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桃花》我的王朝

3、蜕变

　　十四岁，
　　在那个干燥闷热的夏天，我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蜕变。
　　夏蝉潜伏在树上疯狂的嘶鸣，黑夜蒙住了眼睛。我坐在走廊中，一边吐舌头一边摇扇子。
　　娘亲在正堂中远远地招手让我过去，我应了一声便提着裙角跑了过去。
　　娘亲道，“你哥哥用功，是为了出人头地，我虽不希望你像你哥哥一样，却也想你快快乐乐，找个好人家。你近日被你哥哥教的有了些规矩，却不能得意忘了形，好好记着书上的内容，以后用处大着。”
　　我撇了一下嘴，“娘亲，你让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我现在才不想瞎想什么，只求家人平平安安，大家都开心就好。”
　　娘亲道“你这样想固然是不错。”她远远望了一下哥哥的房间，还透着几分烛火光。她又道“你哥哥看了一下午的书，想必也累了。这天又不比前阵子来的舒适，你将这干凉的酸梅汤给他送去，去去火气。你的那份我给你留着，别又嘴馋偷喝。”
　　我嘀咕道“哥哥的我才不会偷喝。”
　　我开心地想接过瓷碗，却见娘亲手抖了一下，白净的瓷碗顿时在地上粉身碎骨，酸梅汤溅在灰黄色的的走廊上，湿了我的鞋袜。我吓得退后了几步，抬头埋怨“娘亲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这样不小心……”我的话语戛然而止，娘亲的眼圈泛出一边红晕，像是很难过。我忙扯住她的袖子，急切问道“娘亲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是不是流水最近又顽皮，给娘亲惹了麻烦……”
　　“不碍事的。”娘亲笑笑，摆了摆手。“不过是昨晚和你爹拌了几句嘴，心里生气，没睡好。过些阵子就好了，夫夫妻俩谁能没有个吵架的时候。你不要瞎担心。”
　　我为娘亲抱不平“爹爹大半辈子都好好陪您过来了，都这个年纪了也不知道退让些，还不如我懂事，偏偏平时训起我来道理一大堆，说的我脑子大，真是好没道理。”
　　娘亲笑“你不晓得你爹的能处，哪里能和他比得。好了，你也别为我说话了，你将你的那碗酸梅汤送去吧，改日我再给你做份好的。”
　　我吐了下舌头“娘亲偏心！”

