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命（这崩坏的江湖！）》柏斯

36、铜板与信号弹

　　“宫主！小公子！”
　　次日一大早门口便传来祝飞咋咋呼呼地叫喊，初小夜揉着眼睛爬下床准备去开门。
　　慕云天及时拉住了他：就穿件小褂子怎么能去开门，被祝飞那小子占便宜了怎么办。
　　初小夜迷蒙地回头望着他，门外敲门声更盛。
　　“我去。”慕云天将人按回床上用被子裹好，走到门口直接拉开大门。
　　祝飞一下子摔了进来，身上还背着个大包袱。
　　“如果你是来辞行的，那么最好现在就滚。”星痕宫主的起床气永远大于常人。
　　“我我我……”祝飞滚了一圈才爬起来，“我是来辞行的！”
　　慕宫主脸色更黑。
　　“啊呸，”祝飞赶紧改口，“我是来报信的！我刚刚走到钱庄门口准备走，门口马圈里黑金突然叫了一声，嘿嘿我以为它舍不得我呢，就赶紧回头想道个别……”
　　“信呢？”慕云天揉揉额头直接打断，毫不留情。
　　“啊对，我正要说到这呢，我就想回头道个别……”祝飞又开始喋喋不休。
　　慕云天直接将人拎出去，砰地一下关门。

　　“别啊！宫主！真的有信！很重要啊！”祝飞疯狂拍门。
　　初小夜坐在床上囧囧有神，星痕宫除了慕云天和月痕难道就没一个靠谱的了么。
　　“一句话说完。”慕云天再次拉开门，面色森冷。
　　“有人说叫你去飞瀑崖受死！”祝飞双手递上一张纸条，然后转身背着包袱飞快跑掉。
　　初小夜惊了一跳，支起身道：“怎么回事？”
　　温泰要动手了？这么明目张胆？
　　慕云天关上门回到床边，纤长的手指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慕云天：速来飞瀑崖受死。
　　初小夜：“……”
　　是不是太直白了点。

　　“夜儿怎么看？”慕云天挑眉问他。
　　“不去。”初小夜果断摇头，都写得清清楚楚说速来受死了，难不成还傻傻的真去找死么。
　　况且信上这人邀约在前，连地址都定下了，那岂不是摆明着告诉他们已经布好了陷阱么。
　　“哦？为何？”慕云天一笑，饶有兴味地看他。
　　“若是地上放着一大张纸，上边写着：此处是陷阱。那么你是踩还是不踩？”初小夜反问道，没有人会莫名其妙去冒险吧。
　　“若是纸放在一条你必经之路的正中央呢？此时你必须走过这条路，那么夜儿会因为一张纸条却步么？”慕云天不答反问道。
　　“……我会从路旁草丛里趟过去。”初小夜这次反应很快。
　　“呵，夜儿真聪明。”慕云天笑眯眯摸头夸奖，“不如，夜儿再试试测凶吉？”
　　初小夜直接把头埋进被窝里打滚：不要相信这么不靠谱的东西啊！温宁宁的事情还没有答案呢！谁知道准不准！

　　片刻后。
　　风声萧瑟，卷起遍地残花。
　　院中二人对立。
　　青色衣袂翻飞，雪白衣袖傲然。
　　你不动。
　　我便不动。
　　“你我二人，终究是要走到这一刻么。”
　　白衣人垂首，神色凄凉。
　　“该来的总归要来，不如坦然面对。”
　　青衣人面色凝重，眼含不忍。
　　“这是你逼我的。”
　　白衣人微闭双眼，双手紧握，肩膀微微颤抖。
　　“不必多言，上吧。”
　　青衣人扭过头去，似是不忍直视，语带决绝。
　　“是你说的，相识一场，你……莫要怪我。”
　　白衣人昂首，傲立天地之间。
　　雪白衣袖翻飞之间，右手忽而张开，手中一片黑影飞出。
　　尘埃，最终落定。

　　“什么结果什么结果？”白衣初小夜捂着眼睛不敢看地上，他刚刚撒手随便扔出去的三枚铜板。
　　“嗯……有些奇妙。”青衣慕云天已经忍笑忍了许久，刚刚一直压抑笑声陪初小夜演戏差点憋成内伤。
　　不过是扔个铜板而已，这小猫怎么说的好像要上刑场。
　　初小夜张开一点指缝，三枚铜板，还是全部无字面朝上。
　　刚刚二人商定，若是无字，便说明此行大吉，二人自然要前去飞瀑崖赴约。
　　初小夜抓抓脑袋：“这铜板是不是只会无字面朝上落下的？”
　　慕云天伸手将三枚铜板吸回掌心，随手扔了出去：两枚有字，一枚无字。
　　“唔……所以果然不是偶然么……”初小夜苦恼，这么低的概率，怎么会刚好让自己碰上呢，“这样吧，我去找邹老板再借点铜板！”
　　初小夜蹦起来往前院走，钱庄么，最多的该就是铜板啊银锭子啊之类的吧。
　　“我去吧。”慕云天起身三两步没了人影。
　　初小夜刚刚将三枚铜板重新捡起来，慕云天已经拿着几串铜钱回来了。

