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有些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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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嫁给楚旸的爸爸，对她来说，是一生中所做最正确的决定，然而也是最错误的决定。这场婚姻给过她很多甜美幸福的温暖回忆，给了她视若珍宝的楚旸，但是，却也让她饱尝了轻率的后果，失去至亲的人，与那时根本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儿子相依为命。楚旸的爸爸对她来说，虽然从不曾是恋人那般的深爱，但却是亲人，朋友，或者别的更亲近的什么，很平淡的开始，但是结束的时候，却是她那时根本不敢碰触的那般惨烈。
她不能忘记那个男人最终离开的时候那个毫无怨言的笑容，没有半点后悔，即使什么也不曾得到，还是那样温暖的笑着。他说——“对不起啊，小暖。让你受委屈了。可是这么爱，我也不后悔啊。”
然后，她就永远失去了那个她生命里阳光一般的男人。楚平遥不属于她的爱情都不曾让她那样痛哭流涕过，可是楚平遥为那段荒诞的爱情所付出的一切她看在眼里，她为他不平啊！这个男人，竟然最后却连命都搭进去，竟然还是笑着说什么不后悔的话，竟然就这样握着她的手离开了他甚至还有留恋的世界。她记得那个时候，整整哭了三天三夜，然而，没有一滴眼泪是为了自己。人都说楚平遥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只有她最明白平遥的为人，他没有背叛过什么人隐瞒过什么人，他们的婚姻之间没有爱情，而平遥，却该是穷尽一生追求为爱牺牲的男人。
他们最初不知道，所以开始了错误的婚姻。虽然曾经也短暂的幸福过，但却断送了平遥本该拥有的人生。
她给他们儿子取名字的时候，不断地想起平遥当时那样带着不甘愿的依恋却依然炫目的笑容，所以，她的儿子叫作楚旸，半是阳光，半是伤。而现在，他们的儿子像平遥一样，笑起来灿烂得比太阳还美丽温暖，却在眉宇间隐隐带着伤痛。楚旸日渐的像他的父亲，楚妈妈笑着说，都是为了爱情变成的傻瓜。
秦纵听完这个漫长的故事，没有说话。当年握过同一只茶杯的手，如今已经历练出薄薄的茧层，却还和当年一样紧张得指节发白。过了好半天，死死咬住的嘴唇才闷闷的说出一句话来：“阿姨，我不是楚平遥，但，我也不是岳天奇。”年轻的眼睛里满是坚定。
楚妈妈很惊讶自己现在听到岳天奇的名字已经不会再有什么痛楚，那个背叛了平遥搭上一生爱情的男人，当她还是“小暖”的时候，她曾经一度想要将他碎尸万段。眼前的男孩子虽然还该是玩世不恭的年纪，现在却用那样毫不迟疑的眼睛打动了她。当初她并不是因为好玩才立下那个赌约，她也曾经想过，四年以后也许这种年轻的冲动就会被磨灭，也许他们失去联系会彼此找到更令他们心动的人，也许漫长的时间就可以抹平互相之间的吸引。然而时间比她想象的还要漫长，五年多的岁月，两个男孩子彼此都长大成人，当年心里的牵拌却丝毫未减。
“路会很难走，”楚妈妈认真地看着秦纵，“这……对大部分人来说，都不是可以接受的正道。如果你们走到一起，受到的磨难会比现在还要多。”
秦纵笑了。楚妈妈平时看起来总是对楚旸凶神恶煞，让楚旸常常觉得在她的强权下面几乎抬不起头来，可是，确确实实是个好母亲。她关怀她的儿子，她希望她的儿子能昂首挺胸地过着快乐的日子，她希望她的儿子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一切而不必受半点侮辱和委屈。她用这样的方式爱楚旸，碰巧的是，他也是。“如果您允许，我又能够和楚旸在一起的话，我绝不会说什么朋友兄弟之类的话，我爱他，我不会让任何事情为难到想要躲躲藏藏。我会尽我所能，让他觉得快乐。”
说实话，楚妈妈当年第一眼就很喜欢秦纵这个孩子。有担当，有城府，一看就是聪明的孩子。虽然看起来人情淡漠，但是一旦什么是他喜欢的，就会不顾一切的好好保护。别人对他有一分好，他必然也是实实在在一分报答。楚妈妈眯起眼睛，这个男孩子，配得上他儿子。她承认没有什么好谈判的了，何况本来就是她输了赌约。
可是，她是楚妈妈，不是连续剧里温婉动人会满眼泪光握住媳妇的手的老太婆。狡黠的眼睛一勾：“小纵，光我允许是没有用的。听说你……就等着让小旸自己老老实实对你告白吧？”这个“听说”，很容易猜到就是听那个有对这两位正在谈判的高人的暴权恐惧症的陈思微说得了。秦纵心里暗咒这个墙头草，小丫头五年不见你倒是把我那点心思全抖搂出去了！要不是现在楚妈妈基本已经默许，还指不定能弄出点什么花样来！！！
