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刀》晓叶君

4、继续进行时

　　在陆微觉得他快吐了时，他终于落地了。
　　他看到几个面目狰狞的人正要向过扑来。一时间，竟不是害怕，而是几乎热泪盈眶。他终于见到活人了。
　　在他费力砍倒其中几个后，悲哀的发现，原来不是活的。
　　最后，陆微终于让那些“人”再死一次。
　　他拄着从其中一个手里夺来的刀喘着粗气。
　　陆微的武功算不上高超，对付这些家伙有些是吃力。不过还好，他体力还不错，终于把他们干倒了。
　　可是，下一层在哪里？难道还没结束？
　　在陆微还在疑惑时，地上那些东西开始缓缓蠕动。
　　陆微的脚像是被粘在地上，看着它们一个个的聚集起来，头皮发麻。
　　简直突破他的世界观！
　　陆微发现自己能动了，向后移动，直到挨紧了墙壁。他紧张极了，紧紧握住刀把，死死盯着那个怪物。
　　那个怪物缓缓开始挪动。
　　奇怪的是，它并没有朝向陆微这边，而是挪到了墙边某个位置，然后缓缓地，撞了上去。
　　只听轰隆一声，陆微身后倚靠的墙壁，开了。
　　陆微倒折了下去。
　　但他神奇地没有头部着地，而是在空中又翻正了过来。可惜正的并不完全，陆微以一种趴地的姿势摔倒地面上。
　　一抬头，令陆微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还留在上一层。
　　根本就没有区别！
　　一样的石室，一样数目的“人”，甚至这些“人”的样貌都是一样的！或许由于陆微之前并没有仔细观察，发现不了其中不同，但在他能够回忆起的内容中，一切都和眼前的景相对应上了，分毫不差。就好似一切的一切，只有陆微落地的姿势是与之前有异的。
　　纵使心中万分震惊，陆微的身体却是没有半刻停顿地做出了反应。
　　他从地上立起来，想要握紧手中的刀。
　　然而，触手一片空虚。
　　一直握在手中的长刀，不见了。
　　而他甚至无所察觉。
　　陆微的冷汗再次冒出来了。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他所遇到的事再一次令他无从应对，但他必须立刻做出反应。因为，那些人形怪物攻了上来，情形已经容不得他多加思考。
　　再一次从其中一个手中夺过一把长刀，陆微在砍杀之余，想要刻意控制自己的动作，尽量不与先前相似，但他并不能忆起之前他具体是如何动作，而怪物的攻势更是不给他回忆的时间。
　　他的身体以最快速度反映着，直到他猛一回身，将刀狠狠插入最后一只怪物的喉咙。
　　随后，他身体一僵，一种冰冷感蔓延全身。
　　在上一层，他也是这样解决最后一只。他猛一松手，长刀随着怪物向后倒去。陆微不敢再去碰那把刀，他控制不住地后退着，身体微微颤抖，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
　　他强迫自己镇静，至少，他现在手中并没有握着那把刀。还是有所不同的，这给他带来一种真实感，让他觉得自己是真实的，自己所经历的是真实的。
　　然而他在心中还是忍不住质疑。
　　他所见所感究竟是不是真实？这难道又是一场幻境，一场死循环？
　　极度紧绷的神经使他暂时忘记了身体的疲惫。他急促的呼吸着，眼睛死死地看着正在聚拢的死尸。
　　同先前一样，那些死尸聚拢起来，组成了一个丑陋的怪物。
　　那只怪物同样挪动到陆微对面的墙壁边缘，缓缓撞上去。
　　熟悉的失重感再次袭来。
　　人对于不能理解的事物总是充满恐惧，这种恐惧来自不断猜测的内心，而不是事物本身。
　　陆微正陷入这种恐惧。恐惧到一定程度，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决定不再去想了，专心应对眼前。
　　重复的情况总比要完全未知要好对付，他安慰自己。
　　之后的每一层都是如此。陆微也曾试过不去靠着墙壁，可这样做后，那只怪物好像静止了般停在墙边，毫无动静。他也试着记下机关的位置，自己去撞击，全毫无反应。
　　最后他只能无奈而疲惫地重复着，重复着，一次又一次。
　　过了许久，当陆微解决掉最后一只怪物，终于支撑不住地瘫坐在地。
　　他必须休息，他想。
　　他握紧胸前的凝光雁，试图汲取温暖和力量。可是无果。
　　第几次了呢？
　　陆微发现，他已不记得到了第几层。他只记得自己在不停重复相同的过程。
　　虽记不得具体数目，但陆微觉得他所经历的，似乎超过了十八层。
　　这个认知让他有一种沉重的无力感，他的心慢慢冰冷。
　　果然，是无限循环吗？
　　他已经快要举不起刀了。当全身的力气耗尽，等待他的，只有死。
　　要么，直接困死在这一层。
　　要么，重复循环，直到被那些恶心的人形怪物杀死。
　　天知道他们会把他的尸体怎么样，会不会吃掉呢？这个想法太可怕了。
　　陆微的呼吸平复下来，想要恢复些体力。
　　他用已经满是血污的手捂住同样狼狈不堪的脸。
　　他该怎么办呢？
　　他不甘愿这样继续下去了。
　　陆微抬起头，看着熟悉的一幕再次发生。
　　他眼中的颓丧与绝望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决和狠戾。
　　凝光部族的人从来都是最凶戾的狼，绝不会坐以待毙。要么奋力一搏，要么，死。
　　而困兽的最后一击，力量往往是惊人的。
　　他调动全身仅剩的力量，猛然暴起，劈开了那个凝聚成形的怪物。
　　污血溅了满身，陆微的脸上却露出一抹恍惚的笑意。他仿佛再也无力支撑，瘫倒在地上。
　　陆微的意识渐渐混沌。看，一切都有了不同不是吗？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呢？
　　也许，他就快死了。
　　脸有些痛，很冰，好像在被什么金属拍打。
　　陆微就这样悠悠转醒，意识还有些朦胧。
　　在他发愣时，脸颊再次被拍击了一下。
　　他看到一把带着寒芒的剑。
　　陆微陡然清醒，不敢动脸，只微微侧目，顺着剑看了过去。
　　握剑的是一只很好看的手，修长莹白却不显柔弱，那是一只属于男人的手。
　　男人握着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陆微看到一张俊逸冷清的脸，眉眼狭长，本该温柔多情的一双眼在他身上平添冷戾。一身黑衣衬得肤色有些苍白，神色冰冷，竟有一种肃穆之感。
　　男人开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显得冷冷清清。
　　“醒了？”
　　“……嗯。”陆微有些紧张，不知如何作答。这人给他感觉很危险。
　　那人长剑一指，说道：“门在后面。”
　　“……嗯……嗯，什么？”什么意思？
　　对于陆微的疑问，男人并未做任何解释，只是伸出手在墙壁某处一按。
　　陆微身后倚靠的墙壁就这样开启。极为虚弱的他还不及挣扎便向后倒去。
　　最后一个意识是，他以后再也不靠墙了。

作者有话说

　　你背靠的墙有可能连着另一个次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