　　初小夜接过铜钱全部倒在小院石桌上打散，又将原本手中的三枚又混了进去，扫了一眼数目：三百五十三枚。
　　而后闭起眼睛，心中默念：去飞瀑崖是凶是吉是凶是吉……
　　一大把铜钱撒向空中，如同下了钱雨一般，噼里啪啦落在院中，引来好些邹府下人围观。
　　初小夜闭着眼睛撒了好几把，终于将桌上铜钱全部撒在院中石板地面上。
　　睁眼一看，刨去落进花丛中看不见的铜板不算，三百一十二枚，还是全部无字面朝上。
　　初小夜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这下不去也不行了啊！
　　用膝盖想想也知道三百多枚铜板全部朝一个方向落下的几率有多低啊！
　　怎么自己有这种高端功能他今天才发现！
　　早知道当年考试之前还刷个毛的通宵啊！
　　直接拿骰子扔答案啊！
　　简直浪费了大好时光！

　　慕云天伸手将铜板吸回来，整整齐齐落在桌上，开口道：“去看看吧，既然有人主动挑衅，我们自然要顺着这线索查下去。”
　　窝成一团的初小夜抬起脑袋，问道：“那什么时候去？带我去会不会又拖累你？”
　　这种时候再推脱说不去已经不现实了，更何况早一日找到初昼，报了仇之后了解了哥哥的后事，自己才能重新去找缚神符啊。
　　初小夜一直忍着没说，其实最近他偶尔会有些头晕，不知是不是跟缚神符有关系。
　　不过此时这些事情显然不是重点。
　　“想什么呢，”慕云天将人拉起来，柔声道，“若是不带着你，万一有人使了这一记调虎离山，那夜儿岂不是危险。”
　　“嗯……”初小夜苦恼，这种武力值上的战斗自己显然帮不上什么忙，搞不好还会添乱。
　　难道他们打架的时候自己要在一边丢铜钱测一测敌人是会攻左边还是右边吗？
　　想一想就很无语啊……

　　“怎么这种表情？”慕云天心下知道这小猫没准又在自厌自弃了，若是放在早前，这草包二少自厌自弃他还能理解，但显然初小夜失忆之后已经变了很多，为何还是这般不自信。
　　“我觉得……”初小夜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心中忧虑，“没准今天在飞瀑崖等我们的，就是那一日我看见的拥有金段灵力的人。”
　　初小夜抬头紧紧盯着慕云天，虽说他从来都无从得知这人的想法，但总是期望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的。
　　“那又如何，”慕云天干脆将人拉进怀里，吻上眉心安抚道，“夜儿测出来是大吉，那我们便去。”
　　“嗯……”初小夜闷闷出声，脸颊绯红，心下感慨这人怎么说亲就亲，况且又不准备成亲生孩子老亲来亲去什么意思嘛。
　　这种事又不能一回生二回熟！况且分明是第三次了为什么自己心跳还是这么快！
　　初小夜脑子里胡思乱想，要不要先扔铜板测一测身前这人的内裤是什么颜色？如果真的中了那就去？
　　不对啊为什么要测他内裤的颜色啊！
　　我又不想知道！
　　直男初小夜凌乱了。

　　不过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当日下午，初小夜再次查验过慕云天伤势后，二人骑马奔赴飞瀑崖。
　　飞瀑崖在南淮山里，离望水县有些距离，与当日二人下山时所走的并不是同一条路。
　　待二人终于赶到飞瀑崖时，天已近晚。
　　漫天红霞披散在山脊上，勾勒出一道橘色轮廓。
　　飞瀑崖，顾名思义，一道飞瀑奔流直下，映着红霞呈微微金色。若是平日游览至此，二人定要驻足观赏一番，但此刻却是满心想着即将面对的危险，无暇顾及这绚烂景色。
　　二人站在崖上，飞瀑崖不高，约莫二十来尺，站在崖上便能将崖底一览无余。
　　初小夜凝神观察，道：“这里……有哥哥的灵魄之气。”
　　浅绿色木段，带着哥哥本身的灵魄气息。
　　灵魄之气不同于其他，不受风吹雨打干扰，唯一能消散的方式便是被其它灵魄之气干扰。若是在人迹罕至的偏僻地方，保留几十日并不稀奇。

　　初小夜望了望周围一圈，竟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灵魄之气，一丝一毫都没有。
　　“哥哥……为什么会一个人来这里？”初小夜喃喃自语，一边往崖边走，想看看哥哥会不会曾经下到过崖底。
　　脚下一个硬物膈应了一下，与踩在满是青草的地面的柔软触觉不同，初小夜俯身，捡起一枚黑色丸子。
　　“这个是，哥哥那一日给我的联络信号？”初小夜伸手给慕云天看。
　　那一日众人进入永伏沙漠之前，也就是初小夜见到初昼的最后一面，初昼曾给他几枚这种丸子，说是扔上天空便会散开成信号。
　　这丸子显然没有散开过，也就是说，初昼没有将它抛向空中发出信号，难道是袖中滑出来的？
　　初小夜不解。
　　慕云天接过来细细看了，道：“确实是初昼的。”
　　那上边的初昼专用的印信痕迹还很明显。
　　“崖下有哥哥的灵魄之气。”初小夜趴在崖边皱眉道，“这里不是去王城的必经之路，哥哥为什么会来过这里？”
　　慕云天将丸子收进袖中，拴好黑金，快步走到崖边道：“下去看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