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红颜》芸芸众相

3、第二章 离合悲欢

　　男子点点头招手记事官问一下许筠基本情况，仔细记录在册，说了一句“静候消息吧”便挥手让他们退了出来。因为有将军眷顾，许筠不用排队便登记好了，见天色还早总算可以带晃儿到处逛逛了。

　　晃儿一脸崇拜的望向许筠手舞足蹈的问道：“哥哥这些话是谁教你的，好威风，将军是不是会收你当兵了？”

　　“还记得村里有个老先生吗，别看他古板其实懂得可多了……”许筠话没说完，便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晃儿抬眼一惊，这人不是今早来到村口的人吗？虽是如此，晃儿只是不动声色的眨巴着眼睛。

　　“你们觉得那个将军会收你当兵？”

　　许筠见说话的人皮肤略黑，却很年轻，眼神炯炯，要是口气和善点，他很愿意与他说话。

　　只是来者却不愿这么容易的放他们走：“他是不是说让你静候消息，他若是要收你为何不马上告诉你结果？”见许筠一脸不耐烦，他又笑着说道：“其实如果你今日没有带上她，说不定就能如愿了。”

　　晃儿听了瞪大眼睛不解的望向说话人，心想这人到底是谁，为何会这么说，又望向许筠见他也如自己一般震惊：“为何？”

　　说话人作揖一笑：“不好意思我叫黄吉，只是看不惯伍国阳奉阴违而已，有些话路上说不太方便。”又见许筠一脸警惕说道：“和你妹妹有关，可有兴趣听一听。”

　　许筠点了点头，牵着晃儿跟着进了客栈，进了一间厢房内。在黄吉看来这两个孩子都很不简单，竟然都不惊不叫，完全不似普通这般年纪的孩子。

　　厢房内早已坐了一位男子，精致的穿着，贵气逼人，望着晃儿一笑，没想到今日与这孩子倒是有缘，只是要不是她，自己也没有机会找到资质这么好的孩子。

　　“小兄弟黄吉向你说起了吧，伍国并不会收你入伍，其实与你身边的人有关。今日你若没有带她来，入伍该不成问题。”话没说完，这人一笑呷了口茶又说道：“怪就怪河里的毒是伍国人自己投的。”话毕许筠与晃儿当场愣住，今日让他们震惊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晃儿的小脸早就惨白得不行了，只是许筠并没有发现。

　　“你骗人！”许筠只能说出这么几个字，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你若不信静候几日，倘若他们书信与你便当我说的是假话，若是没有便只能说这是事实。”说完徐徐念道：“黄吉送小兄弟与他妹妹回去。”

　　谁知一回到家里，晃儿便高烧不起，连续昏迷了两日两夜，也在那段时间村里其他一些人都收到了当兵的手札，而许筠整日等在门口也不见有人送到他家来。灰心之际他只能寻到了那个客栈，叩响了房门，入眼的是黄吉，连忙下跪：“请救救我妹妹。”

　　“若你能投入公子羽下，公子定会尽力救令妹。”黄吉静候着许筠的回答。

　　“只要能救我妹妹，让她过上好日子，我愿意投入公子羽下。”许筠连忙答应。

　　“那要看你能做到何种程度？”许筠抬眼那位贵公子泰然若闲的坐在桌前，敲击着桌面一副洞察一切的神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他身上看到了王者该有的气质，也许今日该是他和晃儿一生中的转折点，想到这里一咬牙起誓道：“我许筠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贵公子也是没想到这个十岁孩子除了是练武奇才，更是懂得知恩图报的耿直之人，如此倘若自己帮了他，他日必定会是自己的心腹，那个女娃本因必死才留了一命，今日却因此让他得到了这么一个心腹，想来也是有缘，便笑着说道：“有你这句话，令妹我也定会照顾。”

　　自从许筠那天回来后，家里有饭吃了，妹妹有药医了，连许大娘的脾气也好了很多，村里有好事人也议论了起来，有的说许筠找到了好差事所以家里条件好了起来，有的说刘家适时帮了把自己未来儿媳妇儿，有的说他们是时来运转了天降贵人等等。屋外发生了什么晃儿知之甚少，她只知道自从自己醒来，癞痢郎中的药就一口没喝过，整日有一位很少说话的大夫拿着银针，端着一碗碗的汤药。

　　“你是神医吗？哥哥怎么请到你的？”晃儿见自己一日一日身子利索起来，心里不由满心的佩服起来，还记得癞痢郎中说过因为自己身子弱，这病也不知多久能治好，运气不好可能永远都治不好，可是这大夫似乎比癞痢郎中厉害好多好多，隔壁的大胖说天上有神仙，那眼前的该是神医吧。