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再要楚旸自己扑过来，恐怕是相当有难度。
“如果小旸真的在你不告而别这么久之后还肯主动对你示好，我就承认。”楚妈妈喝了一口茶，冬天的红茶真是很温暖，“至于小旸的心，我想思微也已经跟你说过，可是已经给了你的，我们的赌约就算完了。”这场谈判，虽然归根结底得益的怎么说都是秦纵，可是楚妈妈毕竟还是魔高一丈啊！
无端又被摆了一道，秦纵觉得道路突然之间又被拉长了。要是真像陈思微和楚妈妈说得那样，小旸喜欢自己到这个境界，就光为了这五年的杳无音信，就已经足够把自己恨到骨子里去了。要他过来主动告白，怕是比登天还要恐怖的任务吧。本来都打算放下面子去给他惊天动地的告白一番了，不行他都可以死缠烂打的。结果这下还得继续文火慢熬的继续勾引。何况……想起那天那个莫名其妙变成楚旸名义女朋友的楼嘉雨他就气闷，害他差点误解了小旸不说，还真的敢拉着小旸做她伪装男朋友。秦纵有点无奈的计算着自己面前还要翻过多少座大山才能实现对他来说比共产主义还要伟大的目标。
打一棍给一个甜枣是楚妈妈做人的爱好之一，看着秦纵满脸的郁闷，悠悠的附送一句：“没事儿常来看看我吧，我估计也差不多能有那么一天该听你喊我妈了。”秦纵小朋友那个惊讶那个脸红啊，本来多么镇定一个人，被楚妈妈的一句话说得几乎高兴得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剩下的问题，自然是最重要，却也最难解决的问题。第二天秦纵兴致勃勃地去他的新工作单位——也就是楚旸的工作单位——那家高级点心铺的厨房报到的时候，楚旸仅仅是抬眼惊讶了一小下，客套般的打了个招呼就又继续低下头去做自己的事情。秦纵小朋友非常及其以及特别的感觉到了挫败感——要不是所有人都信誓旦旦的告诉他楚旸真的喜欢他喜欢得去喝闷酒喜欢得常常无缘无故发呆，他简直都要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当初之所以在巴黎多呆了一年，就是他今天这么轻易就得到这个点心铺的工作的原因。楚旸是名校毕业，成绩优秀的不得了，学起手艺来又快又好。而他秦纵，特地在法国的中国名厨那里研习了一年，中式点心的工夫可谓已经出神入化了。得意地笑了笑，幸亏他还知道，最厉害的中医和最好的中国厨子，通常都隐藏在欧美国家的华人聚居地。对国家是觉得有点小遗憾啦，可是对他来说，可是大大的有利啊！秦纵在心里偷笑，他现在做包子的功夫，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啊！
第一天上班师傅就净交代些七零八碎的活，幸好和个面剁个馅打个奶油什么对秦纵来说都是小意思中的小意思，干这种轻松的case倒是方便了他逮着机会就坐在一旁观察楚旸。跟着不错的师傅学了这么久，让楚旸比较郁闷的一件事情就是他到头来反而是西式点心做得比较好，至于中式的点心，不是总被师傅说形状难看，就是味道实在太过一般。而刚才秦纵和面娴熟的样子，倒让他着实吃了一惊。对他来说，那可是做中式面点最难的一部分了，比例和分量的控制，还有力度的掌握都会影响到成品的味道。可是秦纵揉的面，师傅只看了一眼就说是极品。楚旸心里有点不服气，要不是知道师傅是个心直口快的小老头，他倒真要以为秦纵是被偏心的。
秦纵只要出现在他身边，他的思维就几乎是围着这个笑吟吟的漂亮男人打转。察觉的时候，刚刚好被锋利的奶酪刀划破了手。愣愣的看着沁出的血珠逐渐形成饱满的模样，愣愣的看着鲜红的痕迹滴落在刚刚切好的薄片上，愣愣的想起刚才的心不在焉，愣愣的看着刚才让他心不在焉的那个罪魁祸首一脸急切的冲到身边。
冰凉的水激烈的冲击着伤口，轻微的刺痛和寒冷引起神经的微弱颤栗，楚旸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眼前的脸仿佛和多年前在学校走廊上迎着阳光那张笑脸重合了起来。可这张脸上的急切和担忧，仿佛也是那么熟悉。时间，从脑海中失去了踪迹，所有的想法都不记得，脑海中全是这个人的笑这个人的好，满心都是本来不打算在想起的爱恋。翕动的双唇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这个时候感觉特别真切，是秦纵，真的回来了。楚旸仿佛从一场很长的梦境中彻底清醒，看着面前的漂亮脸孔，若有所思。
手上的触觉在冰冷的水里异常敏感，他惊讶的察觉，秦纵曾经修长漂亮得像钢琴家一般的手指上长出了薄薄的茧，有些粗糙磨在他的手心。楚旸微微眯起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有些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