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夜之羽[下部]》樱桃蓝莓

26、第十四章 莱姆城

　　血染的天空。不时有数只漆黑的大鸟飞过，发出凄厉的叫声。枯萎扭曲的大树下，一个带着兜帽的人正在喂马，在他的身后一条弯曲的小路向远处延伸，两旁是七里八歪破败的房屋，为整个背景添了一笔颓废的色彩。

　　这就是我们来到莱姆城看到的景象。

　　身后的佩里缩了缩脖子：“好阴森啊，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魔界都是这个样子，这里和死亡之域比起来已经好多了。”我说，带头往城里走去。城门口有两个魔人正吻的难舍难分，看见我们走来，女方以及其剽悍的姿势把男伴摔到地上，斜睨着我们，厚而性感的嘴角玩味地扬起：“魔法师？”

　　我认出了她胸口露出一半的蛇形纹身：“驯兽师？”

　　她笑了笑，故意把本来就很低的抹胸装又往下拽了拽，露出底下的纹身：“这种时候来魔族的地盘，胆子不小嘛。”

　　这女人虽说长相和一般魔族一样粗野，但身材劲爆得足以弥补相貌的不足。加上如此轻佻的动作，就连我都有些口干舌燥。卡索咕嘟一声吞了口唾液，佩里一手握住法杖，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和你们魔法师联盟打仗是玛菲尔殿下的事，和我们这些小人物又不相干。”女驯兽师用猫打呼噜那样懒散的调调慢吞吞地说，“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有什么目的我才懒得理会。我本人不反感魔法师，反而是有点喜欢呢，你们这帮家伙虽说都瘦的没二两肉，可长得都很好看，随便抓一个都比我们这里的男人好看。尤其是你，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

　　“谢谢。”我答。

　　“魔族女人和你们联盟那些芭比娃娃很不一样哦，个性够辣，在床上也够劲，要不要试试？”说到这里她扭着屁股走上来，伸手就想摸我的脸。我刚要反应就看见裴云鉴冲到我前面狠狠打掉她的手。驯兽师眼睛一眯，瞳仁登时变作猩红，我本能感觉到危险，冲上去拽住裴云鉴的胳膊用时间水晶瞬时瞬移到十步开外，再看裴云鉴刚刚站立的地方变成了一个焦黑的大坑，直径两米的范围内所有土地都成了焦炭。

　　驯兽师打了声呼哨，一条半米长的火红身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裴云鉴扑去。我使出圣盾挡在裴云鉴面前，同时张开骨翼飞到高空，双手一划无数暗灵就尖啸着向她扑去。驯兽师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可所有暗灵撞见她就像冰遇上火一样消融了。我大吃一惊，立马抽出永恒心韵，刚想召唤守护精灵就听见她说：“遇见危险还要靠别人保护，这种男人我最瞧不上了。”

　　我迅速回头看了裴云鉴一眼，他脸冲着别处，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摩亚和蓝莓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空气中，佩里和卡索也纷纷摆出了备战状态。驯兽师叹口气，摆出一副很伤脑筋的样子道：“魔法师这点就是不好玩，我不过是玩玩你们就这么较真。一个黑白双修的黑法师再加上一个会使一级禁咒的紫法师，我可斗不过你们啊。算了算了，不和你们玩了。”话音才落，她就不见了踪影。

　　“她人呢？消失了？”卡索看着驯兽师消失的地方，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早离开这里了。”我说，虽然没有看见她的离去，但空气中之前暗暗流动的威胁感彻底消失让我确信这一点。

　　“可是她是驯兽师，连魔法都不会，怎么可能瞬移或隐形？就算是魔族的巫师也无法做到这一点啊。”佩里一脸困惑。

　　“这肯定不是魔法，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摩亚，你知道吗？”正巧这时我看见摩亚重新显形，便顺口问了他一句。

　　“恩。”摩亚点头，“她刚才使用了魔法卷轴，能够瞬间把使用者移动到指定的地方。这种卷轴造价极其昂贵，又是一次性的，在魔界向来只有高位者才能使用。还有她刚才破你暗灵攻击的是一种他们魔族叫【安路迪】的魔兽，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安路迪？”我惊呼一声，“你说的是那种靠吞噬灵魂体为生的魔兽？那种魔兽十分稀少，而且几乎没人知道它的长相——”

　　“之所以没什么人看见它们，因为它们绝大多数情况下是隐形的。”摩亚解释道，“只有月圆之夜它们才能被人看见，因此极难捕捉。它们和骨龙一样都是黑暗时代留存下来的生物，不过它们没有骨龙能够吞噬活物灵魂那么霸道，因而也不像骨龙面对阳光那样脆弱，因而在骨龙彻底绝迹的情况下仍然有安路迪留存。”

　　“副队长你知道的好多啊。”佩里赞叹地说，“不过那个驯兽师说她不过是个小人物，小人物怎么有这么多厉害东西啊？”

　　“要是魔族每个‘小人物’都像她那样牛逼的话，联盟早就是魔族的天下了。”我没好气的说，“不过摩亚，你有一点说错了。骨龙现在还是存在的，我在龙怒之谷就看见了三条，夜魂的召唤兽也是一条骨龙。”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除了摩亚。他除了冷冷一笑，没有更多的反应。

　　蓝莓忍不住问：“英璇你说的是真的吗？夜魂的召唤兽居然是骨龙？！”

　　“对。”我说，看见其他人咋舌的样子，隐约后悔刚才的失言。

　　“他是怎么弄到这么逆天的召唤兽的啊？”佩里也来追问了。我还未回答就被摩亚打断：“这不是眼下的重点，那个驯兽师肯定不是普通魔族。她到底是谁，招惹我们有什么目的，我们问问剩下这个人兴许能够得到一些线索。”

