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番茄小摊主》笔落惊风雨

29、末日狂欢28

　　在最后一项比赛前，还有许多参赛项目：赛马、蹴鞠、篮球、冰壶等等，温轻和郁空仅挑选了有云港基地参赛员出场的比赛观看。
　　这天，他们刚出场馆，就看见身着淡黄色长礼裙的女性在对着他们挥手，站在她旁边的俨然是上次一起被拉进幻境的其他基地成员。原来，为了表达歉意，她选了赛事较少的今天，邀请大家去她家做客。
　　温轻和郁空被李一乐拉上一辆超长马车，拉客的是石雕的马，驾驶的是石雕的马车夫。在马车厢里，众人坐在位置上，吃着中间桌子上摆放的各类零食。
　　李一乐沿街道给大家讲解滚石基地的地标性建筑和风土人情，温轻趴在玻璃车窗处，往外瞅风景。
　　街道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看着似乎和云港基地并没有很大的不同，只是这里的建筑更高大、宽阔和宏伟，有一种凛然的豪气。建筑的材料也多是非常大的石块，结实、粗旷。
　　“慕小白，这肯定是给你准备的。”云朗手里拿着一大把糖葫芦，山楂的、草莓的和圣女果的，色彩缤纷，上面的糖衣晶莹剔透。
　　李一乐声音一顿，脸上泛起一些红霞。
　　“谢谢。”慕小白接过糖葫芦，慢条斯理地一颗颗吃着。又把糖葫芦分给周边的每一位，分给温轻的是草莓，分到郁空手里的是山楂。
　　温轻尝了一口，很甜又美味。已经许久不曾吃过了，在末世前随处可见的小零食，在末世后似乎成为了奢侈品。细想起来，在云港基地似乎没见过卖这个的，不知道李摊主最新的事业有没有坍塌，到时候可以把卖糖葫芦的这个点子告诉他。
　　郁空的糖葫芦没有动，他这两天情绪有些萎靡，不似刚来时精神充沛的模样。晚上藤蔓也总是自主爬出来，要求温轻抚摸。温轻喂了一颗有糖衣的草莓，郁空吃完很愉悦。
　　他为温轻视线转移到他身上感到喜悦。最近赛事多，稀奇古怪的比赛规则、热火朝天的比赛现场，温轻的全部情绪都被外在事物牵着走，因为白日疲惫，晚上休息得也早，郁空觉得温轻对自己在意不够！
　　他装出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果然轻轻立刻就无时无刻不关注照顾他！真好，爱轻轻。
　　李一乐的家似乎离比赛场地有些距离，马车从热闹的街道穿过，进入偏僻的乡村小道，再穿过一片绿意葱茏的森林，又行走了一段时间。
　　马车上众人的心情起伏跌宕，先是喜悦受到滚石基地当地人邀请，再是因为道路漫长偏僻对李一乐意图有了不好的揣测，后又一想正大光明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上他们，总不至于是场鸿门宴。
　　在小山坡之上，大家终于看到了李一乐家的庐山真面目，想象中的城堡式建筑没有，想象中的富丽堂皇没有，想象中的珍馐美食也没有，难怪驾车的马夫和马都是石雕的，不过，大家还是很感激能被邀请到李一乐家里做客，这份心意是比山珍海味还要贵重的。酒肉穿肠过，真情才是最难以忘怀。

