师，谅他也不敢欺骗三位少林高僧！”
空智在一旁冷笑道：“但有人亲眼瞧见张五侠杀害我门下弟子，难道武当弟子不敢打诳，少林门人便会打诳吗？”左手一挥，他身后走出三名中年僧人。
其中一人大声说道：“张翠山，你在临安西湖之旁，用毒针伤我少林弟子性命，我们三人的右眼被你的毒针射瞎，难道你还想抵赖吗？”
张翠山不直面他的问题，转而向其他众人道：“我武当门下，所学暗器虽也不少，但都是钢镖袖箭的大件暗器。我同门七人，在江湖上行走已久，可有人见过我武当弟子使过金针、银针之类吗？至于针上喂毒，更加不必提起。”
武当七侠出手向来光明正大，武林中众所周知，若说会用毒针伤人，上山来的那些武林中人却是难以相信。
那人继续怒道：“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那日之事我和圆音师兄瞧得明明白白，倘若不是你，那又是谁？”
张翠山依旧语气委婉却态度强硬地回道：“贵派有人受伤被害，便要着落武当派告知贵派伤人者是谁，天下可有这等规矩？”
五师叔张翠山口齿伶俐，能言善辩，对方那个僧人在狂怒之下，说话越来越不成章法，将少林派一件本来大为有理之事，竟说成了强词夺理一般。
四师叔张松溪乘机拿出当日那个印有明晰指痕的金元宝，高声指责少林弟子以大力金刚指伤害三师叔愈岱岩之事。
那几个少林弟子指责五师叔，不过凭着口中言语，现在四师叔却取了证物出来，比之他们当然是更有说服力了。
宋青书眉宇微皱的看着场中，听着众人来回争辩，少林说张翠山杀了龙门镖局和少林僧人，又说谢逊杀了空见大师，要张翠山说出他的下落。而张翠山张松溪等人则争辩少林弟子以大力金刚指伤害三师叔愈岱岩，使得他瘫痪在床。
双方各有证词，争辩不清，越说火药味越重，局面一时间僵持下来。
二师叔愈莲舟一直站立一旁默不作声静观局势变化，且听闻此言，眼见僵局已成，便朗声说道：“倘若那屠龙宝刀不在谢逊手中，大师还是这般急于寻访他的下落吗？”他说话不多，但这两句话却极是厉害，竟是直斥空智觊觎宝物，心怀贪念。
脾气颇为暴躁的空智顿时大怒，一拳击的木桌咔嚓一响，整张桌子顿时破裂开来。直接便说要请张三丰赐教，不过却是以一敌三，端的是无耻。
武当众人当然不干，几番唇枪舌战下来，事态演变成了武当七侠以师门绝技“真武七截阵”去比斗少林三大神僧及其弟子的决定，若输则张翠山说出谢逊下落，赢则在场众人皆侠武当山。
因愈岱岩受伤不得动弹，便只能选一武当弟子来代替他，宋远桥直接便唤了宋青书上前，宋青书从小就学习这套阵法，也曾与几位师叔配合过。而且因为武当派把他当做下一任掌门培养，对于这套阵法对应的七套武学他是全都学过的，二不同于宋远桥等人一人一套。
这件事是他算计已久的，既能顺理成章的出现在武林各派的视线之中，又能巩固他在武当的地位，此时他自然不会推脱，从容的走到宋远桥等人身后，熟练的站到自己的方位，宋远桥等人本还担心他年纪轻会怯场，此时见他神色淡然，丝毫没有紧张之色，心下暗暗欣慰，觉得武当后继有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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