　　我们盘问被驯兽师丢下的男性魔人，结果却令人失望。他很显然是个魔族平民，在看见我们和驯兽师的斗法已经骇破了胆，看见我问他话更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据他所言，他并不认识她，她十分钟前来到镇子上找上他和他调情：“我见她身材够辣，便想和她玩玩，要早知道她是这么厉害的驯兽师的话就是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招惹她啊！”

　　蓝莓不屑地哼一声：“就这点出息还想勾搭女人，丢人现眼。”

　　佩里还对卡索刚才的目不转睛耿耿于怀，趁机挤兑他：“幸好你只是看看，要是也像这位上去摘花的话，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卡索尴尬地清清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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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又问了他好几遍他都是同样的回答，只得放他走。之后我们几个都没了主意，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找一家客栈歇脚再做打算。等菜时我发现裴云鉴一个人默默坐在角落里不声不响有些担心，挪挪椅子坐到他身边轻声说：“刚才那个女人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裴云鉴闷闷地说：“她说的没有错，其实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裴云鉴这个人岁数大了你那么多还要你保护，真是太没用了。”

　　“胡说八道什么。”我斥责道，“你是五级生命术士不是吗？你在你的同门中是最厉害的，在这个队伍里你也比很多人优秀。”

　　“我明白不是我太笨，而是你太优秀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这是事实，你就是比我优秀。我不配做你的好朋友。”

　　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裴云鉴，朋友不是你这样定义的。只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就是朋友，和法术高低能力好坏有什么关系？不论你怎样妄自菲薄，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任何事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裴云鉴眼睛亮了，像是被谁点了一簇火：“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我望向他的眼，认真地点点头：“当然。”

　　他笑了一下，垂下目光：“可是我不想单单做你的朋友怎么办。”

　　他的话让我愣了一下：难道他还没放弃他那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正琢磨着怎样不泼他冷水，他就迅速抬眼向我身后扫了一眼，站起身来：“我吃饱了先上楼了。”

　　“可是你的食物还有一半都没动啊——喂！”

　　他已经上楼了。我刚想追上去，就听见摩亚的声音在脑后响起：“你对那个驯兽师是怎么看的？”

　　“没想好。”我转过身面对他，“你呢？”

　　“她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绝对不是偶然。”摩亚说。

　　“我也这么觉得，”我答，“问题是她找我们的目的是什么？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警告我们魔族已经知道我们的目的劝我们放弃不然就给我们好果子吃？还有接下来我们应当如何行动？”

　　“或许二者兼有吧。至于如何行动，我认为既然魔族已经掌握了我们的行动，夜长梦多，再等下去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不如尽早行动趁他们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将事情完成。”

　　“我也赞同你的观点。那么明天白天休息一天，晚上就行动吧。”我说，见他半天没有反应，“你不赞同吗？”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感觉莫名其妙。

　　“你中了埃博拉巨蛛的蛛毒，刚才那么激烈地使用灵力，会不会有什么不适感？”

　　“哎呀那个，”我挥了挥手，“都半个月前的事儿了，那么点毒素，早就代谢掉了吧。”

　　摩亚还是一脸不放心：“埃博拉巨蛛毒素代谢很慢，而且极易反复，要是你觉得不适的话再等几天更稳妥一些。”

　　“没事没事，我哪有你想的那么弱不禁风。就这么定了，明天夜里去。”

　　摩亚见拗不过我，只得叮嘱一句：“你千万要小心。”

　　“知道啦，你原先还挺少言的，怎么最近越来越爱唠叨了，好像个老妈子啊。”我夸张地说，“作为本队最厉害的副队，队长我把这次任务的指挥权光荣地交给你了。你去跟剩下的人说一下吧，我先上楼休息了，明天见。”

　　摩亚淡淡看我一眼，默默转身走到剩下队员身边坐下。佩里见他主动过来先是十分惊讶，听了他的话后露出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看向我，像是要征求我的意见。

　　“你们讨论吧，”我知道他瞧我的意思，冲他喊回去，“明天的计划交给你们全权负责了，我这个当队长的偶尔放天小假你们不介意吧。”

　　“英璇你放心，我们一定能够圆满地完成任务！”蓝莓信心十足。

　　“对啊，有你们两位大神在，我放心得很呢。”卡索哈哈笑着，放松得很。

　　听见他爽朗的笑声，我回报以一个微笑，转身走上楼去。拿钥匙开房门时，我脚下忽然一软，及时抓住门把手才没有摔倒。叮的一声，钥匙从我手指间滑落掉在地上。我弯下腰，慢慢把钥匙捡起来开开房门，走进去，拉上窗帘换了睡衣就倒在床上。

　　从遭遇蜘蛛人到现在已有半个多月了，直到适才和驯兽师对峙之前我都一直没使用过一丝魔法。当时打斗时没觉得什么，自来到客栈后我的身上就开始一阵阵乏力。可是我不能把这件事告诉摩亚，他本来就够担心我了，我要是说我真的有些不适的话他大概会让我们先回天音休养半年再考虑任务的问题。

　　再拖下去就没法和霍林交代了。

　　而且，队员们都很努力，就我这当队长的这么掉链子，我自己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摩亚说过，这种毒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充分休息。上回他给我下了一个睡眠咒我再醒来身体感觉就好了许多，我今天好好睡上一觉明天起来肯定就没问题了。

　　此时的我还并不知道，我刚刚做了一个几乎让我后悔一生的错误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