　　我蹦跳着去取来酸梅汤，然后小心的端着，留神别再牺牲一碗。我开心地看着山楂色的汤水，念叨道“酸梅汤呀酸梅汤，你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可以被哥哥这样谪仙的人喝掉，真是让我好生羡慕。你这样走掉，也不算是白活了一遭，定然会沾染上哥哥的仙气，在地府里成为一个有身份的小鬼。”我放慢脚步，来到赫赭色的门前，门上雕着两只喜鹊，是我给哥哥选的纹样，喜鹊双鸣，取“喜上眉梢”之意。我轻轻地把汤碗放到地上，蹲下脱去了鞋袜。刚刚被汤水溅湿，现在才感觉粘粘的不舒服。又想这样见哥哥实在有几分不雅，便只脱去了鞋，留下了袜子。
　　我轻轻的推开门，刚要唤他便觉有一股浓烈的酒臭味扑面而来，我皱紧了眉头，却见哥哥抱着一个酒罐子斜靠在床上，微眯着桃花眼，衣襟上染上了红色的酒水，映衬着略微酡红的脸色，姿态风流，竟有几分酒醉美人的模样。
　　我惊诧之余又多了几分纳罕，哥哥平时最是个稳重人物，鲜少沾染酒色，今日不知为何喝成这个模样，定是有什么烦心事。
　　我心里虽担心着，口上却说“娘亲刚刚才夸过你，说你用功读书，将来定能出人头地，又心疼你，怕你看了这许久坏了眼睛，伤了身子，又是这盛夏时候，人的身体最是马虎不得，才让我给你送碗酸梅汤，也劝劝你早些休息，却不想娘亲都是白费了心思，你喝得一身酒臭歪在一旁，可曾想过娘亲对你的期望？”
　　他抱着酒罐子懒懒看我一眼，一只手的青色的衣袖半垂在地，沾着些许酒渍。他抬手，招呼着让我过去。
　　我停顿了一下，把汤放在桌上，应声过去。
　　他问，“女子四行，是哪四行？”
　　我愣愣的看着他，因着平时被他提问惯了，便下意识的回答“妇德，妇言，妇容，妇工，此乃女子四行。”
　　他轻轻闭眼，嘴唇微抿，显出滴血的红色，道“其中四种，你最擅哪方。”
　　我傻问道“实话？”
　　“实话。”
　　我歪头想了一下，“你不能用戒尺打我。”
　　他微微笑了一下，“不打。”
　　我又道“你不许告诉爹爹。”
　　他的声音意外的温暖，“好，我谁也不告诉。”
　　“真的？”
　　“真的。”
　　我犹豫了一下，半晌才回答他“流坤，其实我和你说实话吧，那些个书我什么也看不懂，只是在死记硬背，应付你和爹爹罢了，我觉得我也不需要那些东西，记它，脑仁疼。等我嫁人了，也定要找个不会勉强我的好夫君，整日带我浪迹天涯，阅览河山，快意山水，才不用埋在个书堆里，这样纵使他一贫如洗，跟着他只能吃糠咽菜，只要我喜欢着他，我也愿意。”说罢，我已低下了羞红的脸。心里责怪自己乱扯，却又说了一句“我今日这些话只当是和朋友说，虽说有些难以启齿，却都是心贴心的。”语毕，我的脸已红的滴血，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我见他只是沉默，便偷偷瞅了他一眼，却见他呆呆的看着上方，像是回忆，又像沉思。
　　时间停滞般凝固，我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来回的爬动。脸上的红晕慢慢向脖子爬行，我觉得浑身都好像烫了起来。
　　我见他还是发呆，心里突然咯吱一声，想，莫不是哥哥读书读得太累，再被这烈酒一冲，给弄得……傻了不成……
　　我心急，身上的不自在也顿时消失，我冲到他身边，摇摇他的身子。却见他还是没反应，我浑身冰凉，心里的猜想已落实了七八分，我颤颤巍巍的伸着手指去探他的鼻息，耳边的蝉声也变成了一片盲音。
　　突然，我的手指被他抓住，他的眼睛看着我，脸几乎要和我贴在一起。我大惊，要起身，却被他生生拉进怀中，而那只酒坛骨碌碌滚在地上，水一般透明的酒液倾倒在地。
　　我的鼻尖对着他的鼻尖，眼睛对着他的眼睛，他明亮的眸子里我的脸蛋艳若桃花。
　　我挣扎着，“流坤，你怎……唔……”
　　他攫住我的唇，强制而温柔的探进，他的舌尖撬开我的嘴唇，我的牙齿，贪婪而柔软的与我纠缠在一起。我的心脏像一面大鼓般咚咚作响。甜蜜与苦涩一起灌入我的头颅，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桃花树下，他将一片粉红的花瓣拂去我的头顶。然后得意的挥舞着纸扇“人面桃花相映红，水水，你说，这花与你的脸蛋，究竟是哪个红些？”
　　他松开我的唇，用舌尖轻轻舔了舔，眼睛里散发着野兽一般明亮的光芒，我大口喘着气，几乎未发觉我就要因此而窒息，他笑道“可休息好了，嗯？”他浓浓的鼻音让我浑身发颤。我红着眼睛看向他，只一眼，我便彻底沦陷，我知道，在他面前，我永远无法反抗。
　　他低首再次吻住我，发烫的双手温柔的盖住我的眼睛，他的唇缓缓下移，所过之处都激起令人心触的酥麻感，我能清楚地听到我的喘息声在床帏间环绕，他粗重的呼吸移至我的耳畔，声音慵懒而诱惑“水水，专心些。”
　　“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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