　　山丘上只是三间大屋子，与基地大部分建筑不同的是，它的材料是黄土。这三间大屋子有着明显的时间印记，有岁月匆匆的痕迹。东边是一个大围栏，里面有两只羊，一公一母。西边是鸡圈，里面有各种花色的鸡。
　　在屋子的后方是叠砌的各种大型石块，想必李一乐平时就是在这里做石雕的。
　　屋子里也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那一瞬间，大家似乎理解了那些石雕们为什么那么想要成为比赛用具，酬劳可以改变李一乐的生活吧，后续的品牌效应也会给李一乐带来源源不断的客源。
　　“你的异能很强吧，滚石基地为什么没有给你提供更优渥的物质条件。”温轻很疑惑。在李一乐石雕构建的幻境里，郁空进不来，云朗绝大部分的技能被压制，慕小白束手就擒，其他人类无论是否是异能者全都无力反抗。
　　李一乐从石雕手里接过饭菜的动作停顿一下，“因为我不配。”
　　温轻顿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出那句话，可李一乐却安抚性望了望温轻，“我有故事，大家如果想听的话，先帮我把餐桌摆一摆吧。”
　　大家陆续到厨房里，接过石雕人像递过来的餐盘，一一摆放到餐桌上。其实，大家心里有些忐忑，石雕做的饭菜能好吃吗？虽然卖相不错，看着很有食欲，闻着也很香，会不会土豆没有熟透，肉没有入味？
　　李一乐从壁橱里拿出许多碗，看着有些年头、有的已经豁了口的大海碗，在里面倒上了黄澄澄的啤酒，“是末世前，我爷藏的最后一啤酒。”
　　在场的众人听到心里都是沉痛，末世前，虽然仅是两三年前，却已是物是人非，数不尽的生死别离。
　　“你们也看到了，这里的居住条件有些差。可也是在这里，我爷爷奶奶把我抚养长大，我是被捡回来的。”
　　“他们含辛茹苦地抚养我，攒钱送我去城里读书，虽然穿不起漂亮的新衣服，可是他们把最好的都给我了，我却嫌弃他们缝制的书包太难看，他们给我的饭菜没有油腥，他们给我遮风避雨的地方太破。”
　　“我太虚荣了，我和城里的人在一起读书，我一直看着他们的漂亮房子、新款衣服和丰富的食物，我没有回头看在我背后的身躯已经佝偻的爷爷奶奶。”
　　“我凭什么，我本来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小孩，只是因为他们捡了我，我却对他们要求那么多。他们尽力了，身为农民的他们尽力了，我却总是不知足。我在城市里不是为学业奔忙，而是迷失在对大房子和漂亮用具的张望里，假期也没有好好陪在他们身边。”
　　“爷爷和我说，他和奶奶给我准备了一件毕业礼服，要我回家拿穿着毕业。可是我想，他们老两口，没见过什么世面，以前生活也非常节俭，怎么可能准备出得体的礼服呢。”
　　“我没有回来取呢，我居然没有回来取呢。我穿着好朋友赠予的二手礼服就出席了毕业典礼。我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带他们出席我的毕业典礼了，因为他们贫穷，因为他们寒酸吗？不是的，只是因为我虚荣。”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们会为我准备这么好的礼服裙。”李一乐摸了摸身上的礼服裙，已经洗得颜色浅淡了很多，原本是比较深的黄色。“可能在他们心里，我这个捡来的女孩子的毕业典礼是人生中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吧。”
　　“我如果回来就好了，再把他们带到典礼上。这样，他们也就不会被感染者咬得只剩残肢了。”李一乐的声音里满是痛苦、懊悔，“或者，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个光怪陆离、欲壑难填的世界。”
　　“你们说，我这样的人，怎么配住那些好房子。或者说，现在的我，在那样的房子里还怎么住得下去呢。”李一乐嘲讽一笑。她的眼泪爬满了整个脸庞，“其实，哪里需要什么大房子，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了，吃糠咽菜也可以，我为什么那么不懂事，我为什么要讲那些过分又刻薄的话。”
　　参赛队员中的不少人都流了眼泪，有女孩子上去抱住李一乐，给她拥抱，给她擦眼泪。久久，李一乐逐渐平复了心情。
　　她招呼大家吃菜，如果想和她喝啤酒的尽管来，她大口大口喝黄色的啤酒，眼睛里没有眼泪，众人却在她的一举一动里品出了无尽的痛苦。
　　“人生好苦啊，明明短短几十年，却还是有大大小小的苦痛。”云朗抬头猛灌一大口啤酒，眼底似乎也有忧伤。
　　“我已经想开了，我要好好地活，他们把我养得这么大，这么健康，我还学到了雕刻技术，我要带着爷爷奶奶的份儿自信地活下去。”大家为李一乐的振作而同时感到振奋。
　　李一乐弓身，“只是我有时候过于沉浸石雕，生命力赋予石雕太多，它们还给你们造成麻烦了，实在抱歉！”
　　“没事，没事。”大家都接受了李一乐的道歉，慕小白还把手里一直攥着的一根糖葫芦塞到了她手里，“甜，你吃。”

　　有基地的人听出李一乐在滚石基地似乎没有亲人了，想到李一乐的异能，旁敲侧击地问李一乐有没有换基地的打算。
　　“你看，我有两只羊，35只鸡要养。”他们听出了李一乐的潜台词，她会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的，穿那件淡黄色的礼裙，养爷爷奶奶曾经养过的动物的数量，在爷爷奶奶的老屋后雕刻各式各样的石雕。
　　似乎，她还停留在末世前，根本不曾走出来。但是，只有时间才能让她走出来，其他任何人都有无法与她感同身受。
　　李一乐没让大家帮忙，但是大家还是帮着她把饭碗刷了，把羊圈清理了一下，鸡窝里的蛋也捡了出来。还去了她的石雕世界，看那些千奇百怪、天马行空的雕刻作品，只是这些作品都没有被赋予生命力罢了，它们在这里，久久地陪伴着李一乐，就像那对老人以另外的方式与李一乐在一起生活。
　　“实在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送给大家，这里的石雕如果有喜欢的，就拿着作为礼物吧。”
　　云朗当真是不客气，肩上抗了一个大石雕，怀里搂着两三个小石雕，累得气喘吁吁也坚持不撒手，“这貔貅我一定要带回去，活灵活现！小貔貅也是我的！”
　　“你这些重量，怕不是要把要送我们回去的蒲公英鸟压趴。”郁空发言，温轻偷笑。
　　“我们小蚂蚁基地有空间异能参赛者，他们可以带回去。”云朗洋洋得意。
　　“喔，最后一赛里你们有空间异能者，还不止一个。”慕小白接话。
　　“好哇，你们炸我！”云朗眼珠子瞪圆，大家全都哈哈哈大笑，李一乐也在旁边笑的温婉。
　　只是没想到，最后一场赛事，滚石基地李一乐，云港基地郁空和温轻，都进了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