　　神医一笑，其实他也心里也暗暗的佩服眼前的女娃娃，因为中毒已有半年，按理毒素该入了骨髓，这半年该是很疼很疼，可是问了许筠，他竟然告诉自己妹妹没有叫嚷过一回。而且这几日他整日手持半粗的银针，扎满各处要穴，女娃娃却没有皱过一次眉头，只是眨着眼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本想着可能是不会开口，如今听到了声音，原来是极好听的，像叮咚的泉水：“我不是什么神医，你不过是些小病所以一治就好了。”

　　说着晃儿时不时朝门外望去，问道：“神医，哥哥去哪里了，这几天怎么总是不见他？”

　　他知道许筠这几日正和公子商量着前往华国的事宜，而且虽然许筠是练武奇才，没有经过千锤百炼又怎么能现真金，这样必定是要很久见不到的了，可是这几日他发现这女娃娃很是依恋这个哥哥，怪不得当日许筠会为了这个妹妹甘愿效力公子：“你哥哥干大事去了，你要在家里乖乖的知道吗？”

　　晃儿听了也不再多问，果然乖乖的点了点头，让陈若帆见了也不由心生怜惜。

　　晚上许筠端着药来到了晃儿屋里，只见晃儿正蹲在地上描画着什么，不由将碗搁在了桌上，轻轻走了过去，吃惊的发现地上竟然是“晃儿”和“许筠”。发愣之际，晃儿转过了头，暖暖的笑着：“你回来啦。”

　　“晃儿，你竟然会写字，写的都是什么啊？”许筠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转身端起桌上的药碗问道。

　　晃儿起身拍了拍衣角，蹦蹦跳跳的跑到许筠面前，乖乖的接过药碗，一口喝了个精光，笑着回道：“晃儿哪里会写字啊，不过是乱画的，哥哥上次说村里的那个老先生很厉害什么都懂，晃儿也想去学。”

　　许筠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妹妹，为什么他觉得妹妹竟然变得自己有些不认得了，要不是他曾向那楚先生学过这几个字，他还真会以为晃儿是乱涂乱画的，只是望着她嘴角来不及擦去的药渣，还是心疼的抬手替她抹了去，晃儿则笑的更加开心了。

　　“哥哥今天神医说我只是小病，很快就能好了。”晃儿高兴的说道，一只手拉着许筠坐在床边，自己的小脚则悄悄地藏进了被窝里。

　　许筠听了晃儿的称呼不由被逗乐了，忍不住揉了揉妹妹柔软的头发，笑着说道：“他是陈大夫笨！”

　　“原来他是陈大夫啊，对了陈大夫说你在干大事？是不是那个将军收你当兵了？”晃儿天真的问道。

　　许筠眼神一黯，也许那个约定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他能做的就是给妹妹好日子：“晃儿我明日就要去很远的地方干大事了，晃儿在家里乖乖的，那个陈大夫会一直替你医治，直到你全好了，哥哥一定会好好干，让娘和晃儿都过上好日子。”

　　“你是说再也不回来了吗？”晃儿身子一僵，睁大了眼睛小心地问道。

　　许筠开不了口，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晃儿见了害怕的拉住了许筠的衣角，紧紧的拽在手心里，狠狠的说道：“不行，我不让你走。”说着说着眼泪一颗颗涌了出来。

　　“晃儿乖哥哥给你找一个教书先生好不好，你不是说想学写字吗？”

　　“我不要我只要哥哥，要是晃儿害怕了想你了怎么办？”晃儿早哭的梨花带雨，但是不敢抬手抹一下，两手紧紧抓着许筠就怕他跑了一般。

　　“等晃儿全学会了先生教的东西，哥哥就回来了，所以你要好好的向先生学。”许筠总是不回答晃儿的话，想着先生教的怎么可能完，就先给了她一个希望。

　　“真的？”晃儿见许筠是非走不可的，只能答应下来，哽咽的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真的，那时候我们晃儿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来接哥哥。”许筠的眼睛也红红的，轻轻的拉下的妹妹的小爪子。

　　“好，那到时候你一定要回来。”

　　草长莺飞，村口的梨树早已开花花落，还记得当日晃儿就是在这里送走了许筠，那日他骑着大马，淅沥细雨，水气氤氲，打落不少梨花，许大娘抹泪挥别，而晃儿两腿似乎定在了原地，清亮的眸子盯着许筠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